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之西的蛮荒之原桂地贫瘠,民风彪悍,素来崇武,多产刀客,或以为镖局护镖,或以为军政要员富人充当贴身侍卫、保镖,来以此养家糊口。
这些刀客刀法高强,义气极浓,忠心耿耿,为主赴汤蹈火,事后守口如瓶,深得雇主的信任。
在众多的刀客中,有一刀客刀冠群雄,所向披靡,从未失手,名动江湖,但无人知其来历,姓氏,名何,依据他的功绩,江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刀客”。因此,“天下第一刀”便是他的姓,他的名。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任你是钢,任你是铁,任你是宇宙第一,在岁月之刀的剔刮之下,寸寸显小。天下第一刀客也逃不了这一宿命。天下第一刀客无子无嗣,孑然雄遍华夏。老而退休,凄然后半生。为了使自己的刀法不至湮灭尘土,后继有人,他决定招收一徒,将刀法弘扬下去。消息甫一传出,前来学艺的人络绎不绝。
有人问他:“在众多的徒中,你如何授技、择徒?”
天下第一刀客抚摸白须,笑着回答:“我自有办法。”
在向众多来拜师者传授刀法时,天下第一刀客既不向他们讲解使刀的方法、技巧,也不交待攻守过程中的注意事项,而是将刀一挥一劈一收,竖立胸前,叫他们去琢磨模仿。然后,按照拜师者们的模仿精确程度,择最高者为徒。
一天,一个年轻拜师者自言模仿已毕,请他验看。天下第一刀客照例先示范动作,然后叫年轻拜师者模仿。
年轻拜师者手握寒刀,目光直逼刀客,缓缓平举刀,然后收,劈,挥,这些动作就如电光石火,霎时一气呵成,刀锋直逼天下第一刀客胸口,其动作与他出题择徒截然相反!
其他拜师者一见,捏了两把冷汗。一把为年轻拜师者,一把为天下第一刀客。
天下第一刀客岿然不动,脸上却渗出密密的汗水。他已经看出,这个默默无闻的拜师者,其实他的刀法已经超越了自己。
刀离天下第一刀客胸前两寸,倏然停顿。
年轻拜师者说:“师父,你为什么不躲避?就不怕我杀了你?”
这时,天下第一刀客忽然向年轻拜师者深深地鞠了三躬,动容地说:“你做得太好了,刀法已经超越了我,我没有资格来当你的老师,只能做你的学生。刚才的这三鞠躬,就是我拜你为师的仪式。”
“为什么?”年轻拜师者问。
“因为你不墨守陈规,大胆自创,舍命进取,这是刀客的最高境界。我活了几十年尚达不到,而你,年纪轻轻,却已悟透。”天下第一刀客真诚地说。
年轻拜师者一顿足,脸带愧色,说:“我是您师父的孙子的孙子,刀法不但已得真传,并且已有新创,您决计是发觉不了的。我来的目的,就是想打败您,夺天下第一刀客之虚名。岂知,我想错了,您永远配当天下第一!”
说罢,纳头三拜,飞奔而走。
在场的拜师者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继而他们的眼睛都湿润了。
眼前这位胡须发白、身材瘦小,背有点驼的天下第一刀客,在他们心目中霎时变得无比的高大。
是啊,对于这样一位拥有精湛刀法,也拥有磊落、谦逊胸怀的老者,谁又能不说他高大呢?谁又不能为之钦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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