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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之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

 


第五次北伐战争的战前准备相当充分,达两年之久。根据《后主传》记载:公元232年,诸葛丞相在黄沙城(今陕西沔县东)休整军队,鼓励农耕,制作了大量的木牛流马,并训练士兵讲习军事。第二年冬,诸葛丞相又命各个部队运输粮食到斜谷谷口,建造了斜谷粮仓。直到一切工作准备完毕后,公元234年春二月,诸葛丞相致书孙权,约其夹击魏国,而后率领蜀汉军队十万兵出斜谷,指向陕西渭水(即今日的渭河,是黄河的最大支流),开始了五伐中原!


贤相
.   未 捷 身 死,英 雄 泪 襟   .
《诸葛贤相》系列第七章,刘炜(著)


魏国方面,此时还是由司马懿、郭淮担任统帅。蜀军进至陕西渭水南岸,魏军也先渡过渭水背水扎营阻止蜀军渡渭。司马懿原本担心蜀军会出兵武功(今陕西武功西),依山向东,那样会给魏军很大威胁,不过诸葛亮选择向西驻扎在渭水之滨的五丈原(今陕西眉县西南斜谷口西侧)。郭淮向司马懿建议迅速跨过渭水抢占北原,以免长安通往陇右的道路被截断,司马懿便派郭淮前往,魏军在北原的营垒还没建好蜀军就已杀到,郭淮力战将蜀军击退。


几天后,郭淮又察觉蜀军动向,提前占据阳遂(今陕西眉县渭水北),当天晚上蜀军果然来攻但依旧没能得手。诸葛亮再派孟琰率虎步营的士兵跨过渭水占据东面的武功,司马懿趁渭水水涨,孟琰与蜀军主力失联之际率骑兵万人向其猛攻,诸葛亮迅速组织兵力搭建浮桥,派遣弓兵越水向魏军射击,司马懿见攻营无望,引军退去。


在初期的几次交手后,双方都没能占到便宜,司马懿又采取了坚守不战的策略意图消耗蜀军军粮,对此诸葛丞相已是早有准备,做好了长期持久的打算。他分出部分士兵屯田,与渭水一带的魏国百姓杂处在一起,蜀汉军士纪律严明,不谋私利,对百姓秋毫无犯,百姓因而也能安居乐业,军民之间相安无事。


未捷身死,英雄泪襟

五月,孙权如约兵分三路大举攻魏。这一次的孙权可以说是全力配合诸葛丞相,他亲率主力号称十万直指合肥新城(今安徽合肥市,因原有旧城,故称后来所筑的为新城);派陆逊、诸葛瑾进入江夏(今湖北武昌)攻取襄阳(今湖北襄阳);派侄子孙韶、张昭长子张承进入淮河取广陵、淮阴(淮阴为广陵郡治,今江苏清江西南),一时之间魏国两面受敌。不过魏明帝曹睿也不是平庸之辈,他遣魏将军秦朗率领步、骑兵两万人增援司马懿,命令他继续消耗蜀军粮食,不要与蜀军交战,自己则于七月亲征孙权。


就这样,蜀魏两军相持百余日,诸葛亮丞相把妇女使用的头巾、发饰和衣服送给司马懿,司马懿恼羞成怒,上表请求出战。曹睿派遣卫尉辛毗持符节来到魏军大营。姜维对诸葛亮说:“辛毗持符节来到,敌人不会再出战了。”诸葛亮答道:“司马懿本来就无心作战,之所以请求出战,是向部众表示敢于用武。将在外君命都可以不接受,他想打完全可以做主,哪有还要远隔千里而请求作战的吗?”


(图)司马懿(179年-251年9月7日),字仲达,汉族


起初,蜀汉使者给司马懿送衣服的时候,司马懿曾经聊家常的问了诸葛丞相的生活起居,蜀汉使者答道:“诸葛公早起晚睡,凡是二十杖以 上的责罚,都亲自披阅;所吃的饭食不到几升。”司马懿听了告诉人说:“诸葛孔明进食少而事务烦,他还能活多久呢。”不幸的是,司马懿一语成谶。


八月,孙权在合肥作战失利,攻城器械被烧毁,侄子孙泰被魏军射死;孙韶无功而返;陆逊、诸葛瑾也因为通信使者被魏军抓获,军情已经暴露而撤军。吴国传来的坏消息,加上多日来的积劳成疾,诸葛丞相终于一病不起,越发沉重。消息传到成都,后主刘禅立刻派使臣李福前来探望,并询问今后的国家大事。


李福马虎,看望之后忘记询问便离开了,直到几天后才折返军中。诸葛丞相说:“我知道你返回的意思,是要问后事,蒋琬可以接替我(公所问者,公琰其宜也)”,李福又问蒋琬之后,诸葛丞相说费祎可以,李福再问,诸葛丞相不再回答了。


就在公元234年的这个八月,这位为刘备父子的蜀汉政权操劳一生的诸葛丞相,带着满腔的遗憾与不甘、带着未竟的北伐大业,在陕西渭水之滨的五丈原病逝,享年五十四岁,此时距三顾茅庐出山以来过了整整二十七年。正如杜甫《蜀相》中的名句所说:“三顾频频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魏延一怒 , 火烧栈道

就在诸葛丞相病重之际,仍然撑着病体给后主刘禅上了一道表文,后人称为“《临终遗表》”。表文里依旧劝刘禅要清心寡欲、约己爱民,提拔隐士贤良、罢黜奸佞谗臣。表文最后开诚布公的道出了自己的家财。他《临终遗表》中写道:“臣家在成都有桑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完全自给自余。臣在外任没有别的用度,随身衣食都是官府提供。没有另外经营产业来增加收入。到了臣死的那一天不让家里又多余的布帛,外面有多余的财产,以致辜负陛下。”后来刘禅派人清点,果然没有半句假话。


诸葛丞相去世,继续北伐是已经不可能了,军队暂由丞相长史杨仪和费祎、姜维指挥。全军秘不发丧,徐徐而退。司马懿前来追击,杨仪等作出反击的样子,司马懿恐有埋伏怕重蹈张郃覆辙赶忙率军退去,蜀汉大军从容退入斜谷后才讣告发丧。


从此,民间就多了一个“死诸葛能走生仲达”的谚语。司马懿又来到蜀军废弃的营寨里,看到里面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不禁感叹:“孔明真的是天下奇才(懿按行亮之营垒处所,叹曰:“天下奇才也!”)!” 但是蜀汉军队在撤退途中却发生了大将魏延和长史杨仪的内讧。


(图)魏延(?-234年),字文长,义阳人。


魏延是蜀汉第一猛将,每次魏延随诸葛丞相北伐都要求自己单独统率一万士兵与丞相分路行军,在潼关(著名关隘,今陕西潼关县北)会合,就好像当年的韩信一样。诸葛亮不答应,魏延因此常说诸葛丞相胆怯,抱怨自己的才能得不到发挥。魏延作战勇猛,爱护士兵,但他生性高傲,别的将领都让着他,唯独杨仪不买他的账。两人如同水火般的不相容。更有一次魏延比划着的刀子对杨仪讲话,杨仪则泪流满面(《费祎传》载:延或举刃拟仪,仪泣涕横集),多亏费祎从中调停。


此次丞相去世后要中止北伐,魏延本来就很不高兴,再听说撤军总指挥是杨仪,更加火冒三丈的说道:“丞相虽死,我魏延尚在,丞相的亲属、官吏可以运送灵柩回成都,我继续率军作战,怎能因一个人去世就丢开国家大事呢?况且我魏延是什么人,难道要被杨仪指挥作他的断后将军吗?” 费祎假意答应帮他规劝其他将领,离开魏延大营后就与众军撤退,魏延大怒,率军提前返回将途中栈道烧毁,杨仪派王平抵御魏延,王平对着魏延的士兵说:“丞相去世尸骨未寒,你们怎敢这样!”士兵知道魏延理亏,一哄而散。魏延带着儿子等几个人逃走,被杨仪派马岱追杀,杨仪又杀了魏延的全家。


其实魏延本心并不是想反,只不过想取代诸葛丞相继续北伐,他怨恨杨仪姑且不提,为了发泄长久以来的憋屈而烧毁栈道阻碍大军撤退实在荒唐。可见,无论是魏延还是前面的李严都足以警示后人:永远不要把个人私怨发泄到军国大事上,不然轻则革职,重则杀身。


丞相去世,众人哀

因为诸葛丞相生前爵位是武乡侯,所以被后主追谥为“忠武侯”。蜀汉举国哀悼,被革职的李严一直盼着诸葛丞相能将自己重新启用,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作为系铃人的丞相故去,李严自知启用无望,也于当年在悲伤中离世。


此外还有一个叫廖立的人,诸葛丞相称赞他是和庞统并驾齐驱的荆楚人才(《廖立传》载:庞统、廖立,楚之良才),刘备去世后廖立感觉没被重用,诽谤朝廷大骂官员,因而被革职流放到汶山郡(郡治在今四川茂县北),这次听到丞相去世,自知也无法得到重用,流着泪叹息道终生要做衣襟左系的异族人了(吾终为左衽矣)。听闻丞相去世,这些被丞相罢黜过的人都伤心难过,何况普通人呢?


陈寿在《诸葛亮传》中提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丞相去世后,蜀地百姓将对丞相的怀念转嫁到丞相之子诸葛瞻身上。朝廷每推出一项好的政策措施,虽然不是诸葛瞻所倡议创建的,百姓也都相互转告说:“这个是葛侯(指诸葛瞻)做的。”


第二件事是一直到蜀汉灭亡晋国建立后,还能听到蜀地百姓称赞诸葛丞相的声音,即使是《甘棠》(先秦诗歌)歌颂召公(武王伐纣两年后去世,召公是托孤重臣,和周公一起尽心尽力辅佐武王之子成王),郑国百姓赞扬子产(子产是春秋时郑国相国,他任相国二十三年,使郑国强盛),都无法相比。


在封建时代,按照礼法大臣是不允许被立庙祭祀的,所以后主刘禅没有答应为丞相立庙的事。不过蜀中百姓在路边自行私祭丞相,几乎是“全民运动”,已经成为既成事实,朝廷也没法干涉。


于是在公元263年初,刘禅在步兵校尉习隆、中书郎向充的提议下,下诏在汉中前线定军山(今陕西勉县南)丞相墓地附近的沔阳(今陕西勉县东)设立庙宇,允许祭奠。沔阳的这座武侯庙这才是最早建立的武侯祠。 而我们今天看到的成都武侯祠是由五胡十六国时期成汉政权的建立者李雄于公元304年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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