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我的心绪特别乱,紧张和忧虑堆积在胸口,令我透不过气来。我在为我十岁的小孩担心,因为在早晨上学之前,我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几天,我一直忙于工作,迫于上司的威严,不得不夜以继日,加班加点地写材料。可是一连三天早上,妻子都在跟孩子怄气,又吼又叫。因为他太不像话,晚上贪看电视,早晨就叫不醒,既起来,脸也懒得洗,牙也懒得刷,吃饭还挑挑拣拣,嚷着要这要那。今天早上,他妈妈终于没了耐性,将我整理了半宿的文件和手稿一扬手摔在孩子的头上。纸,散了一地,而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当时我真的气坏了,冲过去将他狠狠打了一顿,之后,把书包塞在他的怀里,粗暴地将他赶出了家门。
外面一直下着雨,尽管时令已接近夏至,但早晨的气温仍使人感到切肤的寒意。在蒙蒙细雨中,我分明望见他那瘦小的身躯,斜挎又大又沉的书包,裹着快要拖地的雨衣,踩着泥水踢踏踢踏,一边哭着一边走出院门。孩子走后不久,他的母亲忽然嚷道:"孩子感冒发烧,还没吃药呢!"我心头一震,连忙跑出大门外,可孩子早已没了踪影。
立刻,懊悔涌上我的心头,我痛切感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自问:他会不会因为迟到了而不敢去上学?既然不上学,那会不会跑到什么地方藏起来,让我找不到?这样一个冰冷的雨天,他的咳嗽会不会加重,变成了肺炎?他会不会躲车不及而跌倒在路上,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泥水?
整个上午,我在心神不定中度过。好不容易盼到了孩子放午学的时间,我来到到大门外边,站在雨中向远处眺望。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的影子还是没有出现。回到屋里,我小心翼翼地拨通了他的班主任的电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他最近的学习成绩。老师十分惊讶地说:"怎么你会不知道?你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上最好的。"听了她的话,我更加惭愧。我穿上雨衣,决定去找他。可就在这时,听到一阵踢踏踢踏的水靴子声由远而近,这脚步声对于此时的我,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我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果然是我那可怜的儿子披着偌大的雨衣走进大门来!我于是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冲到门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用几乎哽咽的嗓音喊了一声:"儿子!"他愣住了,茫然不知所措,之后用怯怯的声音说:"对不起,爸爸,刚才我把雨衣忘在教室,所以回来晚了。"
夜里,我坐在孩子的床边,端详着他熟睡的面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孩子,是你的来到,给了我作为一个父亲所能拥有的自豪和骄傲,在这个家庭里,所有的幸福和欢乐都源于你,你这可爱的小生命。你从在沙发里学习坐着开始,从学习着我教给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发声开始,直到能扶墙站立,试着颤颤巍巍地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你摇晃着向我走来,又跌坐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再向前走。就这样一直走呀走的,走过了这些年。终于能够读书了,写字了,还能天天骑着一辆偌大的自行车上下学。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竟渐渐忽视了你的存在,变的越来越武断,越来越专横。
儿子,为父要请求你的饶恕,是我对你过于求全责备,用那些连大人都难以做到的行为准则来要求你、约束你,要知道,你才只有十岁呀!我要对你说,你的所作所为其实都不是你的错,它俨然如一面镜子,让我看见了自己的私心和懒惰,我再没有理由推脱自己的责任。
相信我,孩子!从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开始,你身边的一切都将得到彻底的改变,爸爸向你发誓,从此一定做一个合格的、称职的父亲,一定给你更多的关心和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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