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烛之武：道出的是弱者的生存之道

从来，世间就是既有强者，又有弱者。历史也并非仅是强者风云，它也有弱者沉浮。强者风云固然令你痴迷不已，但有时，弱者沉浮也会令你叹服不止！
　　在晋文公、秦穆公的时代，晋与秦都是有实力成为天下霸主的强国。而当时的郑国，与他们相比，则是绝对的弱者。可这个弱者却不幸地处中原腹地，成为历来霸业必争之所。
　　大器晚成的晋文公，踌躇满志，要争霸天下，自然也先把目光放到了郑国身上，而弱不堪击的郑国也给他提供了欲加之罪的口实。世人多势利，晋文公早年流亡于外时，曾受过无数的鄙视和白眼，郑国也是其中之一。文公继位后，郑也曾审时度势主动臣服于晋，但后又心存不甘叛晋归楚。欲称霸的晋文公本想独力伐郑。但无奈与秦穆公曾有约在先，不可食言，就只好与秦联合出兵。
　　这样，郑国就被秦晋大军所合围。秦军驻扎于氾水之南，晋军驻扎于函陵。大兵压境让郑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就在郑文公手足无措之际，大臣叔詹进谏道：“秦晋合兵，其势甚锐，不可力敌。晋与我有仇，而秦与我并无宿怨。不如使一舌辩之士，去游说秦君，秦若退兵，晋势则孤！”郑文公急迫地问：“谁可担当此任？”大臣佚之狐说：“若使烛之武去游说秦君，师必退”。
　　可以想见，能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被人举荐出来，烛之武定是身负异才的。所以，郑文公采纳了佚之狐的建议。再说这烛之武，其人之生平，史料中并无记载。倒是《东周列国志》中对他有一番介绍和描述，介绍他“事郑国为圉正，三世不迁官”，描述他“须眉尽白，伛偻其身，蹒跚其步”。“圉正”应该就是个负责养马的小官职，“三世不迁官”是说烛之武历经了郑国三代国君，都未获升官。
　　已将养马小吏做到垂垂老矣的烛之武，似乎对在此危急时刻，天才欲降大任于斯人，颇有些不满。故而，他一见郑文公就先拒绝道：“臣当壮年时，犹不如人，如今已老，还能有何作为！”既有所求，也不得不礼下于人，郑文公忙赔礼道：“未能早用先生，而今危急方才启用，乃寡人之过。但郑国亦为先生父母之邦，先生忍见其亡吗？”烛之武见郑文公言辞恳切，才答应一探秦营。
　　当晚，烛之武悄悄地从城上顺绳而下，直奔秦营，求见秦穆公。穆公问道：“郑旦夕必亡，先生此来，还有何说？”烛之武答道：“秦晋围郑，郑已知必亡。若郑亡有益于君，老臣又何敢言？晋与郑相邻，而秦与郑，东隔于晋，南隔于周，秦能越晋、周而占有郑乎？郑虽亡，寸土皆归晋所有，于秦何益？秦晋两国，毗邻并立，势不相下，晋益强，则秦益弱。君师出千里，岂为增晋之地？君不若释郑，他日如有东方之事，行李往来，取给于郑，犹如君之外邑，于君又有何害？且君之施与晋者，累世矣，曾见晋有分毫报之于君乎？昔晋惠公曾以河西五城许君，入国而背弃誓约。今晋侯自复国以来，日务兼并为强，既灭郑拓地于东，必将思拓地于西，则患及秦矣。”烛之武一席话切中要害，穆公只觉茅塞顿开，当下决定与郑国定立盟约。
　　盟誓之后，秦穆公留下杞子、逢孙、杨孙三将助郑戍守，自己则率领大军秘密撤回了。这就是著名的烛之武退秦师。
　　晋文公时代，晋国实力大增，不断拓展势力范围，成为中原霸主。而晋国的近邻秦国，虽不能与晋争锋，却也是当时的强国，也想谋求自己的大国地位。所以，晋国的发展，对秦国是最大的威胁。烛之武正是利用秦晋之间的这种矛盾，说服了秦穆公，使秦国撤兵。
　　烛之武仅凭几句话就使秦师撤退，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辛酸无比。面对秦晋的威吓，身为弱者的郑国不能持戈相击，而只能费尽心机、四处示好，在夹缝中以求生存。
　　烛之武退秦师，其实道出的是弱者的生存之道，那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我想，只有像烛之武这样拥有久居人下坎坷人生的人，才能悟出这样的辛酸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