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编 师长教诲记心间
51 、加入小孩群 增智又长身
1942年秋天长平到了消军岭时，与他同龄人有申连平、龙娇花、常变根、常雪娥。比他大一岁的有常支桃、常雪则、常旺财；再大的就是常支平等几个；第二年（1943），两个小奶奶生了两个叔叔（福江、润成），马德婶婶生了金平，邻居生了平的、五则。大姑姑生了个弟弟豁孩（嘴片是豁子），二姑姑生了宋有琴。这些就都是他们从小玩耍、上学的伙伴。再后来（1946年）两个小奶奶又生了两个姑姑（福娥、润乔）。这一年东院小爷爷（双林）病故。
小伙伴们，都大些后，就经常在一起玩耍起来。
由于日寇侵略者的蹂躏、自然灾荒的降临，生父家庭无着，生母生活困难，逃荒在外，缺吃少喝，造成长平先天不足；哺乳期又无奶吃，严重营养不良；虽在奶奶、爹、娘和大姑姑的精心照料下保住了性命，但体质很差。由于是噙着大姑姑的干奶穗加上小米粉糊糊维持生命，自然和大姑姑情感就深厚。5岁以前就一直随着大姑姑在消军岭和南头村两头住，表哥秦志平和表姐秦偏花就当亲弟弟一样照护着长平，就是掏野鹊、刨圪伶也要带上，谁也离不开谁。长平小，身体弱，走不动，总是由志平背着。刨上圪伶志平和偏花就在手里玩，虽然长平也想玩，可总是不敢用手捉。一次，志平问长平，“给你耍耍吧？”长平说“行！”志平就把小圪伶放在了长平手里，结果小圪伶顺着袖口就跑进了袖子里，使长平觉得胳膊痒痒的，就吓得大声哭起来。志平、偏花兄妹俩赶快就把小圪伶给抓出来，这样才使长平停止了哭声。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与小伙伴们玩的也多了，胆子就慢慢大起来。
那时候，孩子们玩耍没有什么好玩具，经常玩的就是斗瓦、撩杠，打线蛋、斗拐拐、踢毽儿、捉迷藏、跳绳等。到后来，跟小伙伴们玩时，就增加了捉特务，捉汉奸，斗地主（由一个人扮成地主，带上高帽子，其他人把他绑起来游行、玩耍）、打日寇等活动。
斗瓦是两个人（或两组）在一起玩。在一定距离内画两条线，在远处的线上竖着一个瓦片或小石板（目标），斗瓦的人站在近处线后，手里拿着一块瓦（石板）一只脚提在空中，另一只脚往前跳一下，将手里的瓦照着远处线上的目标瓦投出去，如果打倒了，就是赢了，再从线后接住往前跳两下，用同样的方法把远处线上的目标瓦打倒，同样再接住第三、第四、第五个动作；跳到第六个动作时，就叫“暴马”，“暴马”是左脚往前跳六下，将右脚抬高，右手将手中的瓦从右腿下面投出瓦去，打倒目标瓦，就算胜利；第七个动作叫“格机”，是将瓦卡在右腿曲筋窝（膝盖后），左脚往前挑七下，调转身子，照住目标瓦猛出力，将曲筋窝里的瓦打出去，打倒目标瓦算胜利；第八个动作叫“八项”，是将头往后昂起，把瓦片卡在头和颈项之间，往前跳上八下，扭转身子，用颈项出力，从背后照住目标瓦打下去，打倒目标瓦算胜利；第九个动作叫“顶瓦”，是将瓦顶在头顶上，左脚往前跳九下，跳到目标瓦时扭转身子，从后面将瓦打出去，将目标瓦打倒，算胜利；第十个动作叫“额瓦”，即将瓦放在额头上，左脚往前挑十下，跳到目标瓦跟前，用额头出力将目标瓦打出去，打倒目标瓦，算胜利。每个动作如果跳到中间失败了，或没有打倒目标瓦，就由对方上场（接着本方原来失败的动作），哪一方先取得最后一个动作的胜利，就是哪一方全局胜利。谁赢了，就可照着失败方的手打一巴掌，或失败方爬在地上学猪拱地一次，就算了结了。
撩杠也是有两条线，远处画着一条线，线的两端各画着一条圆弧线，玩的时候是在近处线后照着远处的线撩铜钱，看谁撩的铜钱离线近，谁就赢了。如果把铜钱撩在圆弧里面，就叫“老了”，下一次（只一次）就没有资格上场了。
打线蛋，是用废线紧紧地缠起来，越紧越好，缠成一个圆蛋子，拿着线蛋像皮球一样在地上打，几个人都可以玩。等线蛋弹起来再打，直到失败为止。第二个人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打线蛋，以此轮推。如果都失败了，第一个人接着上次失败的数字累加。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开始要定一个极限数字，如一千、五百等等，谁先达到，就是谁胜利了。
斗拐拐，是两个人斗，方法是圈起一条腿来，用手把着脚，另一只脚在地上跳，用膝盖与对方斗，谁如果把对方斗倒了，或者使对方圈的腿落地了，就是胜利者。
踢毽儿，是用两三个方孔铜钱找上一簇鸡毛塞在铜钱孔内，用布子抱起来，再用线紧紧地缝住，用一只脚往空中踢，等落下来再接着踢，不能叫键儿落地，一落地就是失败，就让对方开始踢。也是开始定一个数字，谁先达到，谁就胜利。
捉迷藏一般都是在晚上，一组人藏起来，有另一组人找，直到都找见了，就是赢了。接下来换班，由另一组藏了，这一组找。都找见了，也算是赢了。这样循环往复，一直玩到睡觉时才结束。
跳绳，分跳小绳和跳大绳。跳小绳也是单个和集体都可以，可以以一次定输赢，也可以定一个总数，谁先达到这个总数，就是谁赢了。跳大绳，是用两个人捉住大绳的两头，在地上上下转圈，一个人，或几个人在里面跳，那个组跳得多，哪个组就胜利了。
老鹰逮小鸡，是一个头领（就是老母鸡）后面（小鸡）一个拉着一个的衣服后襟，组成一队。老鹰要逮最后面的小鸡。老母鸡就要抵挡，小鸡跟着躲闪，不让老鹰逮着。如果将最后一个逮住了，就可逮倒数第二个，直到把所有的小鸡都逮了，就算胜利。
猫逮老鼠，是很多人手拉着手结成一个圈子（里面就是鼠窝），人和人之间的空就是老鼠洞，有几个“老鼠”在洞里洞外跑着，“猫”就在洞外逮“老鼠”。全部逮住了，就算一场结束。第一场的“猫”就扮作“老鼠”，原来的“老鼠”扮作“猫”，再开一场，方法同样。
孩子们玩的非常认真，很有情趣，既是增加知识和智慧的活动，也是锻炼身体的活动。
长平从小就严重营养不良，身体非常虚弱，食欲不好，消化不良，小便失禁，大便脱肛。脱肛后，常是奶奶用破鞋底子在火上熏热，暖住脱下来的直肠，慢慢往里推，才能恢复。村上和他同龄男女孩子也有十来个，参加了同龄人的活动后，渐渐好起来，但比起同龄人，仍是小垫窝，离不开表哥表姐的照护。
在玩捉特务，捉汉奸，斗地主、打日寇等活动时，长平总不愿意当反面人物。
诗曰：穷山窝里条件差，孩儿玩耍土办法。学知增智适情趣，增进友谊身体佳。
52 、 拾叶沤酸菜 预防度天灾
1948年秋后，也即长平6岁时，就一直帮助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家里大人都还忙着地里的生活，顾不上外出。二姑姑家在岭北西郊村背上一个山庄上，那里杏树多，夏天都要去摘杏吃。秋后寒风刮来，经霜一打，就把杏树叶子冻得都落在了地上，这时候正是拾杏叶的大好时机。为了弥补下年粮菜不足，用杏叶沤制酸菜就是一个好办法。为了沤酸菜，大人就送长平去二姑姑家拾杏叶。由身体残疾的大表兄宋书则领着长平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照着杏叶扎，扎满这根树枝后就将杏叶捋在口袋里，再用这根树枝继续扎，扎满了重捋在口袋里。这一天特别冷，因为他想赶快把口袋拾满，好完成任务，叫大人夸奖。再就是表妹正在这里玩耍，虽然年龄并不大，却还有害羞的心思，不愿在表妹面前小便。早就急着小便，也不好意思停下了，结果憋不住了，竟然尿了一裤子。开始，觉得裤裆湿了，还是热的，不一会就成了冷冰冰的了。表兄看到了就赶快告诉二姑姑，二姑姑才赶快把他抱在家里，放在火炉边，让他搂着火炉烤火，想用这个办法熏干。然而，一是秋末了，天又很冷；二是火台并没有多大热量，熏干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二姑姑说，“你觉得要尿，尿就是了，怎么就一直硬憋着？”说的长平很不好意思哩。
二姑姑虽没有奶过长平，却也是非常爱长平的。只是接触时间短，长平总还是对二姑姑有些惧怯，不敢说，与表兄、表弟、表妹也比较生疏，要不然也不会尿在裤子里。
多好的二姑姑，然却，在第二年夏收时，由于下得雨水很多，窑顶都给下浓了，在窑顶岸边收拾东西时，窑顶塌了一片，将二姑姑也摔下来了，就这样把个命也没了，使长平一生心痛如绞。
诗曰：采拾杏叶腌酸菜，为备来年度重灾。西风劲吹割似刀，寒霜猛冻颤如筛。鼓劲用枝穿叶片，惧怯憋尿裤尿坏。无以换装活受罪，暂且取暖坐炉台。
53 、 上学将脚崴 姑姑把心拽
由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广泛实行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很快就把日本帝国主义给打败了，1945年，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在抗日战争期间，以消军岭直至白家庄岭、打虎岭为界岭西、岭南为日寇维持区，岭东、岭北是共产党、八路军占领，是抗日根据地。岭南的常家池、东七里、东川、徐家后、十里、北庄、盘洼池、双井几个村虽是平顺属地，但却是日寇占领。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接管。这样平顺县就少了这几个村。原属常家池编村的消军岭自然庄（在岭东寺坡下叫后河）和属于龙溪镇的自然庄（前河）以及属于东彰村的自然庄（池凹）就组成一个新村，名字就叫消军岭村。组成新村后，村里的机构设施就重新建立。在建村之前没有学校，后河就把社窑当成了学校，孩子们就在这里上学；建村之后为了中心，就在长平小爷爷在前河的一个土窑中临时上学，在前河新建了小学（因在三个自然庄中间）后，三个自然庄的孩子们就都到了新校址上学。
1948年，父亲就将长平送进了本村小学读书。学校老师是龙海文，龙老师把学生当作儿女，非常关心爱护，上课时认真教学，讲解，自习时认真辅导。这就使长平很快入了垄，跟上了课。一次下课后，同学们都在校园里玩，长平正在和一个同学玩着，突然同学杨天才从背后扒在长平肩上，由于长平本身就小，体质又差，又没有注意，这样一下子就被这个同学从后面把他摔倒，使右脚腕脱臼。龙老师赶快把长平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看到脚歪在了右侧，长平痛的脸都发白了，一点都不能动了。当时村上没有医生，谁也不懂怎样治疗，龙老师就亲自抱上长平走一里多路，送到家里。奶奶和母亲见了都吓得哭起来，爹也没主意，本家和邻居来了很多人，谁也没有法子。这时，他大婶婶进来看了看，说，“我娘家（庵上）一个兄弟是个放羊的，他经常给折了腿的羊接骨，不行就去那里叫他看看，也许有法子能给孩子治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法子，那咱就去庵上试一试。”奶奶说。“今也不早了，就赶明起来叫他爹抱上长平去试试吧。”
第二天，由父亲抱着长平去到庵上住在老吴舅舅家，叫吴舅舅给治崴着的右脚。吴舅舅开始将长平的右脚用烧酒全方位地搓揉，仔细按摩，知道了是什么地方出的问题，然后猛一出力，“咯嘣”一声，脚就复原了，长平痛的厉害，出来一身汗，但他却一声不哼。又在那里住了两天，仔细观察，看到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由父亲背着回到了家。奶奶和母亲以及本家的奶奶、大娘、叔叔、婶婶们都来瞧长平。一看确实好了，都高兴起来。这时杨天才的父亲听说长平治脚回来了，也拿着一升玉茭面粉来看望，并且说了好多天才的不是，说“俺是来赔情道歉来了，这时候谁家也生活困难，我家也取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就用这点面粉补补身子吧！”长平的父亲急着把面粉退给老杨，说，“老杨，这就不对了，孩子玩耍哩，谁还能挡住磨着、擦着点？再说，去庵上治脚，人家也没有要什么东西，俺还能要你的东西？”
长平一直是跟奶奶睡哩。这一晚上，长平梦了一个梦，梦见大姑姑柱着棍子颠着小脚来了。醒了就跟奶奶说，“奶奶！我梦见大姑姑来了！”奶奶笑着说：“您想您大姑姑想成梦了。”结果真的巧合了。
大姑姑听说长平把脚崴着了，放心不下，就拄着棍子，颠着小脚，领着偏花、抱着豁孩从南头走了二十里山路也来看望。一进门，长平看见了，叫了一声“大姑姑”，就扑了过去。奶奶说：“长平夜黑来梦见你来了，今就真的来了。”“俺俩的心是在一起长的哩，他着记我，我着记他。我一听说长平崴着脚了，能不来吗？”大姑姑看到现在能够走路了，也非常高兴，说“可不能叫出了事情。这回来了，看到恢复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奶奶说：“瞧瞧，就知道你一定要来瞧他哩，你俩早就离不开了。真是比你生的孩子还景哩！”“怎不是呀？就是比我生的还景哩！我生的志平、偏花、豁孩就是觉得没有和长平心热。长平，我一时也离不开。”长平本来就和大姑姑亲热，听得奶奶和大姑姑这么一说，就更觉得跟大姑姑亲了。马上拱进了大姑姑的大襟衣服里，一手摸着干奶头，一手就伸进大姑姑的肚兜里。发现肚兜里装着几个小干胡萝卜，取出来就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大姑姑顺势就抱在怀里。长平娘也说起笑话来，“瞧瞧，长平就是跟他大姑姑比跟我还亲哩，不行，得叫娘抱抱哩。”跟着就从长平大姑姑怀里接过来，用嘴在长平的脸上磨蹭了个遍。
诗曰：同学玩耍脚崴坏，隐痛就医到村外。侄儿想姑把梦访，姑母得信将心拽。
54 、 拾粪沤积肥 干粮平分开
又过两天后长平的脚基本恢复个差不多了，就上了学。长平从小受了跌顿，虽然家里缺吃少喝的，能叫大人被屈，也不能叫长平再受了罪。早上大人吃的是糠疙瘩，专门給长平煮的是玉茭面疙瘩，中午不回来，就把早上的煮疙瘩在火上给熏干，叫长平带上作干粮。晚上家里做的是和子饭，将干豆角、一揽子玉米糁（实际上是将玉米在碾子上压破，连皮、面、格糁煮在锅里）、野菜和少量小米做成稀饭，再将用玉米面、榆皮面、豆面擀成的三填面煮在锅里，饭熟后，先给长平和他爹舀上汤，用筷子从锅里捞上些面放在碗里，奶奶和娘就是吃些野菜和豆角汤。晚上在睡觉前，奶奶总要用破砂锅片子将少量玉米放在里面，在火炉上炒，炒熟了，就叫长平再吃些偏饭，剩下的炒玉米，第二天也带到学校，作干粮用。
时间一长，长平看到奶奶老了，娘在家里还喂着一头驴，又要做家务，挺累的，却吃的是糠汤菜水，自己和爹吃的是好的，就很过意不去。心想，爹是在地里干重活的，就应当吃的好一点。可也不能把糠汤菜水光让奶奶和娘吃呀！从此以后，中午带的干粮就只吃一半，省下来的就带回来别碎放在锅里，叫全家人吃。有一次，他没有将疙瘩别得很碎，就叫奶奶发现了，就问:“长平，是不是您将疙瘩别碎后放在锅里了？”“我没有呀！”长平说。娘这时也说话了，“怨不得，我觉得这饭不一样吗，原来是这孩子搞的鬼！你怎么在学校不吃了，拿回家来？放在锅里也不吭声一下？”长平知道保不了密了，只得承认是自己吃不了剩下的。
长平看到他爹和邻居家的大人除了每天在地里干活外，总要挑上箩头，手总不离一个粪叉，将路上的驴粪、牛粪、猪粪都拣在箩头里不是倒在地里，就是带回家来倒在厕所里沤肥。这样他就操了个心眼，发现在上学的路上，总经常会有驴粪、牛粪等，他就来回上学时将粪捡上放在路边的地里。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同学也在路上捡上粪往自己家地里倒，这样在孩子们中间就形成了一个勤俭节约爱劳动的风气，不仅家长们满意，在学校里也得到了龙老师的夸奖。
诗云：路粪拾回沤制好，干粮别碎平分开。总念家庭生活苦，想方设法多补台。
55 、 挽草遇蛇咬 惊吓身晕倒
春天过了，夏天就来了。牲口牛羊都吃起了青草，长平就在上学的路上挽草，回去喂驴。放暑假后，除了完成假期作业，学习外，就和小伙伴们不是上山拾粪，就是到地头岸边给牲口割草。开始不会用镰，握草的左手，总是叫镰给砍成七伤八伤的，砍破了，就从榆树上扒下一支榆条来，剥下嫩榆皮，将伤口裹住继续割草。由于总有青草吃，一夏天，驴吃的身上光达达的。一个中午，长平和几个小伙伴到一个叫长三亩的地边挽草，看到地墙上有一绷长得非常肥实的苜蓿草，就跑去用手挽，没注意，一下抓住一条老蛇，吓得一下倒退几步，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几个小伙伴赶快叫上大人来，才把长平抱回家里。从此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一直说梦话。看见母亲在给他摊煎饼，已经堆了比房子还高，还在摊；又看见墙上挂着的瓜各楼（当地老百姓没有装东西的器具，就将熟透的北瓜从瓜柄处挖开一个洞，把里面的瓜肉和瓤子全部挖掉做饭吃外，用一根绳子将瓜各楼挂在墙上，就可以装一些零碎东西）变成了人，还在动哩；看见一条蛇钻进了他的被窝；又见好多人来到家里，一直吓唬他。这样一直害怕。
村里没有医生，就叫来一个神汉给舞摆起来。嘴里咬着铡刀，还念念有词，说是玉皇大帝来降妖捉怪，结果闹到半夜，一点作用没起，还在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只好去寺（大觉寺）上叫在那里开店的小爷爷来看看怎么办。小爷爷是一个小知识分子、半片子医生，他爱看医书，也给村里人看病。小爷爷来了一看，就知道这是小孩子被惊吓着了，开了几味去惊风的药，用水煎上，喝了才慢慢好起来。这样一家人才放心了。
诗曰：中午坡剜苜蓿草，为得毛驴身长膘。手忽感觉蛇缠绕，心猛惊厥魂飞抛。不由自主直颤抖，昏迷不醒发高烧。法师舞摆疾依旧，半医治疗病全消。
56 、 艰苦环境中 磨练勤俭风
由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又加上家庭和学校的教育，长平从小就受到了革命环境的熏陶。父母经常教导他：“要好好学习，长大了为国家出力，为咱家争光。”学校教育“努力学习，长大要成为国家建设的栋梁。”所以，在学校能努力学习，成绩一直优秀。学习之外，就帮助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拾粪、挽草已是经常活儿，另外比如扫地，帮助母亲洗碗（这时母亲已发现病重，身上发烧，无力，不想动弹），喂驴，给驴添草，拌料，放驴，给父亲往地里送干粮、送开水、送农具等等。家里人夸奖不说，村里的爷爷、奶奶、大爹、大娘、大婶、大叔、哥哥、嫂嫂们也都一个劲地夸奖说：“长平这孩子实在懂事！”
当时，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很差，家家大人一身衣服都得穿十几年，没有一个能穿上新衣服的，孩子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有一个顺口溜：“新三年、旧三年、补补纳纳又三年。大人穿的补丁连，孩子光着屁股蛋。”这还是好一点的人家，年轻人从小长到十几、二十岁就没有穿过鞋子的也很多。长平的一个表姐夫龙元则，从小没有了父母亲，衣服是穿着他哥留给她的破衣服，从小就没有穿过鞋。脚底板就有铜圆厚的老茧，五个脚趾头展开就像一个蒲扇。因为老百姓都穷，那个时候，闺女找婆家就无所谓挑什么穷富，只要身板子好，人性好，受得动弹就是好人家。由长平他爹作介绍，就将长平的表姐宋东兰（二姑姑家女儿）嫁给了龙元则。当他二十岁娶媳妇时，才穿上（由东兰给他做的）第一双鞋，穿的是将他哥哥洗干净的衣服裤子。这一双鞋，平时根本舍不得穿，赶集、走亲戚时才穿几次。上山放羊、割蒿、地里动弹都是赤着脚。他放羊时，长平跟上他上山上拾粪。他叫长平追他玩，长平老追不上。长平看到他迈的脚步大，还是专门拣的光光的石头踩脚，就想了一个怪点子，说“姐夫，我在前面跑，你追我好吗？”“当然可以！”长平就专找尽小石头或者有圪针的地方跑，结果元则还是追上了他。元则的脚板子根本就不怕圪针扎，也不怕小石头咯吱，光着脚板走山路就和穿鞋的人走平路一样。羊吃饱了，他就帮助长平把拾的粪挑上回家，倒进厕所里沤肥。姐夫的吃苦耐劳精神也直接影响着长平小小的心灵。
诗云：从小无鞋赤脊梁，常年炼成铁脚掌。上山放羊总光脚，石头圪针从无妨。吃苦耐劳民本性，潜移默化心中装。
57 、从小受熬煎 长大意志坚
解放区，贫苦人家，身上生虱子是平常事，不管谁，没有不生虱子的。长平一个小叔叔润成，由于冬天穿的衣服破得不能再破了，衣服上的虱子用手捉，根本赶不上，用扫帚也扫不完。冬天天气暖和时，他就到向阳的地方，把衣服脱下来，用手往下挖，只能把表面上的挖掉，在布丝里和棉套子里的虱子更多。老百姓有一句歇后语说得是，“烧了棉袄怯虱子——破棉衣也没有了。”不仅虱子多，在潮湿的地方，跳蚤、臭虫更多。下窑院小爷爷家一到春、夏、秋季节，臭虫、跳蚤满窑，小奶奶为了拦住臭虫，将炕后面的墙上先扳上稀泥，再在稀泥上沾上从地里豆荚秧上摘来的豆叶子，这样能挡一部分臭虫下不到炕上。就这样，福江小叔叔也是臭虫咬的疙瘩满身。由于是在破席片上睡觉，每天身上除了臭虫咬的疙瘩，就是破席片印子。如果睡觉不注意，席蔑子就扎在了身上，流血不止。
秋收后，老百姓为了积攒牲口冬天的食草和家里取暖，就把玉茭杆子全部挑回家，放在一起，慢慢使用。孩子们，为了取暖，在玩时就集体钻在玉茭杆子堆里。一天支平哥当老领，说“咱钻进戏台边上的玉茭杆子堆里耍去！”他们一听就积极响应，开始润成小叔叔从后面钻进去，接着就是长平和福江小叔叔，后面是平德和支平哥。玩的正热闹时，补则叔叔看见了，就找了个小棍子在后面戳支平哥闹着玩，支平哥受不了，就往里面挤，补则一直戳，支平就一直挤，眼看润成叔叔已经被挤到崖边，补则不知道，还在戳。这时“不通”一声响，就把润成叔叔摔到了崖下。脸在地上戳破了不说，特别是两个小腿在石头上碰了好几个窟窿，鲜血流得不止。他们一下慌了手脚。有的说：“快告诉小奶奶（润成娘），看该怎么办。”这时润成叔叔马上制止，“可不能告诉，要告诉了，我又的吃一顿打。”就这样，他们大伙找了些废布条把伤口给包扎好。由于润成叔叔走路瘸了，还是被小奶奶发现了。这一顿打也没有免了。
由于连年灾荒，粮食紧缺，家家都是糠菜半年粮。家口大的人家，给孩子吃饭都是限制的，你多吃了，别人就没有吃的了。长平的福江小叔，一次多吃了几口，没有小姑姑吃的了，好叫小奶奶打，从家里，打到院里，当他再跑到厕所时，小奶奶就追到厕所，用笤帚把子打的他身上起了疙瘩。还有一个叫小扁女的，家里没吃的，就想方设法去别人家讨要，谁家碾了碾子，总要用粗糠把碾子赖个干干净净，就这样，小扁女也要把碾盘和石磙子舔几遍哩。黑夜有邻居碾碾子，她总要钻在碾洞子下面，用一根小棒子从碾子缝里投个小洞，叫碾上的粮食流下去，她好就着吃。有一个晚上她竟睡在碾洞子里，第二天早上，有人家去碾碾子，才发现，她还睡着哩。
那时候医疗条件差，一般人生了病从不看医生，就是用命顶，顶过去，就活过来了，顶不过去，也就没命了。生孩子，全部是土办法。往往不是大人没命，就是孩子没命。宋东兰在结婚第二年由于生孩子难产，结果母子二人都没有留住。1947年南屋婶婶生先花妹妹，也是难产。当先花落地，婶婶就已经休克。大人赶快派长平（5岁）、云成（4岁）到一里远的寺上小爷爷（在那里开饭店卖小杂物）处打醋、买香，用醋喷、香薰强才把婶婶救回来。后来申连平母亲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他母亲就没命了……。消军岭的东沟、南沟、南沙窝、六亩沟，就是扔死孩子的地方。1948年秋前，长平的母亲到南沙窝地里串（即拔）露心草（就是没有长成谷穗的病谷杆子），长平跟着也去了，走到地中间，突然看到一个死孩子的头在地上滚着。吓得他赶快往母亲那里跑，可是谷穗打成了结，把他挡住了，越急，越过不去。急得他大哭起来。母亲也一边往长平这边走，一边说，“别怕，没事的。”长平娘走到跟前一看，就知道这是狼把死孩子吃的丢下一个头，衔在这里的。这时她也害怕，不知狼是不是还在这块地里钻着，就说：“咱不串露心草了，往家走吧！”长平巴不得快走，娘抱着串好的露心草，长平就紧紧拉住娘的衣服赶快往家里走。
诗曰：家是臭虫跳蚤窝，虱子咬人疙瘩多。得病常见病人死，坐月难保母子活。沟沟叉叉扔死孩，山山岭岭跑狼婆。家家户户盼平安，梦想美满好生活。
58 、不忘艰难时 上学总勤俭
消军岭的大觉寺正在岭上，是方圆数百、上千里出名的大寺院。每年七月十二庙会都是两台大戏，山东、河南、彰德府、潞安府很多信徒来这里烧香拜佛，也有很多京货铺来这里赶会卖东西。就因为岭东是解放区，有共产党、八路军驻扎在这里，和当地百姓抵抗着，日寇没有占领；而岭西就是日寇的维持区。日寇鬼子1940年就调动大批鬼子突然袭击。先把大觉寺烧掉，片瓦不留，使这个寺院成了一片废墟，并把消军岭老百姓的房子也烧掉了95%，打死了几个老百姓，粮食、牲口牛羊没留一只。从这里到龙溪镇再转到申家平北下到西沟、平顺县城关等地，进行大扫荡，平顺军民团结奋战终于将日寇给赶出了平顺县，但却使平顺人民遭受到巨大损失。
长平和叔叔、兄弟们上学时短缺纸墨笔砚，就去被日寇烧了的大觉寺废墟里，从砖缝中间弄到些白石灰，当粉笔用；从大松树杆上扣松香焊毛笔。
这颗大松树树干直通通地高20余丈，树顶就是一个大伞，能把整个寺院盖住，所以名字就叫“大觉寺伞松”，从长治一出东门就能看见，何等巍峨雄壮。平顺没煤，壶关有煤，过去这里的老百姓都烧的是壶关煤。由于日本封锁着壶关，住在平顺县的八路军和平顺县的老百姓没有煤烧，山上的所有能做烧燃的乔灌木荆棘朴棱都已经砍伐完了，就连茅草、蒿骨堵也没有了。驻扎在这里的八路军没有烧燃，不能做饭，就忍痛将这颗大树杀掉了。当时杀树没有大锯子，就叫铁匠专门打成大锯子，然而仍然不能从树根处杀树，就造上架，上到树顶上，先把树冠卸掉，从上往下一块板子一块板子地锯下来。都是独帮独底的棺材板子，搞了20余付，除了部队用了一部分，就用这些土板在老百姓家户里调换能做烧燃的柴火。就这样，军民团结，打垮了日寇的侵略。取得了抗日的胜利，最后也将国民党在长治、壶关的统治推翻，得到彻底解放。
诗云：日寇侵华罪孽深，三光政策害黎民。抗战军民无烧燃，被迫杀树解危困。
59、 全国得解放，人民乐欣欣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全国人民兴高彩烈，举行庆祝。长平随着消军岭小学的老师和学生10月2日举着用红绿纸做成的旗帜，整队到龙溪镇联区举行示威游行，村上村民也举行庆祝大会。在全村的群众大会上，党支部书记申富科在大会上讲：“10月1日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门上，隆重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们全国人民彻底推倒了压在我们头上的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从此我们中国人民成了当家做主的国家主人翁，再也不受压迫、奴役和被侵略掠夺的苦楚了。我们的首都就是北京，国旗是五星红旗，国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主权的象征和标志，国徽图案内容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天安门、齿轮和麦稻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蕴含的内容是：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是从五四运动开始的，到1949年取得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天安门是“五四”运动的发源地，又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举行开国大典的盛大场所，用天安门图案作新的民族精神的象征，用齿轮、麦稻穗象征工人阶级与农民阶级；用国旗上的五星，代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人民大团结，象征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新中国的诞生。”
当他讲完，全场群众欢欣鼓舞、兴高采烈地敲起锣鼓，扭起秧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迎接我们新生活的开始。长平这一天心情特别高兴，回到家，在大门外就大声喊叫上了年纪的奶奶：“奶奶！我给您报喜了，咱再也不受三座大山的压迫了！全国解放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毛主席是咱国家的主席。”奶奶听了也高兴地说：“那干好！这多年，兵荒马乱地，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咱这可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诗云：全国解放得翻身，男女老少乐欣欣。耍狮转龙扭秧歌，敲锣打鼓吹八音。安安稳稳过日子，高高兴兴迎新春。赞美伟大共产党，建立新国立功勋。
60 、 废墟建新居 百姓笑嘻嘻
消军岭群众是日寇侵略者三光政策的最大受害者之一，老百姓95%的房屋都被烧尽。当时，为了备难，好多群众都是在远处山岭和沟壑中的土崖下就地挖了些土窑洞，临时居住。东院大娘家在小池沟撅了两空土窑居住，西院大奶奶在后凹撅了一个小土窑，小爷爷在东沟撅了个小窑居住，保昌爷爷在前四亩沟掘窑居住，入昌爷爷在西伙沟掘窑居住，长平家就在被烧了的房子后面掘了个土窑居住……
全国解放，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0年开始，是三年恢复时期。党和国家的“恢复创伤、建设家园、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号令一发出，群众的积极性很高，都在重新恢复被日寇烧了的房屋。极少有重新选地方盖房子的，大都是在旧址上，就着原来的土墙头架上木料、用黄坩土盖住顶，也有安上瓦居住的。修盖起来后，才陆陆续续重新搬到村里居住。长平家原来被日寇烧了的破房子上上了瓦，并且加了一层，虽是土各包，被日寇烧了的门脑上的过木也没换，却也觉得很好，比全家挤在一孔六七平方米的土窑强的多。
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为了集中力量支前，为军烈属种好地，互相变工，成立的互助组逐渐壮大起来，农业生产大大发展，并且开始酝酿成立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事宜。
全国刚刚解放，虽是人民当家作了主人，社会比较安定了，但是人民的生活仍是困难重重。吃饭穿衣是头等大事，老百姓仍然是糠菜半年粮。这时，美帝国主义发动了侵略朝鲜的战争，我们和朝鲜是古来就友好的近邻，老百姓都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这时候我国派出了志愿军抗美援朝，开赴前线，与美帝国主义进行决战。全国人民才刚刚解放，就又卷入了新的战争的磨难之中。老百姓宁愿忍饥挨饿受冻，也要积极地捐献飞机大炮。再就是全国那里都是个烂摊子，城市急需要恢复建设，因此还有一个支援城市建设的任务。一方面增加生产，一方面厉行节约，所以老百姓必须勒紧裤带，种好地，多打粮，按照合理负担，交爱国粮，支援城市建设和国防建设。国家执行了统购统销政策，即农民种地多打粮食，生产农副产品卖给国家，国家按照规定销售给城市居民、机关、学校、工厂的职工。工厂生产的日用品再按规定供给农民、农村。爱国已经是全民意识。即无论干什么，都要从全国的角度来考虑，也即全国一盘棋，农民们的任务就是种好爱国粮。就是喂几只鸡下了鸡蛋，老百姓绝对不吃。一是想到支援抗美援朝，二是支援城市建设，三是自己身上没有钱，卖到供销社，再买些布匹、针头线脑什么的。
过年，这在中国是传统节日。解放前，只有富人是过年哩，一般老百姓是避难哩。解放之初，由于国家长期战争，千疮百孔，还没有赶住恢复起来，老百姓能全家团圆、安安生生在一起过节就是最幸福的了。过年时，买上一张红纸，写上两幅对联，再给灶家爷、财神爷等等写上个帖子，买几个炮仗，叫孩子们在开锅吃饭时点着响上几个炮仗，就表示新年大吉大利。大人都是将旧衣服洗涮洗涮，铺盖拆洗拆洗，缝补缝补就不错了，能给孩子们缝件新衣服就是过了个好年。正因为这样，孩子们都盼着过年。有些稍好些的家庭，就是叫别人看看自己的孩子穿的是什么？孩子们的穿戴就是每个家庭生活好坏的牌匾。
孩子们愿意过年第二个原因是可以吃的稍好一点。第三个原因是初一向长辈拜年，可以得到虽然只是几分几毛的，却是一心向往的压岁钱。给村上其他长辈磕头拜年，老人们如果能给你几片柿皮、几个软枣，就是一个较好的家庭。第四个原因，从初二开始，可以串亲戚。既可以走串走串，开开眼界，又可以吃点好饭、挣点压岁钱。
正是：多年战争多灾难，千疮百孔一烂摊。支援城建出大力，抗美援朝流血汗。补补纳纳度日月，洗洗涮涮过大年。百姓生活虽然苦，平平安安就心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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