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直销店,“平价”之路如何走远？

　　平价蔬菜直销店。本报记者房毅摄

　　CPI走高，蔬菜是主要“推手”之一。为平抑蔬菜价格，2012年11月底，兰州市首次利用价格调节基金建设的96家蔬菜直销店正式开业，这也是稳定农副产品价格的重要手段。

　　由于蔬菜直销店开业经营以来，蔬菜配送、价格调节主要依靠政府主导，蔬菜直销店自身既没有和大型蔬菜种植基地对接，也没有专业的物流配送中心，在运营成本上并没有优势可言。

　　不少市民担忧，如果长期仅仅依赖价格调节基金维持蔬菜直销店运营，蔬菜平价之路很难走远！相关学者也表示，蔬菜直销店长远的运作模式还是要市场化、规模化经营。

　　菜品太少缺乏吸引力

　　上午9时许，本是蔬菜店交易的高峰期，可在段家滩蔬菜直销店内，顾客虽不算少，可是真正买菜的却没几个。记者发现，在这家蔬菜直销店内，只留出很小的空间用于摆放平价蔬菜。店主小王告诉记者，这几天，来店里买菜的人比刚开业时明显减少了。“平价菜每天就这几样，我们也不可能天天买呀！”一位顾客接过话茬说。

　　在郭阁打理的小雁滩店，一面白板上写着当日限价的菜品，主要包括大白菜、莲花菜、土豆、西红柿等十个品种，这些菜品中价格最高的是每斤3.8元的“茄王”。除此之外，这间40平方米铺面的货架上大多被一些水果和各类调味品占据。郭阁说：“预想中的店铺是要满足顾客对厨房用品的需求。”但是由于目前店面营业不久，很多当地的居民还不熟悉，与当初的预想有些差距。据郭阁介绍，开业至今，每天的营业额最高是2600元，最低的时候只有1500多元，其中非限价菜品和水果等占了营业额的70%以上。这间40平方米的店铺每个月的租金是3000元，加上水电和冬天取暖，成本接近4000元。

       王梦怡是兰州一家果蔬连锁公司的员工，她负责着该公司24家平价直销店中的4家，她说一般节假日期间店铺的经营会好一些。

       类似的情况在蔬菜直销店内广泛存在，金港城蔬菜直销店的李老板算了一笔账：开设蔬菜直销店房租、水电费、员工工资每月固定成本就要1万元左右。根据目前经营情况，如果仅仅依靠配送的平价蔬菜，根本无法维持日常运转，直销店要正常运转还是要依靠其他菜的利润来带动。而其他菜价格又和市场价格一样，几乎没有竞争力。

　　另一家蔬菜直销店的许老板也承认，由于规定销售的十几种平价蔬菜进价不是很低，卖价也规定死了，一天下来勉强才能保证日常收支平衡，并没有什么利润。“承接直销店这个业务主要是为了聚拢人气，利润方面压根就没指望。”许老板分析，蔬菜直销店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店少、品种少、配送中心小”。

　　市民普遍反映平价蔬菜店菜的种类太少，对顾客的吸引也非常有限。“我进来转了一圈，除了买点土豆，别的还是要去菜市场买。”第一次走进平价蔬菜直销店的一位老先生说，“来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可能没有缺斤短两，如果菜品能够再齐全些就好了。”

　　平价菜有店无基地

　　尽管目前兰州市已经有96家蔬菜直销店开张营业，但这些直销店的蔬菜供应量还是难解市场需求之渴。记者从兰州市商务部门了解到，目前，兰州市每天蔬菜消费量在1300吨左右，但受门店规模和供应渠道限制，通过蔬菜直销店销售的蔬菜只有70吨左右，如此供应量远远无法撼动整个市场价格。

　　目前像这样的平价蔬菜店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依托于规模较大的果蔬经营公司开设直销店，还有一种就是加盟店。王梦怡所在的公司2012年新开24家直销店，蔬菜全部由自己的公司组织配送。王梦怡说，2012年11月份公司就开始组织储备蔬菜，这也是平价直销店能够在整个蔬菜销售市场价格变化很快的情况下保持价格稳定的一种方式。目前限价的十种蔬菜由两部分组成，像大白菜、土豆、莲花菜、红萝卜、绿萝卜、白萝卜、黄洋葱等七种蔬菜是每天都要放量供应的政府限价蔬菜，另外三种蔬菜可以在诸如西红柿、青笋、番瓜、圆茄子、茄王等五种蔬菜里由蔬菜平价店铺自由选择。王梦怡说，在冬天，一些南方蔬菜或者不具备储存条件的蔬菜只能去批发市场集中采购，公司统一配货是能够做到平价的另一个条件。

　　“这么好的事，如果没有后续的建设和政策保障，我真担心无法长期坚持下去。”近日，在正宁路蔬菜直销店买菜的白女士说。她告诉记者，在短期内政府可以通过价格调节基金补贴主导这部分蔬菜价格，但时间一长，如果配送和监管无论哪一个环节跟不上，菜价又会反弹，毕竟整个市场价格环境和蔬菜流通环境并没有改变。

　　在大青山蔬菜批发市场常年从事蔬菜批发生意的刘军也有同样的观点。他说，为了降低成本，并持续经营，蔬菜直销店建设必须建立在拥有较大蔬菜生产基地的基础上，而目前蔬菜直销店没有和蔬菜生产基地对接，这些蔬菜直销店所售平价菜实际上还是从蔬菜批发市场购进。

　　“如果蔬菜来源仍然依赖批发市场，菜价必然会随着市场波动。市场价格高，直销店就难维持平价。而且长期依靠价格调节基金显然是不现实的。”刘军说。

平价菜店应该开在哪里

　　王梦怡说，他们公司选择设立平价蔬菜直销店的原则是“社区集中、居民多、远离菜市场”。而这个原则在兰大经济学教授宋超英看来，与政府部门动用价格调节基金平抑菜价的目标相去甚远，更多地是体现了蔬菜直销店的便民性。宋超英说，要平抑价格主要应从两个方面入手，首先是投放量要很大，即使市场份额占不到一半，至少也要有三分之一的份额才行。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蔬菜直销店能够供应的蔬菜量不足市场份额的1%。其次是要选择对零售市场价格有影响力的地点，现在绝大部分平价菜店都开设在居民小区，它释放出来的价格信号对整个市场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力，更多体现的是平价蔬菜店的惠民性。宋超英把目前的这种平价菜店布点方式戏称为“隔离式”。

　　宋超英说，利用政府价格调节基金引导市场价格的行为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在施行，但是据他观察效果均不甚理想。宋超英说，在政府无力拿出更多资金补贴平价蔬菜店的情况下，应当更多考虑的是要使哪一部分人群从中受益，毫无疑问，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把这些平价蔬菜店铺更多选择在低收入人群比较集中的社区，因为这样的人群对价格的变化很敏感。

　　如果要想起到平抑蔬菜价格的目的，政府应选择把平价菜店设在市民经常去的菜市场，假如你的大白菜卖1元，这种价格信号会影响到同一个市场上其他大白菜经营户，会让他们在合理的利润空间上调整价格以吸引顾客。

　　须政府引导市场化运作

　　作为一项重要的惠民工程，蔬菜直销店的健康发展与市民生活息息相关。蔬菜直销店该如何发展，也成了一些学者和业内人士关注的焦点。

　　兰州大学管理学院林柯教授表示，政府部门调动价格调节基金补贴蔬菜直销店，适合在紧急状态下实施，如果长期进行补贴，财力肯定吃不消。目前，兰州市主要通过运用价格调节基金推进蔬菜直销店建设，这种做法并未改变长期以来物价部门只对农副产品终端价格进行调控监管的做法，使价格调控监管很难延伸到生产、流通环节，无法形成完整的价格调控链条。蔬菜直销店长期生存的关键是市场化运作。在其建设初期，政府应当给予一定政策优惠和选址支持，但重点在于要推动直销店市场化、企业化运作，使其找到可以长期生存的运营模式。

　　而常年从事蔬菜批发生意的刘军则认为，“未来的发展趋势是蔬菜直销店和蔬菜生产基地对接，而且有专业的配送机构，这样才能降低成本，产生效益。”

　　对此，兰州市物价局价格基金调节办公室副主任卢光杰表示，蔬菜直销店最终必须依靠市场化运作，蔬菜直销店建设的基本原则是政府引导，市场化运作；产销对接，降低成本；规范运营，稳步推进。政府通过价格调节基金的支持、政策扶持、信息服务等手段，引导市场健康发展；通过鼓励，发展多种形式的产销对接，促进农副产品生产、运输、销售一体化，减少流通环节，降低生产流通成本。

　　目前，物价部门考量为了减少流通环节，兰州市将建设冷链物流企业，目前这些企业已经发改委立项，正在建设之中，建成后将由他们为直销店配送蔬菜。

　　为了破解高菜价问题，相关部门都在积极努力。兰州市商务局曾经表示，如果兰州市的蔬菜价格再次出现较大涨幅，兰州市将由市区两级政府出资，直接从批发地购菜后设立“政府直销车”来保供稳价。同时，兰州市将大力推广农超对接，让大棚菜直接进入标准化菜市，鼓励农民进城卖菜，开辟绿色通道，在一些小街巷设立农民经销点。

　　但是就连政府自己都承认，在一年大部分时间里，“农超对接”受困颇多。兰州市商务局市场流通处一工作人员在电话中对本报记者说，“农超对接只能在本地蔬菜旺季才能有限度地实现，一般就是五月到十月，地里有菜的时候才行。”

　　高菜价面前，考验政府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