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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后的“大话西游”(《西游?降魔篇》影评)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一个圆环。随着镜头靠近,那个圆环渐渐旋转,显出了金箍的模样。它继续不停地向观众移动过来,仿佛戴在了观众头上。视线穿过它后,电影才真正开始。
  
  写下上面那些字时,脑海里翻腾的画面,是《大话西游》里周星驰戴上金箍的一刹那。而整部《西游?降魔篇》,无处不在的周氏无厘头笑点、《一生所爱》与《大圣娶妻》的配乐、甚至那句“你爱我多久?”“一万年。”统统都在唤起观众对《大话西游》的回忆。只是这次的主角,不再是那只欠下情债的臭猴子,而是用一本《儿歌三百首》下地狱打妖怪的陈玄奘。
  
  坦白说,星爷对叙事节奏的把握相当精准,笑点密集,爆点与泪点穿插出现,成功攫住了观众的每一次神经反射。电影叙事表现非常干脆利落直接:一条主线(陈玄奘降魔),然后由一个线索(师傅)穿起三个故事(河妖、猪妖、猴妖)。而舒淇扮演的段小姐,则是整部电影的“眼睛”:因为她,玄奘才完成了成佛的“画龙点睛”。回望《大话西游》,最后也是紫霞,真正的完成了臭猴子的飞升。
  
  在第一次收河妖失败时,驱魔人陈玄奘问师傅,师傅,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师傅说,没有,我要找的就是你。陈玄奘说,可是我好没用,我本来可以救更多人,那个小女孩只有四五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死了。师傅抱着玄奘说,你只差那么一点点。
  
  陈玄奘再次上路,这次他遇到了猪妖,同时又遇到了之前除妖时遇到过的另一个驱魔人段小姐。两次遇见,让段小姐爱上了这个“拿儿歌下地狱打妖怪”的“大勇之人”,于是想方设法地想和陈玄奘生米煮成熟饭,玄奘避之不及。整个过程中笑料百出,电影院内笑声此起彼伏,几乎未有间断,周氏喜剧功力可见一斑。
  
  收服猪妖失败,陈玄奘又开始怀疑自己,这次师傅指引他去找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在孙悟空和段小姐帮助下,终于降服猪妖。段小姐把自己家传除妖法器,可以随心所欲控制的铁环变成一枚戒指戴在玄奘手上,却因玄奘冷漠抵抗而伤心离去。玄奘被孙悟空欺骗,破坏了封印,妖王得以脱逃,拔光玄奘的头发,正要下杀手,段小姐赶回来救了玄奘,却身受重伤。
  
  弥留之际,段小姐对抱着自己的玄奘说,终于被我捉住了,你看你那么在乎我,还敢说不爱我。玄奘说,我爱你,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已经爱上你。段小姐问,你爱我多久?玄奘说,一千年……一万年。段小姐笑着说,一万年太久了,就现在吧。玄奘把段小姐的如意铁环拿下来,变作戒指戴在手上,伏在那人尸体上大哭。最后,玄奘通过段小姐之前损毁而后修补的《儿歌三百首》(实际上是《大日如来咒》)驯服了孙悟空。他把那枚戒指取下,变作金箍戴在了孙猴子头上,带上被感化后的河妖和猪妖,踏上西行取经之路。
  
  乍看之下,如同重温了一遍《大话西游》。然而其中计算精妙之处,值得细细把玩。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他们的面前,最开始他们都没有珍惜,至尊宝的结局是失去,陈玄奘的结局却是拥有。戴在陈玄奘手上的戒指,就是当年戴在至尊宝头上的金箍,只是玄奘用戴上戒指接受了与段小姐的爱情,领悟了男女之爱也是大爱的无上佛法,而至尊宝却用金箍彻底了断尘缘,封印了心里那颗椰子上紫霞的泪滴。某种程度上,《大话西游》里凄美而经典的爱情有了新的诠释。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即使只有很短的一瞬间,陈玄奘与段小姐曾彼此拥有,而至尊宝和紫霞却只能不停地错过。陈玄奘赶在段小姐死前,说出了“我爱你”,有了片刻的永恒,最后助他悟出差了的那“一点点”(“有过痛苦,才能了解众生的痛苦;有过执着,才能放下执着;有过牵挂,才能了无牵挂。”),让他真正具有了普度天下的慧根。而至尊宝亲眼看到了“椰子”上紫霞的泪滴,明白了自己的偏执与虚妄,却来不及亲口对爱人真心实意地道一句“我爱你”,留下了说不行道不明的遗憾。
  
  紫霞逃到凡间是为了寻找真爱,段小姐也是。她们都在寻找那个“意中人”,举案齐眉,相夫教子。然而事与愿违,她们都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到了对的人”,于是至尊宝以为自己爱的是白晶晶,陈玄奘以为男女之爱有为清规。两个女人都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也都不惧为自己所爱的人献出生命,十九年前的《大话西游》里,紫霞到死都没有听到那人说一句“我爱你”,告诉大家“人总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十九年后的“大话西游”里,段小姐带着陈玄奘的爱离开,点出了“把握当下,珍惜身边人”。
  
  十九年前至尊宝与紫霞的遗憾,化成了当年城门上的一吻,终于在十九年后被陈玄奘与段小姐画上了相对圆满的句号。
  
  大爱无言,大音希声,一切无凭无据,却又合情合理。
  
  “苦海 翻起爱恨/在世间 难逃避命运/相亲 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 相信是缘分”曾经的片尾曲《一生所爱》在《西游?降魔篇》里以各种形式出现了无数次,从小我的“执着”到大我的“无执着”,谁又会是谁的“一生所爱”?
  
  看电影的过程中,我大笑了无数次,大哭了三次,一次是段小姐死的时候,一次是陈玄奘说出他的顿悟的时候,还有一次在片头,小女孩长生和她母亲死的时候。长生被抓走,母亲明明害怕的要命,却还义无反顾地跳进水里,面对妖怪用颤抖的声音说出“把女儿还给我”,那个场景,实在令人屏息掩涕。设置这样的一个情节是为什么?或许,是让陈玄奘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在他心里埋下顿悟的种子: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微弱的,但是要是有更多的人有般若的智慧,明辨善恶,这样的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大话西游》里到最后都没点破,西游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除魔,而是为了苍生大爱。
  
  片子里多多少少还有着《功夫》《九品芝麻官》等周氏名作的影子,那些熟悉的配乐和无厘头的台词就是最好的佐证。如同成龙的《十二生肖》一样,这是否也是周星驰作为导演对作为演员的自己的作品来了一次总结呢?当然,它与《大话西游》相似的那些部分,也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比如说周星驰江郎才尽,炒冷饭,不如当年……确实,《西游?降魔篇》在一定程度上能引起观众对《大话西游》的思念,但它绝对不是《大话西游》的翻拍。
  
  最后,罗志祥扮演的空虚公子,还有另外两位驱魔人天残脚和五行拳,表现可圈可点,实在搞笑非常。黄渤饰演的孙悟空令人印象深刻,把腹黑妖王表现的淋漓尽致。碍于试映场次没有安排3D版本,总觉得没看过瘾。简而言之,不考虑太多的情况下,《西游?降魔篇》确实是一部能让人一乐的贺岁片。

——摘自《豆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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