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教之道
◎陈忻
当妈妈们没有时间应付缠人的宝宝时，通常会打开电视机，让孩子在嘈杂纷乱的电视广告和各种各样的电视节目中安静下来。不过，我相信每一个父母，包括我在内，都问过一个问题：究竟婴幼儿能不能看电视？看什么样的电视比较合适？对宝宝来说，电视节目是早教还是伤害呢？
2岁以下的孩子不适合看电视
我们先来看一下比较权威的美国儿科协会（AAP）怎么说。1999年，儿科协会通告广大父母，2岁以下的孩子，要避免给他们看电视，因为过早让孩子看电视可能会有碍幼儿的发展。
婴幼儿看电视和成人看电视不同。我们成人看电视，能够理解前后的画面以及画面之间的逻辑关系，一个个画面组成了一个有逻辑的故事。
2岁以下的孩子则完全不同。婴儿刚生下来是没有思维的，只有一些先天的无条件反射，如觅食反射、吸吮反射、抓握反射等等。皮亚杰把0-2岁的思维发展称为“感觉运动时期”。在这两年里，婴幼儿主要是通过听觉、视觉、触觉等感觉和手的动作来学习和认识这个世界。这个阶段的思维，是直觉行动思维。也就是说婴幼儿主要在感知行动中思维，是具体和直接的。所以，2岁以下的婴幼儿看电视，就是一个个快速闪过的画面，他们不能把画面组织成一个有意义的故事。
当一个成人在看一个电视剧，然后插播广告，又一个广告，然后电视剧接着开始。我们可以接着前面断掉的地方接着看下去，中间的广告插播不会中断我们对这个故事的记忆和理解。
但是婴幼儿则不同，他们认为广告是另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当电视剧又开始的时候，他们会认为这又是一个新的故事，因为他们的记忆也好，理解力也好，都不能让他们记住、判断前后画面的关系。所以，让他们过早过多地看电视，对他们来说，接受的只是杂乱无章的信息。
很多研究认为，过多过早地看电视，也许可以解释现在越来越多的孩子注意力不能集中的现象。比如，2004年，华盛顿大学的Christakis博士的一个研究发现，3岁以前，每多看一小时的电视，就多10%的概率在7岁的时候有注意力障碍的问题。严格说，这个研究不能直接得出结论，是看电视直接导致了注意力障碍。但是，有相当多类似的研究结果都指出有正相关的联系，那么，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婴幼儿节目是否让孩子更聪明？
婴幼儿不宜看电视，那么，我们产生了一个疑问：专门为婴幼儿设计的节目，是不是和电视不同？像“小小爱因斯坦”“芝麻街”等儿童节目，会不会如这些设计者宣称的，能够促进婴幼儿的发育，开发婴幼儿的潜力呢？
我们先来看一下最近迪斯尼公司的退款事件。2009年9月4日，迪斯尼公司发出公告，凡是在2004年6月5日到2009年9月4日之间买了“小小爱因斯坦”的录像带或者DVD的用户，可以收到原价退款。迪斯尼公司有这样的举动，是“没有商业化影响的童年”这个组织长期推动的结果。他们有数据显示，“小小爱因斯坦”是“教育性的，能提高孩子的智力”这样的宣传是虚假的，欺骗性的。“小小爱因斯坦”占据了90%的婴幼儿媒体市场，每年卖出去2亿美元的产品。但是，如上文所述，有研究显示1-3岁之间长时间看电视和7岁时有注意力问题呈正相关的关系。迪斯尼公司用赔偿的方式避免了那个组织的控告。
华盛顿大学的Zimmerman博士、Christakis博士和Meltzoff博士在一项研究中发现，8到16个月的年龄段，看过婴幼儿节目“小小爱因斯坦”“芝麻街”的孩子反而比没有看过这类节目的孩子在语言发展标准测试中分数要显著地低。而17-24个月的年龄段，不管看没看节目的幼儿，他们的语言发展差别不是特别明显。这一类研究，虽然有一定的污染因素，比如，父母和孩子的活动时间，到底和孩子的语言交流有多少，虽然这个研究也有一定的控制，但是一些质的差别比较难控制。在美国不同的研究小组都得出类似的研究结果，这类研究和迪斯尼退款事件表明，这类号称针对婴儿的节目，不一定像家长想象的那样，能够最好地开发孩子的潜能。不看这类节目，会不会让孩子发展滞后？回答是“不”。
对于幼儿，互动的学习方式比较好
对于这个退款事件，小小爱因斯坦集团是这样回应的：“我们最首要的目标是鼓励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互动。我们对如何提高这种亲子互动一直在进行研讨。我们会继续给家长提供各种选择，来帮助家长创造更多的和孩子互动的机会。”可见，做婴幼儿教育节目的集团很清楚亲子互动在婴幼儿学习中的重要性。
有很多研究也证实，对于学龄前儿童来说，与真人互动的学习比从屏幕学习效果要好。2005年，华盛顿大学学习和脑科学研究所的Kuhl博士做了一个实验，给9个月的婴儿读书。他们是英语家庭，所以实验者给孩子读中文书，这样就排除了环境的影响。试验组别不同的是，一组婴儿是一个真人给他们读书；另一组婴儿是看同一个人读书的录像带。结果，听真人读书的那组婴儿学到中文的发音，而看录像带的那一组却没有。
这个研究让人们意识到，原来互动在婴幼儿学习当中是多么重要。专家们认为，在真人读书的时候，读书的人和婴儿有眼神的交流，有情感的交流。而且婴儿会顺着读书人的眼神，看到读书人正在看的东西，从而理解：“噢，这个东西是这个名字。”婴儿和读书人共同注意一件物体（也叫共同注意），能够促使婴儿把这个物体和声音联系起来，从而加强他们的学习。
所以，当你想教孩子学字母或者学数字，也许你根本不需要录像带，自己教应该是最好的途径。再好的教育节目，它也是平面的，比不上真正的物体。比如，在屏幕上再逼真的花，也不如真实的一朵野花，婴儿可以通过看、闻、摸多种途径来认识花。让孩子从屏幕上认识水，不如让孩子听水流的声音,还可以用手感受水流过的感觉,还可以把脚泡进去，跳一跳，水会溅起来。前面说过，0-2岁的婴幼儿是通过各种感觉和手的动作来思维的。这些以多种感知得到的体验是最真实最直接的，最有利于孩子学习。
如何有效地利用电视节目
在当今社会，要让婴幼儿完全和电视隔绝，这是不太可能的。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给孩子看节目的时候，要注意一些事项，争取有效而谨慎地利用这些节目，争取利益最大化。
1.控制时间。
2岁以前的婴儿，尽量不要给他们看电视，如果实在没办法要看，尽量控制在15分钟以下。2岁到3岁的孩子，也以看30分钟以下为好。
2.选择合适的节目。
对于3岁及以下的孩子，我们最好选择画面转换比较慢的节目。“小小爱因斯坦”介绍数字、介绍水这些节目，画面转换就比较慢。这样的节目，对孩子的注意力和逻辑理解，不会造成很大的负担。同时，选择一些没有情节性的节目。比如，“邦尼（紫色的恐龙）和朋友们”这样的节目，每一集有一个主题，但是以唱歌和游戏为主，情节性不是很强。比如，“托马斯和他的伙伴们”，画面上，人都是静止的，只有火车是动态的，这样的画面变化比较慢，而且每一个故事非常短。变化缓慢的画面，简短的故事，对婴幼儿来说，也是比较合适的。
3.如果有条件，最好和孩子一起看节目，把节目变成孩子和父母互动的一个中介。
孩子通常喜欢一遍一遍重复看一个节目。当孩子对一个节目熟悉了以后，我们可以用暂停键，把节目停止下来，然后用手指着屏幕上的东西和孩子一起讲一讲。比如，看“邦尼和朋友们”，有一集是他们去动物园。当放到猫头鹰的时候，BJ说猫头鹰是这样叫的：whoooo！whoooo！我们可以在BJ讲话之前，按暂停键，跟孩子说：“这个是什么动物啊？是不是猫头鹰？猫头鹰是怎么叫的？”等着看孩子会不会来回答。等5-10秒，孩子不回答也不要紧，按播放键，看 BJ说话，然后妈妈说：“噢，猫头鹰是这样叫的，whoooo，whoooo，我们来一起叫！”这样一起看电视，可以改变孩子一个人看节目的消极性，而促使孩子积极思考，和妈妈互动。
4.把节目和阅读、生活联系起来。
现在的节目，像邦尼、托马斯、花园宝宝、芝麻街等等，都有相应的图书。我们可以把电视节目和相应的图书联系起来。孩子在看了节目，熟悉了这些人物和画面，再给他们看对应的图书，会让孩子感到很亲切，从而感兴趣。这是培养孩子阅读兴趣的一个途径。并且，尽量把节目中学习到的和真实的生活联系起来。孩子看了小小爱因斯坦的介绍水的节目，让孩子感受真实的水，可以玩水，让孩子看雨，有条件的话带孩子去看海等等。当孩子看了邦尼和朋友们去动物园，父母抽空也可以带孩子去动物园。这样孩子就会把节目看到的和真实的事物联系起来，加深印象和理解。
5.防止孩子沉迷于电视。
父母一方面要选择孩子观看的节目，并控制每次观看的时间，另一方面要多给孩子提供看电视以外的其他活动：和孩子一起玩亲子游戏、和孩子一起亲子阅读、带孩子去户外活动、约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等等。孩子在和父母、其他小朋友的互动中能够投入地游戏，从玩中学。
现代的社会，是一个多媒体的社会。我们可以谨慎利用一些合适的节目，作为我们和孩子互动，开发孩子潜能的辅助手段。但是请父母记住，我们自己和孩子互动，观察孩子，根据孩子的特点来调整自己的引导行为，是最好的开发孩子智力、促使孩子发展的方式。
（陈忻，美国儿童心理学博士，著有《高效能父母的21个教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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