燕子筑巢

6月12日，小外孙女兴奋地对我们说：“我爹爹家有燕子来做窝了！”我连忙说：“好事啊！”燕子筑巢，印象中已很遥远，特别是在城市，应该是件新鲜且让人兴奋的事。

在农村，燕子筑巢总选择高房大屋、人丁兴旺的人家。在谁家筑巢，谁家就吉祥平安、人丁兴旺；燕子常栖的家庭，被认为是有德行的人家。亲家是一幢三间上下的老式楼房，原准备给两个儿子结婚用的，哪知两个儿子尚算有出息，都纷纷在外“筑巢引凤”了，想不到老屋却引来了新燕来筑巢，古语说得好，“燕子不入愁房”，岂不让他们一家人喜欢。就连我也兴奋不已，经常通过电话了解它们的筑巢进展，因心里总惦记着这些小精灵，昨天下午我和爱人又第二次前往观巢。

亲家向我介绍说，开始的几天，看见燕子三三两两地在屋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飞翔，叽叽喳喳的好像在讨论什么似的，现在看来，当时它们是在调查、勘察、选址，是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12日那天，一对燕子终于你进我出地在楼下堂屋门沿上方衔泥做起窝来，它们忙活开了，也让亲家老俩口感受到“衔泥旧燕垒新泥”的恬然情趣。在城里很少见得它们的倩影。这不，燕儿来了，给他们家增添了一道风景，也加深孙男孙女对鸟类的亲情，使他们的家庭气氛更浓烈、融和。

燕子做窝太不容易了，每含一口泥来回要十几分钟，泥可能来自高邮湖畔，也可能来自城郊的田边，它们来回穿梭,不知疲倦地衔泥，此情此景,令人啧啧赞叹。亲家公说，真想帮它们一把，但它们会不会接受不得而知，弄得不好还会弃之逃走那就事与愿违了，只能从内心默默地声援这对新燕夫妇，也许不打搅就是对它们的最大支持。大约花了一周的时间，窝终于像模像样地做好了，那密密实实的泥巴中还嵌有植物纤维，形同水泥混凝土中的钢筋，燕子真不愧为自然界的建筑师，那窝的形状体现了人类梦寐以求的朴实与美丽。

窝做好了，它们不再辛劳地来回衔泥，在爱巢里卿卿我我、嘟嘟囔囔，我吞你一嘴口水，你喂我一口唾沫，俨然一对新婚的夫妇。也许，这就是人们赞颂的“相濡以沫”的爱情。观察它们的动态成了亲家公的一项重要生活内容，并用笔记载了它们的活动变化。在它们飞离巢穴的当儿，亲家公用一面镜子绑扎在竹篙上，利用镜子来窥视巢穴内的动静，哇！里面已卧躺着两枚燕蛋，大约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相继产出了五个燕蛋。孵化工作由一对燕子共同承担，轮番地守窝孵化，一个守在窝内，另一个则站立在阳台下的铁钩上，可能是为了腾出空间，更可能是防范外来的侵袭。目前五个雏燕已出壳，不时地露出长长的颈项，张着大嘴，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十分地可爱。

我去的时候，正看到它们低空疾飞的身影，一会儿捕了一只小蜻蜒，一会儿捉来一只小毛虫，塞到雏燕的嘴中又飞逝而去。据说亲燕育雏每日外出捕虫二三百次，白居易曾写了一首诗：“嘴爪虽欲敝，心力不知疲。须臾千来往，犹恐巢中饥。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别看它们身着黑色晚礼服，彬彬有礼的样子，可为了养儿育女，它们风里来、雨里去，给人一种辛辛苦苦做事，认认真真做人的极好印象，看到它们忙碌的身影，我深感天下母爱的伟大。它们的坚韧、勤劳与奉献精神，和人类有许多相似之处。

我们从小捉麻雀、捕螳螂……无所不及，唯独父母亲嘱咐我们不要伤害燕子，《广雅》云：“巢于梁间，春社来，秋社去，故谓之社燕。”。许多人家亲切地称之为“家燕”，捉虫斗鸟逞能的我们，对此物却十二分地敬重。除了燕子是害虫的天敌，更缘于它们与生俱来就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

“趁风穿柳絮，冒雨掠花泥”，飞燕衬之杨柳，柔弱飘渺的春雨，那可能是中国画的意境。汉乐府诗中“翩翩堂前燕，冬藏夏来见”的诗句，才是江苏扬州燕子的最好描绘，几个字把燕子飞翔的姿态，秋去夏来的候鸟特征表达得非常完善。嗷嗷待哺的雏燕终究要羽丰翼劲，秋天去了，来年它们还会来此处衔泥筑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