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上的狮子——内陆欧亚的物种、图像与传说》
以狮子影像东来之路为主要线索，将雄猛的狮子与宁静的莲花相牵，将智慧与慈悲相连，讲诉欧亚文化交流中宽厚相容的一面。
狮子斗牛的故事与图像
——狮子文化溯源之十七
尚永琪
狮子与牛相搏斗的图像或故事，以敦煌佛教壁画中的“外道劳度叉斗圣”最为经典。
安西榆林窟第16窟后室东壁五代时期的“外道劳度叉斗圣图”中，一头牛被雄狮紧紧咬住了脖颈，雄狮的两只前爪铁钳般抓住牛背，鲜血如泉涌。身躯硕大的牛由于狮子的压力不得不弯腰屈膝，张口惨叫。这是依据变文中劳度叉化作大水牛，舍利弗化作雄狮之情节所画。
▲《外道劳度叉斗圣图》，榆林窟第16窟后室东壁
劳度叉斗圣讲的是印度舍卫国大臣须达在听释迦牟尼说法后，心生敬意，邀请佛陀前往舍卫城说法，并答应为佛陀在舍卫城修建用于宣法的庙宇。舍卫城的外道听说后，要求与佛陀斗法。佛陀欣然应允，率弟子来到舍卫国。斗法过程中，外道劳度叉幻化出宝山、水牛、水池、毒龙、恶鬼、树等，而佛陀弟子舍利弗则幻化出持金刚杵大力士、猛狮、大象、金翅鸟、毗沙门天王等，将劳度叉的幻术一一破除。
莫高窟9窟南壁也有一幅晚唐的“外道劳度叉斗圣图”，画面上一头硕大强壮的牛，被雄狮双爪紧紧抓住脊背，脖颈被狮子牢牢咬住，牛在拼命挣扎，鲜血流出，由于招架不住，一条前腿已经屈膝跪地，情节紧张，动人心魄。狮子的鬃毛与尾毛都是用金黄和绿色相间的漂亮色彩，现出兽中之王的华贵与威严。
▲《外道劳度叉斗圣图》，莫高窟9窟南壁
狮子与牛相搏的这种场景，来自于真实的自然生活。在热带大草原上，野牛由于体大肉多，对狮子而言是充满诱惑力的猎物。猎获一头野牛，就能让狮子们吃上好多天。在一般情况下，雄狮是狮子王国的守护者，但狩猎都由雌狮来完成。如果要围猎的是那些体大肉多、角如尖刀的野牛，雄狮就会加入战斗，这样，只有在平常不参与狩猎活动的雄狮的帮助下，雌狮群才能把野牛这样的大猎物制服。雄狮一般是避开野牛锐利的双角，从侧面或后面咬住野牛的脊背或颈项，将之制服直至毙命。
狮子、大象与野牛是热带草原上可以相互抗衡的大型动物，南朝时期的高僧昙无竭在印度大陆的舍卫国就亲眼目睹了狮子、大象与野牛在草原上的狂野。昙无竭姓李，是幽州黄龙人也，幼年就出家为僧。当他听说东晋高僧法显西行求法的事迹后，也发誓要到印度大陆学佛取经。据《高僧传》卷3《释昙无竭传》记载，南朝宋永初元年（420），他招集僧猛、昙朗等25位僧人前往西土印度取经。在即将到达舍卫国的途中，遭遇了一群野象，正在面临危险之际，一群狮子从树林中扑出来，追逐大象，象群仓皇奔逃。渡过恒河后，又碰到一群野牛吼叫着奔过来，有伤人之意。这时候，突然有一群大鹫飞来，野牛惊散四奔，昙无竭才免除了一场灾难。
在佛经中，释迦牟尼总是用狮子与野牛的故事来开导弟子们，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26中，就讲了一个狮子与牛先亲如兄弟、后被鬣狗离间而斗如寇仇的故事。
故事的大意是这样的：
在遥远的古代印度大陆，森林中有一头怀孕了的母狮子，在临产之前，她准备多储存一些肉食，于是就尾随一群野牛，寻找捕猎的机会。正好这群野牛中有一头母牛刚刚产下一个小牛犊，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个牛妈妈就渐渐落在了野牛群的后面。母狮子伺机将这头雌野牛猎杀，心满意足地拖回自己栖身的森林。
那个刚刚生下来的小牛犊正是“初生牛犊不怕狮”的年龄，贪恋牛妈妈的乳汁，也跟着这头母狮子来到了狮子居住的森林中。
母狮子看到小牛犊跟她而来，起初产生了将小牛犊也猎杀的企图，但转而一想，觉得留着这头小牛犊比较好，等自己生下了小狮子，这个小牛犊正好可以陪着小狮子一起玩耍。于是，当她生下小狮子后，就将小狮子跟小牛犊都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哺乳喂养，一起玩耍，渐渐长大，亲如兄弟。
随着小狮子和小牛犊的逐渐长大，母狮子也年老体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临终之时，她将狮、牛二子叫到身边，告诉他们说：“你们两个都是我乳汁养育。我待你们没有一点差别与不同，从道义上讲你俩应该就是兄弟。你们要记住人世间多的是那种挑拨离间之徒，他们的谗言假语、诬陷挑拨的手段不可不防。我离世后，你们兄弟俩要真诚相待，千万不能听信那些背面之言。”留下这些遗言后，母狮子离世而去。
狮、牛二兄弟牢记母狮子的遗言，仍然像他们的妈妈在世时那样亲如兄弟。狮子弟弟捕猎勇敢，很快就出脱得威武凶猛；牛大哥在狮子弟弟的保护下，能随心所欲地找到丰美的草场，也长得膘肥体壮。
这时候，一个年老、狡猾而阴险的鬣狗盯上了这兄弟俩，见他们膘肥体壮，就想：“这两块美肉都应该被我享用，我要离间他们，令其相杀。”于是，它等到狮子弟弟出门去捕猎的时候，就来到牛哥的身边，耷拉着耳朵，装作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野牛见他是个年老的鬣狗，就不无同情地问道：“阿舅，你耷拉耳朵、无精打采，莫不是热风吹来，身体困顿哪？”鬣狗回答说：“外甥，哪是热风吹来，身体困顿这么简单哪，我是听到了一个坏消息，故尔不乐。”小野牛很好奇地问：“你听到了什么坏消息哪？”鬣狗装作很关心野牛的样子：“我听到你的狮子弟弟说，要等他捕不到猎物的时候杀了你充饥。”小野牛哪里肯相信，回驳道：“阿舅，此言差矣。我狮子妈妈终时告诫说：我俩是她一乳喂养，亲如兄弟。在她死后，也要真诚相待，不要听人世间那些离间之徒的背面之言。”鬣狗嘎嘎奸笑说：“外甥，我说好话你不听，看来你真是没几天好活头了。”小野牛不由得有点动摇，就问道：“阿舅，怎么能看出狮子弟弟要杀我呢？”鬣狗告诉他说：“外甥，当狮子从栖身的洞窟出来的时候，身毛皆竖，现其威势，三声哮吼，四顾而望，窜到你的面前，就是要杀你的时候啦。”说完这番话，鬣狗就离开小野牛，到狮子弟弟那里去挑拨离间。
鬣狗来到狮子弟弟身边，也用同样的可怜相来欺骗他，告诉狮子弟弟他带来了一个像火焰一样炽热的让他不能安宁的坏消息，他说小野牛现在长大了，要报母狮子杀其野牛妈妈的仇，准备用锐利如刀的牛角挑破狮子弟弟的腹腔。狮子弟弟起初也不相信，但架不住狡猾的老鬣狗的花言巧语，最后不禁疑惑地问道：“阿舅，怎么能看出野牛哥哥要破我腹腔，杀我报仇呢？”鬣狗告诉他说：“外甥，这个野牛从栖身的洞窟出来时，摇动身体，发出吼声，以脚刨地，猛地窜到你面前，就是准备要杀你报仇啦。”说完这些话，狡猾阴险的老鬣狗就躲到一边，准备在这场它挑起来的狮牛争斗中获取渔人之利啦。
▲伸展身体的狮子
其实，鬣狗所说的狮子和野牛走出栖身洞窟后的那些动作，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平常动作，是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习惯而已。但是经鬣狗这样一挑拨，野牛哥哥和狮子弟弟都心怀猜忌，各自暗存防范之心、进攻之意，早把狮子妈妈告诉他们勿听背面之言的遗言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二天早晨，当狮子和牛走出栖身的洞窟时，狮子果然身毛皆竖，现其威势，三声哮吼，四顾而望；而野牛也摇动身体，发出吼声，以脚刨地。跟鬣狗说的一模一样。狮子与牛都以为对方要杀害自己，于是狮子弟弟迅疾张开巨爪扑向野牛的头部，而野牛哥哥也以刀子般尖锐的牛角挑破狮子弟弟的肚子。瞬息之间，狮子与牛都一命呜呼，鬣狗的奸计得逞。这正是：
若听恶人言，必无贤善事。
狮子牛相爱，鬣狗令斗死。
在释迦牟尼讲的这个故事中，狮子与野牛并没有高下之分，但是在“外道劳度叉斗圣”中，狮子是佛力的象征，而野牛成了外道的象征——是狮子征服牛，其中蕴含着丰厚的文化寓意和历史背景。
在古埃及、两河流域及亚洲狮分布的西亚、印度大陆等地区，狮子曾经是农业文明和城市生活的最大威胁之一，狮子在这些地区都是人类的敌人，而牛在这些地区则往往被同神联系起来，如古埃及的丰饶女神哈托尔就是一头牛角上托着太阳的雌牛形象，她是法老的庇护神；苏美尔文化中，公牛是神的象征，印度教中更是如此，湿婆的坐骑就是公牛。所以佛教图像中将佛与外道的斗法场景用“狮子斗牛”的图案来表示，在宗教含义上肯定是有所指的，是表明佛教不同于这些地区其他传统宗教或信仰的一个典型图像。
印度拉合尔博物馆藏的一尊多臂的女神像，其脚下就踩着一头公牛，有意味的是，在这头公牛的后背上，一头狮子两爪前扑，口中咬着公牛的尾巴。据穆罕默德·瓦利乌拉·汗的说法，这是以雪山女神面目出现的诃哩帝的造像。
这种狮子与牛搏斗的文化及其图像、纹饰表达，在西亚、中亚地区有着广泛的流传和影响，其最典型的早期图像来自波斯王宫的浮雕。
在波斯波利斯接见厅基墙的东侧、北侧的中央台阶前面的三角形墙体上，有高浮雕的狮子袭击牡牛的场面。
波斯波利斯，意思是“波斯之都”，伊朗人称之为“塔赫特贾姆希德”，是波斯阿黑门尼德王朝的第二个都城。位于伊朗扎格罗斯山区的一盆地中。建于大流士王时期（公元前522—前486年之间），其遗址发现于设拉子东北52公里的塔赫特贾姆希德附近。城址东面依山，其余三面有围墙。主要遗迹有大流士王的接见厅与百柱宫等。
在接见厅基墙发现的这幅高浮雕作品是公元前6—前5世纪波斯美术中的代表性精品。
▲狮牛搏斗浮雕，大英博物馆
独角牡牛前蹄跃起，扭头回顾扑在身后咬住其脊背的狮子，牛眼圆睁、鼻孔扩张，神态惶恐。牛的肋骨清晰可见，衬托出牡牛仓皇挣扎、急于逃脱的状态。后面的狮子前爪已牢牢抓住牡牛，张口咬住了母牛的臀部。整个画面充满动态。狮子那强健有力的体魄和肌肉线条分明的巨爪，与牡牛的惊恐仓皇呈现强烈的对比，狮牛相斗的惊心动魄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图像虽然来自狮牛搏斗的自然生活状态，但是它本身的意义却不在于写实，而是具有象征性的符号寓意。在这里，狮子代表了正义的力量，狮牛搏斗表现的是善恶的对立。也有学者解释说，这幅图像是天球上狮子座和牡牛座的象征，狮子座代表夏日，牡牛座代表冬日，二者相斗是表示季节的交替。
狮子搏野兽是在中亚、西亚、东亚及欧洲流行的经典图案组合，我们既可以把它分开来解读，正如佛经中那些栩栩如生的狮子同野牛、狮子同鹿相搏的故事。但是我们也可以把它看成一个整体的“图像符号”。
当狮子搏牛等图案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王宫和寺院等建筑物的大门，或者出现在武士们拿的盾牌上时，这个图案本身，已经不再是在描述或表现一个搏斗的场景，它已经成为了一个“徽标”，担负起护佑与祛邪的职能。
盾牌上的狮子搏牛图案“徽标”在一块公元前8世纪的亚述文物中有很生动的展示。现收藏于波士顿美术博物馆的一块残破的亚述青铜圆盘上面，是一头体型庞大、鬃毛丰沛的雄狮扑向公牛的图案。雄狮在上，张口呲牙、肌肉凸起，尾巴上扬，呈力大无穷之势，而公牛在下则低眉顺眼，前腿跪地，后退匍匐，呈踉跄倒地之态。雄狮之威猛与不可战胜，借此图案表达得生动形象而韵味悠长。
▲狮子搏牛图案，亚述青铜圆盘，波士顿美术博物馆
这块青铜圆盘发现于古亚述尔沙巴德（Khorsabad）宫殿群内，它是一个青铜盾牌中间的一块具有装饰性和象征性的圆片。从发现的位置来看，是属于亚述国王萨尔贡二世的物品。
萨尔贡二世(Assyrian King Sargon II，前721—前705)，本名沙鲁金，意为真正的王。在位期间，对内改变片面支持军事官僚贵族集团的政策，以大量授予城市自治权的办法笼络神庙祭司，建立起以军事官僚贵族和神庙祭司为支柱的专制王权。对外继续进行扩张，公元前721年征服以色列，迁其民于两河流域。公元前720—前717年占领叙利亚全境。公元前714年大败乌拉尔图王国，毁其主神哈尔基神庙，占其南部大片领土。后又占领伊朗高原西北部米底地区。公元前710年，依靠巴比伦祭司和商人的帮助，击败马都克·阿帕尔·伊迪纳，成为巴比伦总督。势力远达小亚细亚和塞浦路斯岛。公元前705年死于攻掠伊朗的战争中。
研究者认为，这块盾牌上的图案是皇权的象征，象征了萨尔贡二世在征服战争中的雄猛与不可战胜。
狮子搏牛的图案被用来作为皇权的象征，还可以在小亚细亚、中东地区的古代钱币上看到。
这是一枚公元前361—前334年之间小亚细亚塔尔索斯城（Tarsos）的银币，银币正面是塔尔索斯的守护神巴力（Baal）,他左手持权杖，右手持麦穗及鹰；银币另一面是雄狮扑向公牛。巴力是闪米特族人的主神，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天神宙斯。塔尔索斯是古代名城，曾为希腊殖民城邦，但大部分时间为波斯人占领，直到亚历山大东征后才得以收回。此币一般被认为是波斯西里西亚总督Mazaios所制。
▲狮牛搏斗图案，小亚细亚塔尔索斯城银币
另一枚是约公元前350—前333年之间中东腓尼基比布鲁斯城银币，银币正面是狮首多桨帆船，背面是雄狮扑向公牛，上方有腓尼基文：“阿兹巴尔（Azbaal）是盖巴尔（Gebal）之王。”显然，这正是用狮子的凶猛来代表王者的气度与征服能力，是对盖巴尔之王的赞颂。
▲狮牛搏斗图案，中东腓尼基比布鲁斯城银币
狮子搏牛的图像既然被用来作为皇权的象征，是强势者征服弱势者的一个徽标。自然也会被用来表现强权势力之间想要达到或已经达到和平状态和友好态势的一个愿景。
如在古代丝绸之路重要的城市安提阿(Antioch)出土的一件马赛克壁画，就表达了这样的政治意愿。古城安提阿是古代塞琉西帝国的都城，是前4世纪末由塞琉古一世建立的帝国首都城市，位于现在的土耳其南部哈塔伊省，土耳其人称之为安塔基亚（Antakya)，天主教典籍称为安提约基雅。邻近叙利亚，距离海边港口西流基（Samandagi）22公里。在这里发现的6世纪的马赛克壁画用狮子与牛和平相处的画面表达了强权之间的和解意愿。
这幅马赛克画现藏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画面中间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果树，上面结满了累累果实，左右两边各站立着一头雄猛沉静的狮子和体形魁梧的公牛。它们虽然相向而立，但却淡然而镇定、悠闲沉静如散步一样，祥和的平安气氛笼罩整个画面。与狮牛搏斗的图案造型形成非常明显的对比，这种将野兽狮子同被驯化的牛和平地放置在一个场景下的图案，所表达的是强权者对于和平时代的一种意愿。
▲树下的狮子与牛，马赛克壁画，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随着时代的发展，在西亚与中亚地区，也就是在亚洲狮的分布区域，这一图案也慢慢地消减了它的宗教寓意和政治寓意，而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装饰性图案。
如现藏于柏林国家博物馆伊斯兰部的一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时期的彩色瓷盘，就有狮子斗牛的装饰图案，但是在这件大约是1600年的作品中，狮牛斗的图案已经没有了任何宗教或政治的寓意，仅仅是作为一个传统的装饰纹样而存在，所以狮子与牛的造型都显得那么沉静而淡然，画面上已经没有了早期狮牛斗图案中那种饱满的张力，狮牛搏斗的凶猛血腥与绝望挣扎等气氛荡然无存。
▲狮牛搏斗，奥斯曼土耳其彩色瓷盘，柏林国家博物馆
正是因为狮子搏牛或狮子搏兽这种源于亚述、波斯的固定图案所具有的宗教意味或政治表达，所以在东亚中国，这样的图案只是在佛教壁画中有所表现，而没有进入民间的意识形态或美术创作之中。
中国的传统美术中，只有土生土长的虎与牛对立搏斗的图案，如出土于河南新野张楼的东汉“牛虎斗画像砖”，边饰菱形纹图案，画面两端各有一座四阿顶阙，柱头施斗拱，两柱之间饰以祥云纹。两阙之间牛虎相斗，虎扬尾张口，直向牛扑过去；牛曲颈奋蹄、尖角向前向虎冲去。虎欲咬、牛欲刺的搏斗场面栩栩如生。
▲牛虎斗，画像砖，新野县汉画像砖博物馆
虎牛相搏的图案在中国传统图案中还被表达为“二龙穿璧、虎牛相斗”的组合形式，如河南新野出土的这样一块画像砖，画面中部为二龙穿璧，左上方一羽人手持灵芝做单腿跪姿，似在引导升仙；其下一白虎昂首翘尾作疾走状。右上方是一方相氏手舞足蹈，下为一牛挺角前冲。
▲二龙穿壁、牛虎斗，画像砖，新野县汉画像砖博物馆
据现有的研究，“龙穿璧”有“升仙”的寓意，方相氏是驱邪之神，羽人更是神仙之属。因而，“虎牛相斗”与“二龙穿璧”相结合，可能表达了祥瑞、辟邪、升仙的寓意。
作为一个对比，我们只能说，无论是西亚等地区的狮牛相搏，还是华夏中原地区的虎牛相搏纹样或图案，其最初灵感都来自本地域最有抗衡能力的两种大型动物的自然生存状态,但在文化源头上是没有承继关系的，是两种不一样的文化符号。
作者：尚永琪，1969年出生，甘肃民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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