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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园林中的“无心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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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7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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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穆十里」

首图 |「姑苏恋旅人」

建筑大师贝聿铭说:“在西方,窗户就是窗户,它放进光线和新鲜的空气。但对于中国人来说,它是一个画框,花园永远在它外头。”

在中国的古典园林中,窗牖不仅起到通风采光的作用,同时还有很强的装饰性,其审美情趣远胜于实用功能。透过一扇窗,看见的是风景,意会的却是诗情画意。

清朝李渔将这种窗,称作“尺幅窗”,又称作“无心画”,透过窗牖,可以看见翠嶂小山、寒碧清流,可以看见风亭月榭、日月晴雪,秋则层林尽染落木萧萧,春则花光鸟影春意盎然。

最流连,不过此间,花艳香浓,将一窗窗春色深锁。

早春二月,梅花最先绽放,正如诗人所说:“风霜催腊尽,梅柳得春先。”梅花横斜,老干遒劲,极饶画意,在窗牖虚映之下,更觉隽雅。

沧浪亭闻妙香室一排书条纹长窗,简洁朴素,窗中红梅暗香疏影,令人有读宋版古籍的乐趣。

与沧浪亭隔水相望的书院园林可园辟有梅圃,一片红梅透入蝴蝶纹窗棂,春意盎然,有蝶戏花影之妙。

同里退思园,登楼俯瞰,小窗虚掩一树红梅,枝头春光流转,逗人流连。

沧浪亭·书条纹窗棂 @莫修-文

沧浪亭·书条纹窗棂 @莫修-文

可园·蝴蝶纹窗棂 @白墙下的花园

可园·蝴蝶纹窗棂 @白墙下的花园

退思园·卍字纹窗棂 @97狼

退思园·卍字纹窗棂 @97狼

玉兰花期在梅花之后,不叶而花,简静疏朗。

李渔说“世无玉树,请以此花当之”,所称赞的,便是白玉兰。白玉兰挺秀俊朗,栽种于堂前,确有玉树临风之致。

又有一种二乔玉兰,花瓣外侧为紫红色,内为白色,其名颇有闺阁气息,且长相秀美,于尺幅窗中,成无心画——姿态横斜逸出,俨然一组明人工笔小品,设色淡雅,幽美娟秀。

网师园·海棠纹窗棂 @俟之清

网师园·环链纹窗棂 @小小影月

耦园·方形纹窗棂 @俟之清

耦园·方形纹窗棂 @双子阳光的豆豆

耦园·方形纹窗棂 @---琦影---

耦园·方形纹窗棂 @---琦影---

每到三月上旬,拙政园李宅庭前樱桃盛放,满树繁花,团团簇簇,笼着清淡的粉色,远望如烟霞,真称得上是庭院中的一抹绝色。

李宅砖雕门额刻“清芬奕叶”四字,意为世代德行高洁,在春天繁盛的樱桃花掩映下,显得古朴恬静,在此门中进出,恍若旧时人。

站在对门望樱桃花,那种散发着木质气息的方形窗棂雅洁简约,似画框般框出春日的繁花似锦。这里庭院深静,来的人少,樱桃已静静开过,又静静地落了。

拙政园·方形纹窗棂 @小小影月

拙政园·方形纹窗棂 @白墙下的花园

拙政园·方形纹窗棂 @空心菜CCai

拙政园·方形纹窗棂 @空心菜CCai

拙政园·方形纹窗棂 @圈圈米奇

拙政园·方形纹窗棂 @竹栖刺桐

海棠娇姿妍态,娟秀幽美,在苏州园林中多有栽种。园林典雅,海棠绰约,两相映衬,可谓是相得益彰。

如果三月来到苏州,不可错过留园的海棠。留园为中国四大名园之一,以建筑艺术著称,又极尽庭院深深之趣,其厅堂华丽轩敞,陈设古典雅致,单说窗棂一样,便种类繁多富于变化。园中主厅五峰仙馆有海棠纹窗棂,与南院中海棠花相映,虚虚实实,影影绰绰,别具幽意。海棠花期短暂,园林借一窗海棠花纹,留住几许春光。与五峰仙馆相邻的西楼,长窗为夔龙纹,夔如龙,而仅一足,用作窗棂图案,分外古拙。夔龙纹窗外,海棠弄妆,春色正盛。

位于东北街的拙政园有“海棠春坞”,这一处藏于枇杷园中的小小院落,也是春日观赏海棠佳处。小轩中套方窗棂为四方形与四方形相套,线条纵横交错,透出简约但却丝毫不单调的美感。窗中两株海棠,与竹石搭配,诗情画意,意境淡远。

而网师园的八角空窗,舍繁为简,无任何装饰,俨然画框,窗中近景海棠带雨,中景是一株斜攲的白皮松,远景黑松苍翠,怡红快绿,层次分明,无疑是一幅随晨昏四季变换的天然图画。

留园·夔龙纹窗棂 @莫修-文

留园·夔龙纹窗棂 @莫修-文

留园·海棠纹窗棂 @莫修-文

拙政园·套方窗棂 @会飞的猪23333

拙政园·套方窗棂 @落木千寻

网师园·八角空窗 @姑苏恋旅人

海棠落尽时,晚樱就开了。晚樱花叶并发,花瓣叠叠层层,颜色如朝霞,比一般的早樱繁复冶艳。

狮子林的燕誉堂庭院中就栽种着晚樱,厅堂内灯笼锦纹窗棂嵌彩玻璃,色彩绚丽,活泼跳动,搭配着雕镂精美的挂落,十分雅致。窗中晚樱正开,春色正盛,为淡雅的江南庭院涂上一抹绚烂的朝霞色。

狮子林·灯锦纹窗棂 @双子阳光的豆豆

狮子林·灯锦纹窗棂 @橘涂初四

狮子林·漏花窗 @白墙下的花园

狮子林·漏花窗 @白墙下的花园

网师园西北,藏一庭院,曰“殿春簃”,院中仿明代风格筑一小轩,附带书房,室内陈设简朴,窗明几净,向南一面木窗雅洁如立轴,窗外紫藤纷披,一簇簇晶莹如玉,又如翩翩飞来的紫蝴蝶,萦绕于这一处僻静的庭院中,幽然静好。

紫藤这样的植物,原本依附山野木石而生,藤蔓盘虬屈曲,枝叶葳蕤离披,颇多野趣。若是移入园林,隔窗去看,藤花琳琅,紫气氤氲,无疑更有诗情画意。

网师园·厌胜钱窗棂 @苏州陈杰-POTATO

网师园·厌胜钱窗棂 @烟雨清风至

网师园·厌胜钱窗棂 @柳若汐_

网师园·如意纹窗棂 @柳若汐_

网师园·夔龙纹窗棂 @太仓摄客

拙政园·菱花海棠纹窗棂 @-木瓜酸辣鱼

“蝶魂春聚苍枝顶,雪片寒团翠幄间。”木绣球为忍冬科荚蒾属落叶或半常绿灌木,初开之时,花瓣鲜绿,过几日,颜色褪去,堆成窗中团团白雪色,望去只觉清淡温柔。

李渔称此花尽得“天工之巧”,其《闲情偶寄》称:“天工之巧,至开绣球一花而止矣。”

庭院春深,木绣球攒花如绣,在苔痕雨迹斑驳的粉墙背景下,在工巧的窗棂景框中,美成一幅工笔画。

留园·如意纹窗棂 @殷子95742

留园·如意纹窗棂 @双子阳光的豆豆

沧浪亭·卍字纹窗棂 @莫修-文

沧浪亭·夔龙纹窗棂 @橘涂初四

崇正书院·方形窗棂 @jagaimotatop

崇正书院·方形窗棂 @孤行喵_

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初夏,高骈坐在树影里歇晌,风吹帘动,蔷薇幽香徐徐,萦绕满院,于是诗人悠然吟唱:“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蔷薇是夏日的花,宜栽种于庭院之内,数年之间,便已蓬茂葳蕤,花枝袅袅娜娜垂下来,格外有一种纤柔之美。

位于天库前文衙弄的艺圃,简静疏朗,小而精致。五月蔷薇初开,花蔓披拂,叶随风动,人在花下走,恍疑在梦中。娇柔的蔷薇遮映书条纹窗棂,充满诗情画意;若是垂障于步步锦纹窗棂前,则有了影影绰绰的趣味;若是嵌于卐字纹窗棂中,一时觉得幽暗的室内也被花朵照得明亮。

隔窗一眼,倾心十年。

艺圃·书条纹窗棂 @莫修-文

艺圃·书条纹窗棂 @橘涂初四

艺圃·书条纹窗棂 @---琦影---

艺圃·步步锦纹窗棂 @莫修-文

艺圃·卍字纹窗棂 @双子阳光的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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