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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惆怅(第十五篇 南北匈奴分裂:窝里斗害死人)



游牧民族的迁徙一直在阅读中,但是自从从写完《历史的惆怅(第十四篇投降匈奴的汉朝臣民之李陵(下篇))》之后,中途穿插了一些旅游、札记类的文章。总是感觉要写的东西很多,所以也就一时兴起了,忘记了之前的计划;不过生活也是这样,很难一成不变的,总是要不断地增加一下调味剂吧。

继续开始游牧民族的历史迁移轨迹吧。

从王维的一首豪情冲天的唐诗,来继续这段荡气回肠的族群迁移的轨迹。

少年行 (唐-王维)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王维的这首诗里面,写的五单于也许就是个数量词,但是在西汉历史上,的确存在五单于并立的情况,五单于分别是: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呼揭单于、车犁单于、乌藉单于、闰振单于、郅支单于(实际上前后共七个单于)。最后分别统一于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和北匈奴郅支单于。五单于并立,导致严重的内耗,使得匈奴内部的势力大大削减,但是这从客观上是有利于汉匈之间的民族融合。

马邑之谋,是发生在公元前133年,汉武帝元光二年,这一年汉武帝在马邑(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策划的对匈奴的第一场大规模的诱敌歼灭战。自此拉开了汉武帝时期近四十年的你死我活的拉锯战。公元前87年,汉武帝驾崩于长安,虽然有生之年没能彻底征服匈奴,经过汉武帝的多次北伐征战,已经从根本上扭转了汉朝对匈奴的格局,从逆来顺受到牢牢地掌握了主动权,汉朝的疆域也扩大了两倍以上;但是这也严重耗尽了文景之治积累下的巨额财富,导致西汉国库空虚,再无实力发动更大规模的汉匈之战了。而此时的匈奴由于汉匈之间的长期征战,也实力大大削弱,双方都进入到内部大调整的阶段。

(公元前89年,汉武帝颁自我反省轮台罪己诏)

公元前85年,原本想趁着刘彻驾崩的大好时机,进行匈奴复兴大业的狐鹿姑单于也死了,历史没有给他机会。狐鹿姑的死,像推到了最后一个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系列的单于王位之争。狐鹿姑原本打算将单于位传给他自己的弟弟右谷蠡王,但是狐鹿姑的阏氏颛渠与卫律(西汉的降臣)密谋,篡夺了原本属于谷蠡王的单于王位,立了狐鹿姑的儿子左谷蠡王,即:壶衍鞮单于。这个壶衍鞮单于是个好战的家伙,一上台就四处发动对西汉边境的骚扰和征战,遭到了西汉军队的奋勇反击,汉军一举歼灭九千多名匈奴兵。主张继续执行和亲政策的卫律和右谷蠡王,一直未能有效地劝阻壶衍鞮单于,先后抑郁而死。没有卫律和右谷蠡王制约的壶衍鞮单于,更加的疯狂了

(这一段历史,可真难理清楚啊!)

壶衍鞮单于想先后收复失去很久的河西走廊的酒泉和张掖,却再次遭到西汉的狠命的打击;转而跑到五原来侵扰西汉的边境,这一次乌桓人在东边给匈奴人添了堵,乌桓人挖了匈奴人的祖坟,匈奴人闻讯大怒,调转马头杀向东边。此时的西汉小皇帝,在霍去病的弟弟霍光的辅助下,对匈奴人在东边的挑衅行为予以了坚决的反击。在东边讨不到好处的壶衍鞮单于,咽不下这口怨气,转而跑到西域,去骚扰西汉的盟国乌孙,逼迫乌孙将汉朝远嫁的解忧公主嫁给匈奴。此时西汉后期著名的皇帝,也是被废的汉武帝卫子夫皇后的曾孙刘询即位为汉宣帝,也许是身上留有汉武帝和卫家的血液(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可是赫赫有名)吧,不甘心自己的刘家解忧公主遭此大辱,派出西汉大军,同时联合乌孙盟军,一共20万。壶衍鞮单于也是个识相的家伙,眼见着20万大军进攻而来,想也没想,撒腿就跑,反正他们有的是战马,西域也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想往哪儿跑都可以。

壶衍鞮单于还是赌性不改,公元前71年的冬天,再次向乌孙撒气,他知道不敢惹西汉,但是他不怕乌孙;在乌孙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乌孙一败涂地,壶衍鞮单于抢了很多乌孙的物品,可是上天偏偏跟壶衍鞮开了个大大的玩笑,那一年西域的冬天第一场雪来的太早了点,在壶衍鞮班师的途中,天降暴雪,壶衍鞮的部族很多人畜都冻死了;壶衍鞮的气儿还没缓过来,三年后,即公元前68年,匈奴又遭受荒灾,匈奴再次损失大量的人口和牲畜。老天没给这个赌徒机会,壶衍鞮单于在折腾了17年后,带着无尽哀愁离开了这个世界。

壶衍鞮单于死后,其弟弟左贤王即位,即:虚闾权渠单于。虚闾权渠单于放弃了和汉朝征战的政策,而且他也没有处理匈奴内部的矛盾,自他开始,匈奴便陷入了无尽的混乱之中。虚闾权渠上台后,没有按照收继婚制度,纳前单于的阏氏颛渠为新的阏氏;无法查证该颛渠是壶衍鞮单于的阏氏,还是再前一代单于狐鹿姑的阏氏。壶衍鞮单于是狐鹿姑单于的儿子,虚闾权渠单于是壶衍鞮单于的弟弟,也就是说虚闾权渠单于也是狐鹿姑单于的儿子;颛渠阏氏应该是壶衍鞮单于和虚闾权渠单于的继母;颛渠阏氏嫁给一个父亲和其两个儿子。(注: “颛渠阏氏”,相当于中原皇帝的皇后)

(这几个人的关系应该是这样的,运用软件开发的模块分析方法了

也许是颛渠阏氏年老色衰了,虚闾权渠并没有看上颛渠阏氏。《汉书-匈奴传第六十四回上》记载:“虚闾权渠单于立,以右大将军女为大阏氏,而黜前单于所幸颛渠阏氏。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怨望”。这个颛渠阏氏,虽然年老色衰,但是花心不改啊,不久就勾搭上右贤王屠耆堂,并与之私。在虚闾权渠死后不久,颛渠阏氏就联合自己的弟弟左大且渠都隆奇密谋,立了自己的情人右贤王屠耆堂为新的单于,即:握衍朐(qu)鞮单于。握衍朐鞮单于上台后,大肆捕杀虚闾权渠时代的重臣,虚闾权渠的两个儿子,小儿子稽侯珊和大儿子呼图吾斯,都逃亡在外。

握衍朐鞮单于上台的两年里,残暴的政策不得民心,虚闾权渠的儿子稽侯珊在部众的拥戴下成为新的单于,就是后来著名的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联合了四五万的兵马讨伐握衍朐鞮单于,由于残暴成性,没人愿意帮助他,甚至就连握衍朐鞮单于的弟弟也不愿意帮助他。《汉书-匈奴传第六十四回上》记载:“握衍朐鞮单于兵败走,使人报其弟右贤王曰:匈奴共击我,若肯发兵助我乎?右贤王曰:若不爱人,杀昆弟诸贵人。各自死若处,无来污我。握衍朐鞮单于恚(hui),自杀”。左大且渠都隆奇则逃亡到右贤王的所在地,他的部属都投降了呼韩邪单于。短短的三年时间,政策不得人心的握衍朐鞮单于就结束了他的政治生命。

呼韩邪单于即位后,可能是因为政治经验不足,他先解散了军队;然后将逃难在民间的他的哥哥呼屠吾斯找回来并封为左谷蠡王;然后又派人去刺杀右贤王,也就是刚刚死去的握衍朐鞮单于的弟弟,右贤王曾经在握衍朐鞮单于求救的时候拒绝营救,从客观上等于是帮助了呼韩邪单于。不知道为啥,呼韩邪单于并不领右贤王的这份情。于是左大且渠都隆奇联合右贤王共同立了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于是第二个单于诞生了。屠耆单于上位后,立即发兵数万人去攻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之前就已经解散了部分军队,没有军队的呼韩邪单于溃败而逃。

第二年的秋天,屠耆单于命令日逐王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鞬王,和乌籍都尉,各自带领兵两万,在东边防备着呼韩邪单于。此时,来自西北地区的呼揭王和唯犁当户共同密谋,向屠耆单于进谗言说右贤王(就是立屠耆单于的那个右贤王)试图谋反,想自立为乌籍单于。屠耆单于一听右贤王想谋反就立即诛杀了右贤王父子,可是事后详细调查后得知是冤枉右贤王的,屠耆单于就又诛杀了唯犁当户;和唯犁当户一起密谋的呼揭王害怕了,眼见大事不妙,于是带着一班人马逃跑了,成功逃跑后,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于是第三个单于出现了。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鞬王眼见连呼揭王这种小角色都能自立为呼揭单于,于是赶紧也自立为车梨单于,于是第四个单于出现了;乌籍都尉也凑个热闹,也自立为乌籍单于,于是第五个单于出现了

从上图中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匈奴此时的五个单于的自立过程及先后顺序。结合着上一幅图,我们可以看出,五单于并于的第一个直观的诱因是因为虚闾权渠单于废黜了颛渠阏氏,导致颛渠阏氏移情别恋了上右贤王屠耆堂,导致虚闾权渠单于死后没有按照正常单于即位的传承顺序,大权旁落到右贤王屠耆堂,即后来握衍朐鞮单于。

眼见着五个匈奴的大单于,像五颗巨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漠北草原,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山上已经站立了5个老虎了;于是一场虎虎相斗就要正式开始了。

屠耆单于也许自认为是天命所授吧,他开始了先发制人;首先屠耆单于亲自率领匈奴兵进攻东边的车梨单于;并派遣左大且渠都隆奇领兵去攻打乌籍单于;车梨单于和乌籍单于,是两个脓包,手上只有先前屠耆单于安排的两万兵力,不经打,很快就溃败了,两人都向西北方向逃窜,两人共同和呼揭单于会合了,于是三个单于合兵四万;三个难兄难弟共同协商后,决定呼揭单于和乌籍单于去掉单于称号,共同辅助车梨单于。

屠耆单于眼见着另外三个单于共同联合在一起,力量更加强大了;于是先安顿好防备呼韩邪单于,派遣左大将和都尉率领四万兵力继续屯兵东方,以弥补右奥鞬王(自立为车梨单于)和乌籍都尉(自立为乌籍单于)的叛离后遗留的边防亏空;然后亲自率领四万大军一路向西北方向奔袭车梨单于,车梨单于战败,继续向西北方向逃窜。

屠耆单于在西北边和另外三个单于进行争夺战的时候,而放松了对呼韩邪单于的松懈,第二年呼韩邪单于,先尝试着派遣他的弟弟右谷蠡王等人率兵向西进军,发动了对屠耆单于的袭击,屠耆单于闻讯后亲自率领着六万骑兵来和呼韩邪单于决战,一路行军数千里,恰逢呼韩邪单于亲自率领的四万大军向西攻击而来,双方的军队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屠耆单于战败自杀而亡。车梨单于眼见着屠耆单于都不是呼韩邪单于的对手,只好率众投降了。

就在呼韩邪单于西征东讨的时候,呼韩邪单于的左大将乌厉屈同他的父亲乌厉温敦,眼见着匈奴内部纷争不断,感到继续呆在匈奴没啥前途,于是率领了数万兵众投降了汉朝;乌厉屈被汉朝封为新城侯,乌厉温敦被封为义阳侯,这是汉匈战争中少有的大规模匈奴军队整体投降汉朝的情况。

早年投降匈奴的汉朝将领李陵在匈奴已经扎下了根,娶妻生子,到了此时李陵和匈奴妻子生的儿子已经成年,在车梨单于投降后,李陵的儿子再次复立之前已经去掉单于头衔的乌籍都尉为单于,呼韩邪单于派兵再次镇压下去。于是呼韩邪单于再次回归到单于庭。于是五单于并立的情况,在呼韩邪单于的征战下,终于又暂时性回归到统一的局面了。

然而好事多磨啊,上天注定要让此时的匈奴民族热闹一番。就在呼韩邪单于刚刚统一漠北草原的时候。战败自杀的屠耆单于的堂弟休旬王率领着他的五百名骑兵,突袭了左大且渠都隆奇的部落,将左大且渠的兵力吞并了,在西部自立为润振单于。后来不久,呼韩邪单于从民间救助过来的哥哥呼屠吾斯被任命为左谷蠡王后,实力大增,后来呼屠吾斯在东部自立为郅支骨都候单于。后来自不量力的润振单于率领着骑兵向东讨伐郅支骨都候单于,郅支单于打败润振单于,润振单于兵败被杀,其兵力全部归属了郅支单于;获得了润振单于的兵力补充后,郅支单于的实力进一步增强,于是发动了对他的弟弟呼韩邪单于的进攻,呼韩邪单于兵败并丢掉了刚刚得手的单于庭,于是单于庭被郅支单于控制了。

(几百年后的曹子建感概啊)

公元前60年虚闾权渠单于死后的三年里,匈奴部落前后发生了巨大的动乱:五单于并立,到呼韩邪单于暂时统一,再到三单于并立,最后到兄弟两单于并立。从公元前56年郅支单于自立后,匈奴人在这哥俩的带领下,分裂成南匈奴和北匈奴。

呼韩邪单于作为南匈奴的代表,而郅支作为北匈奴的代表。他们之间展开了新的纷争;这一对难兄难弟,曾经相依为命,在权利面前反目成仇。

欲知后事如何,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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