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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魅影 | 有故事的人

图片来自网络


我怀疑我的大脑或者心理上其实出现过某种病变,我的母亲就曾经因为精神分裂而住院一年,但兴庆的是闭塞落后的小镇思维,我没有被贴上标签。在漫长的时光里,经过身体自我的修复我痊愈了,这是养我的土地给我最大的馈赠。


>>> 人人都有故事

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739个作品

作者:木爻

原标题:我就是那八字相合的替身



古镇上的中学一出来就是一条宽敞平坦的柏油马路。沿着柏油马路西行2000米,左拐,就到了徐家湾的入口,一条碎石铺就而成的小巷子。晚自习回来,在迷蒙的月光下,巷子一旁被遗弃的院落里,一堵残败的墙,一棵伸展出来的树,一棵墙角的小草,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将欲望藏在阴影里,窥视着。我拿着一根长长的桃树枝,不停地敲击着地面,通过这种方式通知那些鬼祟,让出一条道。


起初,我不得不一个人穿过这条巷子时,我怕得要死。耳边经常传来夜歌声(当地风俗,死了人的头三天要整晚唱夜歌,引导灵魂回家。在逢晚的那天与所有亲人相聚),那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渺渺,带着森森鬼气缠绕在月光里。我戳着桃木枝,一路狂奔。那时我常常幻想自己能是一阵凛冽的北风刮向遥远的西伯利亚,再也不用受徐家湾这些东西的折磨。


巷子的尽头是一团黑熏熏的丛林,绕过它,地界变得开阔起来,月光如流水般泄在这篇土地上,远山上的孤坟上面飘动着清明时节的山挂,山下漠漠的水田一半睡着,一半醒着。古老的宅院仿佛一个夜不能寐的老人,睁着眼毫无想法的注视着一切。看到老宅的灯光,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安定下来,甚至登上那高高的门槛时,还挑衅的看了一眼芭蕉林旁晒着月光老头。他一身白色长袍,长得有点像我外公,但与外公的严肃不同,他明显的带有一点书生的郁郁之气。我推开门槛后那扇沉重的木门,木门上的链子嘶哑的咆哮着,责怪我打断了她的睡眠。堂屋里包着头巾,穿对襟衣服的外婆笑眯眯的从我手里接过桃枝。“回来了,没碰见什么吧?”


我坐在八仙桌旁,吸溜着外婆给我准备的凉开水,闻着千年桃木浮动的暗香,指指堂屋神龛上太公的遗像,“今天他又出来晒月亮了。看到我踩上门槛时,特别不高兴。”


“女孩子是不能踩门槛的,你又不听话了!”外婆责怪我,口气里却充满了宠溺。外婆收拾好碗筷,问我要不要跟她睡在一起。我坚决的拒绝了。我宽大的夹克衫里还有两本金庸的小说。要是被外婆发现了,定饶不了我。我不知道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婆婆是如何准确的区分出课堂,课外书的,尽管我端坐在书桌前,握笔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西厢房与主卧室隔了一个过堂。年前外公去世,葬礼后,舅舅就将老宅的西边重新整理了一翻,刷新了墙壁,修整了家具,而且安装了数盏灯。所以宅子虽然老旧,但住着还是比较方便,舒适的。西厢房,如果时间流转过去几十年的话,我就是大家闺秀,而那那就是我的闺房。房内一篇幽静,万字的窗棂格外竹影婆娑,因为有天窗,房内氤氲在一片迷蒙的月光下。



开灯,灯光下雕着繁复花纹的家具格外宁静。虽然是闺女的房间,但在我的坚持下,舅舅还是将镜子移了出去,因为胆子纵大如我,也不敢看见镜子里的脸竟然是一张忧郁气质的书生脸,或者是一张美目盼兮的瓜子脸。徐家弯原本住了十来户人家,都姓徐。当然这些徐姓除了外公是正儿八经的徐家后人之外,其他的其实都是徐家的长工。那些长工娶妻生子了,徐家主事人就在那栋宏伟的建筑旁修缮两三间房屋安置他们。


不过土改时就有人撤离徐家湾,到改革开放经济大好之后就都搬走了,只剩下外公外婆了还住在这所老宅子里。老宅子没有在运动中没收,而保全下来,完全因为外公有个不争气的爹。他老爹也就是我太公,那个时不时跑出来晒月光的忧郁书生(因为他,孙字辈基本没人愿意来徐家湾,而我是个例外,因为我觉得相比家里的贫穷这里还是个不错的窝)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在土改之前不仅把家里的千顷良田输光嫖尽,而且把自己的娇美小妾阿蕉也搭进去了。故事很曲折,抽完大烟快活一翻回来的太公,从老宅的后门偷偷溜了进了小妾的房间,两人准备卷起包袱跑路时,被太婆堵在了门口。


太婆是童养媳,比太公大了十几岁,常年的劳动让她体格粗壮,力气奇大。太婆将二人连拉带踢锁进了西厢房,然后转身去了市集。在市集上转两圈就有人找上了太婆,那是镇里典当行的老板,拿着房契,客客气气的弯着腰对太婆说“老嫂子,对不住了。你男人把房契当了,您先回家收拾收拾,我……”当铺老板的话还未说完,太婆将一个包袱仍在了他面前。包袱里色泽纯净的珠宝闪闪发光,以至于多年以后还能在老街一些老人的嘴里嘘唏着徐家的珠宝光彩夺目,“那包袱一打开,五色的光简直亮瞎了街坊的眼,那哪里是珠宝分明就是天上的云霞,霓虹。”太婆看着两眼放光的当铺老板,冷冷的问:“换回房契,这些够不够?”老板急忙卷起包袱,小鸡啄米般“够,够……”


“真的够了?”太婆皱眉,从语气中判断完全是个凝问句。


“这……”当铺老板当场迷糊了


“是不是还要搭点什么?”太婆在徐家大宅里混了几十年的睿智在这时全都表现出来了。


“你准备好,我这就叫人上去绑人!”当铺老板当然是人精,如果连这点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那还要混么?


微观的人群甚至有人拍手称好!太婆施施然走了。


不久一群人抬着顶轿子,闹哄哄的上了徐家。推向西厢房的门时,我太公还想像当初在窑子里一样当一回英雄,可惜彼时他早已经被鸦片、美色掏空了身子。据老人门回忆,那个瘦弱不堪的男人,站在一身翠绿旗袍的漂亮女子前面,恶狠狠的“你们谁敢动啊蕉!”身强力壮的阿三只用了一根指头,太公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轻飘飘的被甩到了一边。女人失去了男身的庇护,不仅双手,连双腿都用上了,仅仅的缠绕在雕花大床的床柱子上,完全不顾自己白嫩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让男人们了然当铺老板为何让抬轿子而不是拿麻绳来抓人。可是看着柔弱的女子,在绝境之下反抗的激烈程度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有人走上去企图将她拉下来,她又踢又抓,指甲锋利,高跟鞋也是不错的武器,竟然有那么一刻无人再敢上前去。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家一起上”,抓的抓手,抓的抓脚这才将人制服。有人用蚊帐上的系带松松的将她捆了一下,大伙这才消停一下,坐在地上直喘气。可就在这个档口,女人连滚带爬出了西厢房,一发力奔向门外,头就撞上了老宅子门廊下一颗槐树上,鲜红的血渗进槐树皴裂的树皮中,瞬间就消失了。


女人坐靠着槐树,姿态优雅。光洁的面部表情安详,轻轻合上的眼,睫毛似乎还在煽动。有人上前拉了一把,触碰到的是寒玉般的冰冷,一甩手,石破天惊的声音在徐家湾想起“死了!死了”。


穿着黑色丝缎马褂的外公,身上背着同样颜色的布书包,一路狂奔而来,抱起槐树底下的亲娘,沉默不语,只是拿着自己的袖子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已经凝固了的鲜血,直到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来了蒙蒙细雨,洁白的槐花纷纷扬扬,翩然坠落竟成白花花的纸钱。


太婆一身素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拉开了沉重的木门,缓慢的走到了外公跟前,满天飞舞的槐花就如同一场大雪,将太婆的一生都冰冻在了毫无生机的荒原上。太婆十四岁就来到了徐家,那时徐家的独子太公还刚刚会爬。太婆伺候着徐家一家老小,她的善良与勤劳赢得了一家人的欢喜,她的能干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可是这一切都赢不来她的爱情。太公从未对她有过好颜色,在双亲的压制下,没有休了太婆,但太婆住的东屋太公一辈子也未曾踏足。后来太公从省城带来了啊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太婆微笑收拾好了西屋作为他们的婚房。阿蕉怀孕了,嘴馋,太婆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外公出生了,啊蕉嫌小儿烦,是太婆一手带大了她的儿子,徐家第二代唯一一根独苗苗。


“主意是我出的,要怎么样你随便吧!”太婆的话轻飘飘的在耳边想起。


外公放下亲娘,抱着太婆的腿失声痛哭起来。


“我一双手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太婆轻轻的说。


外公怎么不懂得太婆的话?在这所宅子里,外公没爹疼,没娘爱,只有太婆一心为自己作想。爹成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娘好吃懒做,只会享受。没有钱了,二人就在西屋里斯打一番,然后跑来太婆的东屋,翻箱倒柜。徐家已经彻底没落了,如果不是太婆埋了婆婆的陪嫁,外公今天就无家可归了。


“我原本以为那是对她最好的安排,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十里八乡都知道古镇上首富当铺老板爱慕啊蕉已久。


外公和太婆在西厢房败家男人的嚎叫声中将阿蕉就地埋了。从那以后,老宅西边的槐树林就密密麻麻的发出了无数棵美人蕉。舅舅曾经想过多种办法试图彻底除掉这些美人蕉。烧,挖,打药,可是数天过去,美人蕉又郁郁葱葱的长了起来。


疯长的美人蕉,可没过人头。一根根粗壮的茎干大有甩掉草本植物名头的雄心壮志,巨大的叶片可以与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比肩,原本应该翠绿的叶片,轻轻一瞟似乎带着一抹暗红,仔细一看又变成了厚重的墨绿。从茎心抽发出来的花朵,吸附着被人遗弃的死寂,似鲜血凝固,红中带黑。那美人蕉并不安分,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偷偷的爬上西厢房的屋顶,透过天窗偷窥屋子里的动静。我想告诉她太公早在几十年毒瘾发作抗不住,哀号了一天一夜一命呜乎了。可我刚起身,她就如同受惊的兔子逃跑了。我很奇怪这两只鬼难道从来没有在宅子里相遇过?



在桔黄色的灯光下,枕着绣花枕头,思索老宅的谜团。不远处又传来了外公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那么清晰,是外公的脚步声确定无疑。外公怕冷,冬天里总是穿着一双大头鞋,那鞋子底厚,宽大,里面藏着厚厚的、软软的温暖的毛。外公性情沉稳,每走一步都认认真真,所以他的脚步声一停一顿,有点雷霆万钧之感。我拉上被子盖在身上,趴在床上,手指拂过微凉的花朵,那是绣在浅蓝色枕头上的五色花,重瓣,花瓣舒展,向空中延伸绽放开来,没有叶,只有柔嫩的枝随意的伸展着、弯曲着,缱绻缠绵,将人心中最细,最难以诉说的心绪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浅蓝色的枕头陪伴我十一年了。从80年代开始,徐家湾人口越来越凋零,草木日益繁盛的结果是阴气越来越旺,白天还好,但一到晚上很多东西就开始显形,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老宅里过夜。不过外公到是从未显形,但我知道他从未走远。


在我三岁那年进入这宅子生活,我一直有一个习惯,睡觉时从不关灯。外公总是在我睡熟后进来察看一次,然后关灯。这个习惯我一直保留着,而外公去世后,一切都没有变。为了证实外公每晚确实还来,我做过无数次实验,在大冬天的晚上,我故意把被子叠放整齐,放在床上的置物架上,但每次醒来后都是裹着棉被,身体也丝毫没有被冻的体征。


手握一本书,眼皮沉沉,我安心的睡下。


早上起来,外婆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三把椅子,三副碗筷,整齐摆放,一切都跟外公生前在世一样。我拉开椅子,轻轻的喊道“爷爷,吃饭了”我一直将外公叫做爷爷,在我印象之中,我生来就属于这里,我应该是姓徐的。


外公去世的第四个年头,我们不再叫饭了。外婆说三年了,外公应该已经投胎转世,开始新的生活了。其实那沉重的脚步声也很久没有听见过了。一日雨天,我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书,忽然一阵喧闹声。外公披头散发,血迹斑斑,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他佝偻着身子,哀求我,“救我,救我!”我急忙迎上去,却又莫名的想起外公已经过世了三年之久,恐惧从脚底开始滋生,然而面对外公我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拉着他上了阁楼。阁楼上有一副还未刷漆的棺材,我推开棺盖,刚将外公藏好,追赶外公的人都到门口哄拥着来要进入院墙。但见红光一闪,西院里那棵老桃树发生了巨变。


朵朵粉嫩的桃花破开黑枯的枝干,一波接一波,一时间,满树繁华,花雨纷飞。那些人一沾上桃花花瓣便变成了青烟一缕。这一幕发生得极快,电光火石之间,人不见了,桃树也只是黑黝黝的,立在微风中沉默不语。我转身爬上阁楼,好在外公还在。


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我和外公坐在火堆旁,三脚架上青铜锅中发出咕噜咕噜的煮肉声。外公搓着皲裂的双手,局促不安,我问他怎么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一个陌生人,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始终沉默无言。肉快煮好时,我起身去拿碗筷,外公生前有肺结核,他有一套专门的银质餐具。我从碗柜深处找到那套餐具转身,却发现外公却根本就不需要。他已经撩起了袖子,顾不上干不干净,烫不烫,手伸到那滚烫的锅里拿起肉狼吞虎咽起来,那是一只饿极了的野兽,不管不顾,只是朝胃里塞食物。


我大喊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恶狠狠的看着我,站在我面前,一步步将我逼退。他转身离去,半途又折回,手伸进汤锅又摸了几块肉,这才消失。这个长得像外公的不知名的东西动作相当的粗暴,那个有着尖尖的底的青铜锅被他打翻,汤汁倾斜而下,材火冒起阵阵青烟,夹着蛋白质烤焦的味道。阵阵恶寒上身,我蹲在火堆边,冷的直打哆嗦。



从那以后,我的好日子似乎就到头了。第一次身上发疼,我疼得差点在地上打滚,根据疼痛的部位医生认为我得了肾结石,给我打消炎针时,我开始吐出黄色的胆汁,全身抽搐成了一个球,折腾一个上午,终于平静下来做检查。结果却出乎意料,没有发现任何所谓结石。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不一定的部位,不一定的时间说疼就疼。


那年刚好姐姐中专毕业,妈妈断然让我搬离老宅,跟住在姐姐的宿舍里。接着舅舅以建新房需要外婆看守材料的名义将外婆骗出了老宅,并且瞒着外婆将老宅出售,等外婆接到到消息,老宅已经推到。可是我的身体并没有随老宅的消失而有丝毫的好转,旧毛病没好,新的问题又来了。


我从睡梦中醒来,意识一万分的清楚,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姐姐躺在我身旁,呼吸声清晰可闻,我想喊姐姐起来,撑开我的眼皮,但很快我发现我发不出一个音符,动不了一根手指。脑袋里像有一个旋转的磁场,旋转着,越来越快,似乎要把我拉入深不见底的地狱,耳边是一拨又一拨的轰鸣轰炸声。我命令自己睁开眼,睁开眼,终于那千钧重的眼皮开启,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光,沉重的黑暗压上来,但我内心万分的清楚绝不能闭上眼,我命令,坐起来,坐起来。我终于坐起来,睁开了眼。姐姐醒了,端给我一碗水,撒上一些类似香灰之类的东西。我喘着气问她,这是什么。姐姐欲言又止,直到我再三的恳求,她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你不要害怕”。


我果断的点头,一个在地狱里煎熬的人,我还能怕什么?


“你住的西厢房,几十年前,太公死在里头”。


“这个我知道,我见过”我淡淡的说。


“你胆子真大!”姐姐叹道。“你病了以后,姨妈带着我去找过洪兰姐(我们这里类似神婆的人物)。当时她从天井里取了碗水。我们从那碗水里看到了老宅很多看不到的东西。老宅年代久远,又草木繁盛,难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其中就有太公和姨太婆,。之前,他们一直没举动的原因是因为东院的那棵桃树,只开花不结果,你知道的。桃树一直有红光隐现,据洪兰姐说,那些红光把不干净的东西囚禁在不同的空间里,所以大家相安无事。可是前些年,东院动土,伤了桃根,那桃花阵就破了。太公当年是吃农药死的,他投不了胎,必须要找个替身才行,而你跟他的八字刚好是一样的……”


为了不让我成为太公的牺牲品,姨妈给我挂了符,脖子上,手上套上了银饰饰品,据说那东西能辟邪。我的身体仍然那样,一不留神,就会突然爆发摧毁我的疼痛,有一次发作,学校老师甚至叫来了救护车,可等到救护车一到,原本疼得冷汗直冒,脸色苍白的我,却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后来大家都慢慢适应了,只是我成了学校里的一个传说。对于睡梦中的折磨,我慢慢摸出了规律,在醒来后的那一秒,只要立即睁开眼睛,坐起来,太公就根本没有机会把我拉入那个暗黑的炼狱里。


在一次荒野中,我正式对太公宣战。那天我独自一人回家。为了节省时间,我走了一条小路。路围绕着一座山盘旋,马鞍山,山上到处都是坟。我们那儿的人都知道只能在阳光普照之时去马鞍山。我踏上那条小道,估摸着能在日落之前赶到村口。


行走在小道上,到处都是新长出来的茅草,鲜嫩可爱。在那苍翠的绿中,一丛丛龙爪似的花朵格外引人注目,修长的花蕊很是风骚,它成功的吸引了我,我沿着草丛零散的花朵,不自觉的走到了山的背阴面。在阳光与阴影交界之地是一片火红的龙爪形状的花,开得正旺。我丢下手中的花,抬头,太公就漂浮在红色河流的另一边,不再忧郁,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一时间天地黄沙漫漫,眼前影影绰绰。


惊恐万分的我只能兀自镇定,想起身上的银项圈,取下护在胸前,抵住了太公那枯败的手指。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一顿狂打,虽然对太公没有什么伤害,但好歹他也近不了我的身。银光闪现的瞬间,我看见天边的夕阳正散发着炽热的光和热,顾不上那么多,我一甩银项圈将其挂在脖子上,一路狂奔,终于地平线上看见六爷爷坐在牛背上晃悠晃悠,哼着歌。“娟伢子,有鬼在追你么”,六爷爷看我狼狈的样子,嘻嘻的笑话我。我叉着腰,吐了口长长的气,冲着虚空喊了一句:“太公,我随时候着你”。然后爬上牛背,跟着六爷爷回家。



1999年我考上了大学,去了人口稠密的大学,时常还有些不适,可是我已经越来越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然后我去了更远的西南工作,身体不适的端倪一出现我就能用自己的方式及时制止。这些年随着时空的远离,我渐渐觉得那些曾经的离奇都是虚幻的影像。我怀疑我的大脑或者心理上其实出现过某种病变,我的母亲就曾经因为精神分裂而住院一年,但兴庆的是闭塞落后的小镇思维,我没有被贴上标签。在漫长的时光里,经过身体自我的修复我痊愈了,这是养我的土地给我最大的馈赠。


作者简介:木爻,无身份认定,无归属群体,浮游一族,向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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