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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金解放后,毛泽东问开国少将:那个混入红军的匪首,抓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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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21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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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祖国北方的一个小城镇里,每天早上都有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到烧饼店去排队买早点。

有一天,烧饼店的师傅对老者说:“老同志,你明天不要再排队了,你直接到我这来买吧。”

老者不解地看着他,师傅说:“我是江西赣州人,我知道当年解放籁州的部队就是您的部队,是48军。”

若干年以后,老者应邀重返赣州,同当地负责人讲到这件事,不住地说:“赣州人淳朴,真好呀。”

这位老者,就是四野第15兵团副司令兼48军军长、有“剿匪专家”之称的贺晋年将军。

1949年8月,贺晋年率48军从吉安、泰和等地出发,兵分两路,发起赣南战役。

一路是143师,在师长李光辉(湖南平江人,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曾任福州区军副参谋长)、政委刘禄长(福建上杭人,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曾任解放军炮兵副司令员)的率领下,经泰和,走兴国,占领于都,切断赣州国民党军东逃退路;

一路是144师,在师长张书祥(湖南平江人,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曾任39军副军长)、政委李庭序(江西于都人,曾任长江水利委员会副主任)率领下,经遂川直插赣南,抢占南康,切断敌人向广州逃跑的道路。

两支部队对赣州形成钳制之势。贺晋年和48军军部随143师前进。

8月14日,贺晋年率部进入赣州城。赣州解放后,贺晋年任军管会主任,开始了对这个新生城市的管理和建设。

1950年,贺晋年调往东北区军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6月离开了江西。赣州人民永远记得这位为解放赣州立下功劳的将军。

贺晋年将军戎马一生,充满传奇色彩。1955年授衔时,总共42名副兵团级干部中有19名授上将,22名授中将,仅有的一位授少将军衔的就是贺晋年。

亲身参与陕北、陕甘和东北三个根据地的建设的贺晋年,也是解放军将领中唯一被授予将军军衔的“剿匪专家”。

贺晋年在陕北红军时期,担任红15军团主力81师师长,后任红27军军长,参与打下了陕北根据地,使经过万里长征的中央红军有了安身之处。

抗战期间,八路军三大主力师开赴前线,陕甘宁边区留下一支八千人的留守兵团。

当时,在延安的东面,是隔河相对的华北沿平绥线进攻的日军,南北西三面则面临着国民党20多个师的包围。

不过,国民党和日军暂时都没直接进攻边区的打算,可边区里的土匪却活动猖獗。

1937年秋,在边区23个县境内,有土匪40余股,计4000余人,2000多支枪。

这些惯匪大多是国民党顽固派操纵指使的“政治土匪”,除了打家劫舍,还以捣毁我地方政府机关、破坏我党和群众组织、刺杀我党政领导人和军人为目的。

1937年4月25日上午9时,周恩来、张云逸一行,在32名警卫排的保护下,奉命到西安开设办事处。

当天中午12时,周恩来等人在途经崂山时,遭遇数百名土匪伏击。

这些土匪事前得到了国民党特务情报,埋伏在周恩来一行回延安的路上,企图暗杀我党高级领导人。

我军官兵虽然浴血奋战,但因寡不敌众,几乎全部壮烈牺牲,最后逃出虎口的仅有周恩来、张云逸、孔石泉和周恩来的警卫员刘九洲四人。

彭德怀得知此事后,立即将三边军分区司令员贺晋年从前线召回,贺晋年不负众望,将其一网打尽。

周公作为我党高级干部,尚面临土匪威胁,可见当时边区匪患是多么严重。

而陕甘宁留守兵团八千官兵的首要任务就是剿匪,保卫红色根据地的安全。毛泽东曾经拍着陕甘宁留守兵团司令员萧劲光的肩膀风趣地说:“我在延安,就是靠留守兵团吃饭。”

贺晋年时任警备1团团长。他熟悉民情、匪情,采取机动灵活的猛打穷追与堵截、合击相结合的战术,将部队分成小分队,带足水和干粮,终日在土匪出没之地“游、跟、等”。

发现匪情,他马上分路堵截,包围合击。经过几年的大小几十次战斗,边区土匪基本肃清。

抗战胜利后,贺晋年奉命跟随三五九旅南下第二支队“闯关东”,在东北战场,他又有了用武之地。

东北自古以来匪患不绝。抗战胜利后,东北的土匪武装将近25万人,仅北满就超过10万人。

《四野战史》载:“估计在我南满基本地区,约有匪五万余人,较大股活动的有五千人、三千人不等,重点活动于通化、沈阳、安东三角地区。”

“中长路以西直到热河各县数目较少,但平均每县有千人左右。北满匪数庞大,最少不下十万人,大股都经常盘踞在数个县境之内,且装备优良,有野战重炮。”

这些土匪,大多由伪满军警伪宪特组成的,其中还有不少日本军人,政治色彩极浓。

国民党政府委任状满天飞,助长了匪势的蔓延。在东北加委的总司令、总指挥就有32名,军长33名,师长158名。仅在北满地区,就收编了4个旅“中央胡子”。

一时间,土匪蜂起,“胡子”成为黑土地上的政治土特产。

当时,东北154个县(旗)中,100多个被胡子盘踞着。共产党占据的不到50个,并且时常处于胡子的威胁之下。

他们“专打八路,敬等老蒋”,占山头,抢地盘,抢劫民财,枪杀人民,组织暴动和叛乱,强占县城,破坏交通,反动气焰十分嚣张。

1946年8月15日,佳木斯中心广场举行群众集会,庆祝抗战胜利一周年,同时公审几名日本战犯和汉奸。公审正要开始,一串子弹射向主席台,全城顿时枪声大作。

骚乱平息后,主席台和会场上血迹斑斑;写着“欢迎国军”、“打倒共匪”的传单在空中零落。

通化发生了由国民党特务策划、3万多日本人参加的暴乱。共产党派到各地的工作人员,经常在半路上就被“中央胡子”杀掉。

通化事件中缴获的枪炮和抓获的俘虏

不铲除土匪这个心腹之患,共产党就不能在黑土地上站住脚跟。

1946年8月,正是“中央胡子”最猖獗的时候,贺晋年就任合江省区军司令员。

东北土匪为全国之冠,合江则为冠中之冠。合江西南和南部是崇山峻岭,原始森林遮天蔽日,东部和北部是大片沼泽地和草甸子。

草甸子蒿草比人还高,夏天人畜进去,一会儿就被蚊虫叮剩一副骨架。沼泽地更凶险,不熟悉路径,一脚下去就别想再拔出来。

如此荒蛮之地,就成了“胡子”得天独厚的极乐世界。其中,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张黑子)、孙荣久4支胡子势力最大,号称合江地区的“四大旗杆”。

其中,谢文东曾当过抗联第8军军长,李华堂当过抗联第9军军长。

后来,一个成了国民党第15集团军上将总司令,一个成了国民党东北挺进军第1集团军上将总指挥,死心塌地与共产党为敌。

针对土匪化整为零遁入深山老林的特点,贺晋年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敌人集中为大股时,我则集中打敌;敌人分散为小股时,我亦分散打敌。

突出一个“快”字,采用奇袭、奔袭、穷追与伏击、堵击等办法,有效地消灭土匪。组织精干的小分队,以分散对分散,各个击破。对土匪主动进攻,不给喘息机会,见着就打,打着就追。

追“胡子”十万火急,没功夫埋锅做饭,而且做饭有烟会给“胡子”报信。小分队人人带着玉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疙瘩,骑在马上边追边吃。

追进老林里打,追进草甸里打,追进沼泽里打。贺晋年的两匹马,一匹活活累死,一匹在战斗中掉下悬崖摔死。发高烧病倒了,他叫战士弄副担架抬着,继续追击。

1946年12月13日,李华堂受伤被擒,把他绑在一辆马车上还使劲挣扎。马受惊狂奔,把马车夫甩了下来,马车翻了,将其压死。

12月20日,谢文东被活捉。当时谢文东掏出手枪反抗,突然发现小分队中的随军记者举起摄影机拍摄,谢文东举起双手投降,一个劲地问:“那是什么武器?”

30日,谢文东在勃利县经公审后处决。张雨新(张黑子)、孙荣久很快也被活捉并被公审处决。

“四大旗杆”一倒,所剩无几的“胡子”就如鸟兽散,至1947年初,共剿灭“胡子”十多万。贺晋年成为当年三江(合江、松江和松花江三省)平原上一位传奇式人物。

1948年12月,最后一面“青天白日”旗在黑土地消失。鉴于全国各地匪炽渐盛,中央在关于东北工作的指示中,要求深入剿匪。东北局回电:“无匪可剿”。

解放战争中,贺晋年率48军挥师南下江西,8月23日,第144师432团在团长刘桐山、政委邹云生的指挥和带领下,攻占了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红都——瑞金。

当地土匪顽劣一听贺晋年的名字,大多落荒而逃。然而却有一个人凭据天然屏障,欲与“剿匪专家”一试高低。

这个执迷不悟的人,叫黄镇中。

黄镇中,又名黄才悌、黄辟疆,宁都长胜镇人。他身材适中,平头鸭蛋脸,浓眉大眼,一对霍霍闪动的眸子逼人胆战,更由于他叛逃红军后凶狠残暴,所以被群众畏称为“黄斑虎”。

黄镇中生于1898年,其先祖世居瑞金王沙,到他的上八代始迁宁都长胜青茅寨村定居。

他父亲黄华湘务农兼养鸭婆,晚年为优婆塞(俗称斋公),生三子二女,黄镇中居幼。

民国时期的江西宁都

黄从小出继给幼叔黄华泽为嗣。黄华泽二十二岁入空门,为比丘僧(俗称和尚),后为赣州出水寺住持(俗称管家和尚)。

黄七岁时即随泽在出水寺读书,由一个姓兰的秀才教了他十年。

1914年,黄镇中与童养媳许守素结婚(后育二女五男)。婚后,他常在宁都长胜东游西逛。

他胞姐在长胜乡回龙寺为尼,引荐他入了同善社(封建迷信组织),后来做了长往仙化坛的“鸾”(扶乩者)生,便借“扶乩”的机会舞文弄墨,炫耀自己。同时他还向两个哥哥学武功。

黄整日不务正业,见富贵人锦衣丰食,横行霸道,十分向往,无奈家贫,望着一家大小嗷嗷待哺,不禁为自己无所作为而长吁短叹。

1926年,北伐军兴。经乡友推荐,黄镇中赴广东曲江(今韶关)参加国民革命军,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师第二团监护连上士文书。同年加入国民党,半年后,升营部少尉书记。

初入军旅,薪金有限,难于顾及一家大小的衣食,何况在正规部队难有出头之日,北伐结束,黄便回到家乡,寻找告别贫贱的方法和门路。

1929年,红军初过长胜,地主豪绅惊恐不安。次年四月,红军再次经过长胜,豪绅地主更加吓破了胆。

当时宁都靖卫团团长严唯神,是长胜新田咀村人,同黄镇中所住村庄只相隔一华里。

他与一些豪绅地主计议,认为黄家境贫苦。又是行伍出身,便推举他去当红军,通过他保证地主豪绅的安全。

同时,豪绅地主也对黄的家庭生活和一切困难完全负责。黄镇中即赴宁都黄陂投靠红军,很快被提升为连指导员。

1930年冬,黄随部开往宜黄县的黄陂、东陂一带驻扎。不久,红军发现了黄有可疑之处。他突然带着三十五人枪脱离队伍,其中包括两个排长和连里的传令兵揭明德。

他们逃回宁都境内后,打着红军游击队旗帜,在长胜、田头、黄石贯一带,一面与地主武装守望队暗中联络,一面假装打土豪筹军饷。

等红军的通缉令到了宁都,黄原形毕露,处在革命武装力量的包围之中,只得龟缩在长胜欧底土围子里,被困二十余天后突围逃走。

不久,又躲进瑞金县新陂村的土围子里,被困十余天,又脱逃。后窜至宁、瑞、于三县交界的翠微峰山区苟延残喘。

当时,红军已经控制了宁都几乎所有的农村地区,就剩下黄镇中盘踞的翠微峰山区没拿下。

1931年夏,宁都靖卫团团长严唯神和地方豪绅磋商,将黄所部编为宁都靖卫团第五分团,黄为分团长。

同年十二月十四日,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下,二十六路军官兵一万七千余人,由赵博生、董振堂等率领在宁都起义。

宁都起义官兵合影

当时宁都县城一部分反动头目被起义军俘获,一部分随黄镇中所领靖卫团避至翠微峰据险顽抗,半年多后借雾侥幸逃脱

在逃窜中,他时而打着红旗,冒充红军或游击队骗取给养,瞒过关卡;时而扯起白旗,打家劫舍,残害乡民,以至烧劫苏区区、乡政府,惨杀苏区干部。

最后居然混出了红军的包围圈,越过县境,沿福建边境逃至南城,共有五、六百人,枪三百余支,听候改编。

都说红军是游击战的高手,可这个黄镇中居然在苏区腹地上山打游击长达半年之久,这令当时中央苏区不少领导人印象深刻。

一九三二年六月,毛泽东率部从福建返回赣南,途经宁都时还过问了围攻翠微山的战况,听说黄镇中曾混入红军,还当上了连指导员时,感慨地说:“选干部,忠实是首先的条件。”

这句话后来被收入毛泽东选集中。

一九三四年十月,红军长征后,黄部于一九三五年初改编为江西省保安第三十团,黄为团长,并为进攻苏区的国民党部队先导。

他回到宁都后,对未随军长征的红军伤病人员和苏区地方干部进行了野蛮残酷屠杀。

当时的中共宁都县委书记肖瑞祥、宁都苏维埃主席刘维周、政治保卫局特派员陈崇神、民政干部刘启明等,均被杀害。

先后被其杀害或死于他残暴统治之下的共产党员、苏维埃政府人员、红军家属和革命群众多达8万余人,被他烧毁的民房达数万间。

此后,他在宁都大肆扩张势力,到抗战初期拥有人枪六千,被改编为独立第33旅,奉命到苏南抗战。

在苏南,他执行蒋介石“积极反共、消极抗日”的政策,屡次与我新四军发生摩擦,残杀我抗日根据地干部群众。

一九三九年四月,新四军某部两艘运输弹药的船只途经宜兴,被六九七团三营揭明德部拦截没收,押运人员被杀害。

又一次,新四军从上海购运一批药品和布匹,分装三船,在中途张渚(宜兴的一个市镇)靠岸,黄命郭国宝率队前往搜查,全部劫掠。

在军事方面的牵制迫害,更是层出不穷。黄镇中部与新四军同驻溧阳的部队经常闹事,都是由黄部故意寻衅挑起。

他们在偏僻地方抢夺新四军零星人员的武器。新四军派往苏、浙敌后开展工作人员,路过黄的防区,一经查出立予拘捕。

那时常有抓到新四军的人和缴纳枪枝的事发生,抓到的人均被杀害。

当时新四军以抗战为重,一九四〇年曾派史光祖同志常驻黄部,以便协调抗击日寇事宜。

一次,史发觉黄有暗害新四军的情况,便愤然向黄提出责问,黄恼羞成怒,竟暗使亲信曾次山邀史出外散步,在荒僻处加以杀害。

一次,日军进攻黄部六九九团驻地。激战一昼夜,由于该团不支,新四军曾派一个营援救。

而黄镇中竟置抗日大局不顾,丧心病狂地将新四军增援部队的一个连包围缴械,缴获轻机枪一挺,快慢机二枝,步枪六七十枝。

事后,黄镇中还得到战区长官部嘉奖及奖金一万元。

黄虽卖命与新四军作难,杀害新四军人员数百名,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第三十二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仅是利用黄而已,心目中仍然认为黄狡猾难制,早有防范。

黄亦心中有数,不过是借以自谋发展。

一九四○年春,日军西进,黄奉命破坏苏南煤矿的设备。黄镇中便乘机将机器运到驻地改设修械所,私造武器。并以对敌占区放行,禁运物资等手段课征重税作为办厂经费。

这一把柄后来被上官云相抓住,于是令黄速即查明具报。黄急与六九七团三营营长黄一衡密商如何推卸责任。

黄一衡与黄镇中不仅同宗,又是黄镇中的妻表兄,于是由他代为顶罪人犯,并要求长官部迳自派员押解。黄镇中在途中设伏,杀害押解人员,夺回黄一衡潜归宁都原籍。

顾和上官对此十分恼怒,决意收拾黄部,立以休整为名,将黄部调至江西鹰潭,并以八个正规师屯驻鹰潭周围。

顾祝同强令黄交卸旅长职务,改任新编第十三师副师长,于到职前着即赴重庆陆军大学将官班受训。

黄被迫交卸,但暗地将其私造枪械调换一批好的武器潜运上饶隐藏,计有迫击炮十门、轻机枪三十余挺,手枪百余支,步枪八百枝及弹药三万发,以此为东山再起的资本。

一九四二年,黄由重庆还赣,副师长有职无权,他没有赴任便以“休养”为名,回到长胜老家。同时,派亲信绕道福建,将藏于上饶的武器弹药运回宁都。

黄衣锦还乡,虽一时失去兵权,而昔日“宁都王”的威风依然不减。他日夜还是想着要控制整个第八行政区,乃至称霸江西。

一九四八年选乡代表时,黄派人赴各乡带枪进入会场,扬言不选黄派,就刀枪相见。五贤镇及黄陂乡均发生选民互殴事件。

抢夺选票结果自然是黄持强获胜,不过其他派系也略尝甜头。黄竞选立法委员时,一些原来竞选的对手也只好转过来为其效劳。

最后,黄镇中夺得立法委员,后来又不甘京城寂莫,又换到江西第八行政区专员兼保安司令职位。

一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宁都王”、“黄老虎”,居然又成了“朝廷命官”。

国民党立法院旧址

在解放军渡江南进的前夕,即1949年3月,国民党江西省主席方天又委任他为“江西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中将司令官,管辖宁都、广昌等14县,其势力范围大大扩张。

黄镇中知道知道国民党在眼前这场战争中已经元气大伤,难挽颓势,解放军过江是退早的事。

但他不相信美国会容忍共产党坐天下,他想用不了多久美国就会直接出兵帮助国民党反攻复国。

因此,当何应钦、白崇禧来宁都,委任他为绥靖司令官,部署反共“游击战争”时,他欣然从命。

黄镇中似乎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淮海战役尚未结束,他已开始实施翠微峰坚守防御工程。

他征集了200多名工匠和大批民工,在翠微峰修凿山道,建营房,在各山谷两侧山脚山腰凿了40多个明碉暗堡与无数个掩体。

宁都翠微峰

又在各山谷谷口筑起连接山脚的石头寨墙,寨墙外修筑起许多地堡,寨墙边设置铁丝网和拉火地雷等障碍物,构成了有相当纵深的坚固的立体防御阵地。

同时,他在自己管辖的第8行政区横征暴敛,不到3个月就掠夺银元648万余元,以及大批粮食、油料、棉花、布匹、药品等物,并囤积于山中。

经过半年多的精心设计、精心施工之后,黄镇中大概感到已经“固若金汤”了,因而他敢于狂言:“共产党,我不是没有领教过,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当解放军逼近宁都时,他下令坚壁清野,将道路破坏、粮食运空、井水投毒、锅头砸碎,强迫县城及周围群众撤离到数十里甚至百里以外,并颁布了“十大杀戒”:

协助解放军者杀,欢迎解放军者杀,送东西给解放军者杀,不疏散者杀,不上寨者杀,官吏投降解放军者杀,自卫队闻风逃匿者杀,一人投降杀一人,全家投降杀全家,全村投降杀全村。

如此这般之后,他才带着部属们逃上翠微峰。

对黄镇中股匪,人民解放军当然早已有所了解,并将其列为重点进剿的对象之一。

毛泽东在得知瑞金解放后,特地让人问48军军长贺晋年:“当年那个混入红军的匪首,现在抓住了吗。”

贺晋年对此不敢怠慢,立即部署对翠微山区清剿行动。而被选中担任这一进剿任务的正是英勇善战、屡建奇功的144师432团。

受领任务后,432团的指战员们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赶到宁都城,尽快消灭黄镇中股匪,为赣西南人民解除心头之患。

可是前进的道路已被国民党军破坏,对敌情也不甚明了,且时遇小股土匪袭扰,剿匪部队不得不沿途派出警戒,搜索前进,于8月28日傍晚逼近宁都。

部队迅速向两翼展开,形成包围态势。但宁都城却出奇地宁静,不仅见不到土匪的踪影,而且县城周围的群众住房和街上的商号、店铺也都是“铁将军”把门。

城内有名的陶陶酒家也只留下几个看门的小伙计。

调查后才知道,黄镇中匪部已于上午前全部撤走,退守到了县城西北的翠微峰,宁都城已是一座空城。

29日,贺晋年命144师分别从西南两面包围翠微峰,并对黄镇中匪部进行侦察性接触。

同时,派人到处张贴人民解放军“约法八章”等宣传标语,到群众中做发动工作,从政治上孤立敌人。

部队在一丝不苟地进行战前准备,谁都知道将要进行的剿匪战斗将是一场硬仗。

位于宁都城西北5公里的翠微峰,原名金精山,主要由5寨12峰组成,面积约10平方公里。

主峰屹立在金精山腹地东侧,正面远眺,直插云霄,峰顶植被覆盖,像一只美丽的翠鸟,并由此而得名。

它南北长、东西短,犹如一堵宽厚而陡峭的石壁,成为金精洞的天然屏障。

在它西北面山谷中的金精洞,地貌活像个葫芦瓢,镶在凌霄、石鼓、伏虎、披发、仙桃诸峰之间,洞口顶端为高数十丈的峭壁。

在峭壁上有人工凿成的仅能容一只脚的石梯通向山巅,即有名的金线吊葫芦。

南面的安仁山、观音山,北面的母狮峰、雄狮峰,与西面的三献峰形成“品”字形,将金精洞环抱其中,与翠微峰相对峙。

此外还有莲花峰、瑞玉峰、香炉峰等,各山峰之间各不相连,但崖角交错。

莲花峰

峡谷曲折幽深,有些深谷仰望只能见一线蓝天。在翠微峰的外围,簇拥着许多连绵起伏的山冈,成为拱卫腹心地的天然“桥头堡”。

难怪,黄镇中将翠微峰称为“上帝设计的天然险地”。

正因为奇险的地形地貌,故翠微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太平天国战争期间,这里成为宁都周围反动势力的堡垒,太平军围攻数年而不克。

1932年春,红军集中两个团攻打困守的黄镇中部,6月攻克观音山,7月夺取黄竹岭,对翠微峰多次攻打而未下,又围攻半年之久才逼使敌人突围。

为了迅速查明匪情,432团5连于8月30日、31日两次夜袭外围突出部策子山,9月2日再次袭击莲塘坳,共毙匪30余人,俘匪89人,进一步弄清了匪部的兵力及其配置情况:

跟黄镇中上山的共2300余人,其中有战斗力的部队1800余人,其司令部设在金精洞。

金精洞

300余人的特务营分布在金精洞东南偏东一线,驻守一线天仙桃峰、马瑙寨、翠微峰、朝阳山,以一个连把守金精洞口;

宁都县常备团300余人驻守在东北方的大小太阳山;独立团第2、3营600余人分布在西边及西北偏北一线,驻守三献峰、母狮峰、雄狮峰,并防守金精洞前一寨门;

戡乱大队第1中队70余人,在正北方赤脚寨、妙美坑、剪子石驻守;

独立团第1营300余人和戡乱大队第2、3中队130余人,分布于东南偏南的大石寨、小石寨、安仁山、观音山、黄竹寨驻守;

兴国县保安团200余人,在西南方策子山、莲塘坳驻守。

为确保翠微峰战斗的胜利,贺晋年又命第143师428团自寻乌赶来,配合432团作战,给432团增派了3个山炮连和4个迫击炮连。

9月10日上午,432团9连夺取赤脚寨,外围战斗正式打响。在解放军大兵压境与强大政治攻势面前,外围守敌开始动摇了。

432团3营突袭太阳山,基本没有交火,就夺取了阵地,共毙匪5人,俘匪200余人,宁都常备团只有副团长和1名副连长、1名勤务兵趁乱跑掉。

16日夜,该营9连又趁机夺取妙美坑,俘匪18人。19日下午4时,428团7连经1小时激战,攻占朝阳山,歼匪42人。

这样,就把匪防御体系剥掉了一层皮,匪部被压缩到金精洞周围几个山峰上,其核心阵地已暴露在解放军的火力控制之下。

为了打得稳、准、狠,就地彻底消灭黄镇中股匪,贺晋年和144师师长张书祥亲自登上翠微峰外围山头峭壁,察明山梁暗沟。

144师师长张书祥

根据翠微峰的地形和匪部部署的特点,贺晋年认为,可以运用彰武、隆化攻坚战“先打外围、再打主体”的经验,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又作了新的部署:

对于控制险要山地的战斗力不强的敌人之攻击,在兵力使用上与攻击敌人的正规部队有所区别,同时也和夺取一般城市有所不同;

各峰敌人兵力受地形限制,不能互相支援,我军则在部署上不机械地过分集中兵力,而采取多开口子,几把刀子同时插进的办法,使敌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根据贺晋年指示,432团决定编成5个突击队,以“头尖肚子大尾巴长有持续力”的战斗队形,沿着5条山谷突破前进,像5把刀子同时插入割裂匪敌,控制山谷,控制制高点,实行关门打狗。

具体部署是:

432团担任主攻:9连为一路,由北向南从母狮峰、翠微峰之间突破金精洞前一寨门,向金精洞发起进攻;

4连为一路,由西北向雄狮峰与母狮峰之间突破金精洞北寨墙,尔后向西夺取三献峰;

6连为一路,在4连经西峡谷攻击三断寨时,相继发展4、9连的突破成果;

5连为一路,由西南大石寨、小石寨之间北沟墙突破,向金精洞南面安仁山、观音山发展进攻。

第482团3营担任助攻:该营9连为一路,从东南方突破一线天,向仙桃峰、翠微峰发展进攻;第7连随第9连突破,攻占马瑙寨、黄竹寨,配合控制金精洞。

432团1营为预备队,在南面相机加入战斗,展开1个连,对马瑙寨实施佯攻。

为有效压制匪敌,支援步兵作战,各炮兵连将火炮分解开来,一件一件地搬上既设阵地,逐个矫正射击目标。

为迷惑黄镇中,贺晋年下令在扫清外围作战攻占太阳山时,大量使用了炮兵,从而给黄镇中造成我军主攻方向在东南一线的错觉;

总攻前配属的野炮、山炮和重迫击炮,一律不准开火,甚至不准试射,只有营连建制内的八二和六○迫击炮,要么支援步兵战斗,要么打宣传弹。

这就使黄镇中认为我军的炮兵无法上山,对他的坚固工事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贺晋年还令432团组织多支小分队,利用黄昏多次袭扰敌人,而在白天则偃旗息鼓,暗中派侦查员化装成山民,勘察地形,选择突破口,确定突击目标和运动道路。

这样一来,匪首黄镇中误认为解放军会在夜间偷袭,不会在白天大张旗鼓进攻,因此也就放松了白天的战备。

贺晋年正是利用了黄镇中的这一错觉,计划于黎明时分发起总攻,出其不意。

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在北京召开、新中国即将诞生的喜讯通过收音机传到部队,阵地上沸腾了,指战员们一致表示,一定要打下翠微峰,为新中国行个奠基礼。

各路英豪又趁机掀起阵前政治攻势高潮,还动员了一些匪属参加阵前喊话。

有母亲喊儿子的,妻子唤丈夫的,子女叫爸爸的,对黄镇中来说不亚于一颗精神炸弹,匪部已陷于四面楚歌之中。

9月22日,剿匪部队在夜幕掩护下进入预设阵地。

23日6时30分,4发红色信号弹划破晨空,数十门大炮突然开火,炮弹冰雹似的向突破地段与山谷倾泻,刹那间炮声震天,硝烟弥漫,烈火熊熊,黄匪的许多工事被摧毁。

炮火一延伸,各路剿匪部队像离弦之箭冲向匪阵地。

7时30分,428团9连突破了一线天,接着占领仙桃峰,随后向翠微峰方向发展进攻。

但在攻破金精洞前一寨门时,受到墙外一个地堡及两侧山脚火力夹击,因死角太大,炮火未能将其摧毁,先后3次爆破均未成功。

这时,6班战斗组长贺春江抱着“非把地堡炸掉不可”的决心,把党费交给党小组长,看了一眼身旁的战友刘荣,两人便心照不宣地一跃而起,穿过匪徒密集的火力,向地堡扑去。

只见刘荣利用死角纵身靠上地堡,将身体紧贴在2个枪眼之间,随手向枪眼里投进一颗手榴弹。

但爆炸后一瞬间,敌人的机枪又响了,他第二次将手榴弹投进去的时候,却被狡猾的匪徒扔了出来,他再次往里投弹时,右臂被匪打伤。

贺春江也负了伤,但他不顾一切地向地堡入口处冲去,不幸中匪暗枪牺牲了。

刘荣怒火中烧,迅速爬到贺春江身边取过他的手榴弹,用牙咬开盖子,拉了火,翻身跃上地堡往里一丢,只听一声巨响,手榴弹在敌堡内开花了!突击队乘势冲入突破口。

9时15分,攻占了母狮峰,歼匪1个营300余人,尔后进至红土标一线。

这时,432团4连猛冲到雄狮峰、母狮峰之间寨墙外100米处的一座拱形小石桥前,遭到匪正面雄狮峰明暗火力的密集扫射,桥下沟水被打得嗤嗤作响。

突击队在副营长指挥下连续发起3次冲锋都没有成功,而3排长、1班长、8班长和几名战士却献出了宝贵的生命,9班长李务官上去手臂也挂了花。

副营长当即命令暂停冲锋,召开战地“诸葛亮会”研究对策。李务官抢先发言说:

战地诸葛亮会

“我在桥头发现,咱们的火力打不到敌人地堡侧面的枪眼,需要请9连用两挺机枪来压住敌人的火力点。”

7班长说:“只要从桥下靠边运动,可以避开敌火钻过去。”

领导上釆纳了他们的意见,由9班长率领,趁9连发扬火力压住匪火力的时候,再次发起冲击。

7班长第一个从桥下侧面钻过去,顺手一颗手榴弹甩上岸,在烟雾掩护下冲上前去,又一颗手榴弹甩向寨墙。

在爆炸声中又一个箭步跃到寨墙死角,端起冲锋枪对准匪机枪眼就是一梭子,匪机枪顿时哑巴了。

6班长赵国瑞拉起10多公斤的炸药包冲向寨墙内拉了火,顺势滚了几步,“轰”的一声,寨墙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他被震昏过去,沙石埋了半截身子,突击队乘势冲入寨墙。

10时15分,4连攻占雄狮峰,歼灭匪独立团指挥所及1个营300余人,尔后继续向三献峰发展。

这时,天空乌云密布,转瞬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翠微峰与三献峰守敌居高临下,互相配合,以机枪、机关炮交叉封锁通向金精洞的道路。

432团指挥所前移至雄狮峰,即令师属炮营2连跟上进行抵近射击,用曲射炮直射,果然大显神威,匪敌吐出的火舌立刻缩回去了。

6连趁机扑向三献峰,5班长王玉波率战士用绳梯从侧翼先行爬上三断寨,夺取了正向第4、9连射击的2门机关炮。

被吓懵了的土匪疑惑地说:“莫非你们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神兵!”

11时许,6连攻占了黄匪称之为“西面围屏”的三献峰。

但翠微峰守敌又和观音山守敌联手用机枪封锁6连冲向金精洞的道路。5班2名战士牺牲了,王玉波急中生智,令刚才俘获的2名机关炮手调转炮口,向观音山、翠微峰射击。

指导员趁机带着5班率先跳下山崖,顺着山脊向金精洞扑去。5连也在炮火掩护下很快歼灭了观音山守敌。

翠微峰守敌眼看没有了护卫,独力难支,守不住了,只得向428团8连缴械投降。

此时,最心急的不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战士,而是担任预备队的432团1营。

他们眼见没自己的任务,便由副营长率领1连加入战斗,协同428团7连攻占了马瑙寨、黄竹寨,正好是居高临下,以火力控制了金精洞和金线吊葫芦。

432团6连已从三献峰冲上来了,进入通往金精洞南口的山谷。这正是一条树林茂密、荆棘丛生的狭长深沟,两旁峭壁高耸,抬头只见一线蓝天。

6连勇士们的军衣被撕了一块又一块。5班战斗组长陆继成率几名战士走在前面,迅速摸到洞口寨墙,一排手榴弹扔过去,密集的火力又射向匪部阵地。

匪徒们还未来得及抵抗,奉黄镇中之命前来督战的匪副司令官李馥斋就让他们举起了白旗。6连立即控制了金精洞,团指挥所也随即转移到南寨墙边。

刘桐山团长简要地讯问了李馥斋,得知黄镇中在其油粮仓库起火时,以为解放军用了火箭炮,就以不要吓怕乡亲为名,带着一伙头目、妻妾老小及警卫人员,爬上了金线吊葫芦。

兵不厌诈。刘团长当即命令李馥斋写信劝黄镇中投降,否则就将火箭炮调上来,向金线吊葫芦轰击,把他们都烧死在里面。

李馥斋吓得发抖,连忙请求:“别这样,别这样,我马上写信叫他们投降。”李一会儿写好信,让一个刚放下武器的匪班长送进洞去。

黄镇中身边有一支由40多名亡命之徒组成的警卫队,他们几经选拔,训练有素,人人都有3件武器(驳壳、卡宾、冲锋枪),个个都会武术。

为防不测,刘团长命6连占领有利地形,做好战斗准备,严密监视匪敌的动静。

15时15分,匪首黄镇中第一个从崖壁凿成的石梯上爬下来,走到金精洞前的木台上一他原来的指挥位置,套拉着脑袋,举起了双手。

接着,匪第7专员公署专员兼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少将副司令官汤宗威、少将副司令官吴楚山、少将参谋长刘纪等,一个一个学着黄镇中的样子,站到了黄匪的两旁。

随后,黄匪指挥所的其他人员也都陆续下来,放下了武器。原计划两三天完成的攻坚战,9个半小时就完全结束了。

这次战斗,共毙匪350人,俘匪1965人,缴获火炮14门、机枪23挺、长短枪1415支及大批军用物资。

还有黄金650斤、白银3775斤、散银元1012枚、大烟土610斤、粮食油盐200万斤及布匹药品等大批民用物资。

24日上午,宁都城内人山人海,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庆胜利。连夜打扫完战场的144师剿匪英雄们军容严整,精神焕发,浩浩荡荡开进宁都城。

前面是端枪上刺刀的4路纵队,后面是押着俘虏和战利品的其他连队……

翌年1月26日,宁都专署法院坚决执行人民的意志,在体育场召开万人公审大会,宣判罪恶累累的黄镇中死刑,随即响起了正义的枪声……

上海电影制片厂1951年拍摄的故事片《翠岗红旗》,记述的就是48军在翠微峰进行剿匪战斗的故事。这部影片获得了第六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摄影奖,是新中国首部获得国外奖项的电影。

143师428团8连因攻下翠微峰而被授予“翠岗红旗连”称号。这支英雄部队,现隶属于第79集团军某远火营。

第48军进入赣西南时,赣西南有大小股匪57股,共11600余人。而在1949年8月至12月近5个月的剿匪斗争中,全体指战员歼匪7945名,基本肃清了全区军范围内之残匪。

这为赣西南新区建设工作扫清了最大障碍,奠定了新区建设的初步基础。

翠微峰包围战,是赣西南剿匪作战中最大的一次战斗,也是解放军渡江后最大规模的一次山地战,被中南区军誉为剿匪战斗中攻坚战的范例。

对于“剿匪专家”贺晋年来说,也是其自解放战争以来指挥的最后一次军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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