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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两大宗教的遭遇:印度的伊斯兰化

伊斯兰教建筑 

印度的伊斯兰化可以说是世界穆斯林运动历史上最伟大的成就之一,也是伊斯兰在东方最成功的典范。早在伊斯兰作为一种宗教在阿拉伯兴起之前,阿拉伯人就已经与印度有了密切来往,阿拉伯地区是印度与地中海商贸的中转站。满载印度的香料、宝石与工艺品的大船从印度洋出发,到阿拉伯半岛南部进入红海,而后经过埃及进入地中海。另外一条道路就是从阿拉伯半岛的西海岸,经叙利亚进入地中海。阿拉伯人早就对于印度有征服的意图,只是时机未到。直到倭马亚王朝瓦立德一世的时代(公元705-715年)才正式攻入印度。

伊斯兰影响是以信德为根据地的,正象埃及的艾哈迈德·爱敏所说:

 

在阿拔斯时代前期,信德已处于阿拔斯人的管辖之下,艾布·加法尔·曼苏尔于伊斯兰教历142年任命希沙姆·本·阿姆鲁·秦赫莱比为信德总督。希沙姆继续向北扩张,征服了“喀布尔”和“克什米尔”,俘获了大批战俘和奴隶。信德和伊斯兰王国之间有商业往来。信德出产香料、糖和木材。…对外扩张停止后,学术活动就随之兴起,因为有些征服者本人就是学者。1

 

                                                        印度人朝拜

       这里所说的学术活动主要是指宗教,即伊斯兰教的传播。世界宗教传播中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征服型宗教传播,基督教对于美洲与非洲的传播,伊斯兰教对于印度和非洲的传播都是这一类型。这种类型的传播是先征服某一民族与国家,然后用各种手段来宣传自己的宗教,这就是所谓“剑与福音书”的宗教传播。另一种类型是精神型宗教传播,中国儒学与印度佛教的传播都是通过没有武力活动的精神传播,以宗教人士宣教为主,中国历史上的“白马驮经”就是这样一个传播模式。

白马驮经

       阿拉伯文化东进印度的过程与其他地方不同,阿拉伯人先是征服的中亚民族,然后通过中亚地区进入印度。伊斯兰帝国的建成主要是倭马亚与阿拔斯王朝时代,建成了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帝国。在这一扩张过程中,非洲与中亚地区甚至包括东南亚,从宗教信仰角度看,伊斯兰都没有遇到真正强大的对手。欧洲是基督教的核心地区,东亚是儒学的中心,南亚则以印度教为主。在这三者中,对于前两者,由于种种历史原因,伊斯兰教都没有能真正进入。唯独在南亚,伊斯兰遭遇了另外一个世界主要宗教与古老文明,两者之间关系的发展是引人注目的。印度是一个文明大国,而且是有深厚的宗教传统。阿拉伯国家的文明化远比印度要晚得多,在以前的历史交往中,阿拉伯人从印度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双方的位置颠倒过来,阿拉伯人征服了印度人并且要向他们传播宗教了,伊斯兰教是一个形成较晚的一神教,而印度教则是古老的多神教,它们之间的较量意义十分重大,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莫卧儿帝国之前,德里苏丹王朝是以伊斯兰特色的政教合一为体制的国家,这种国体在印度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是伊斯兰教国家所独有的。在这种国家中,对于印度教徒进行宗教歧视是必然现象,如规定印度教徒不得出任官职,并对印度教徒施以高额赋税,这些都还是一般的,更为重要的是还有一定的宗教迫害行为,如禁止印度教徒在其所选定的河流中沐浴等,这都是对于印度宗教信仰的伤害与亵渎,但是所有这些并未能改变印度人根深蒂固的印度教信仰。要靠压迫来彻底改变印度人的信仰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北方出现了两种宗教的对立:

 

印度传统的文化虽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同化新来的穆斯林征服者,但伊斯兰国家政权也无力消灭印度人的传统信仰,因而在南亚次大陆上形成了伊斯兰教与印度教并存相对峙的二元文化结构。从地理分布区域上看,统治阶级所尊奉的伊斯兰教主要流行于旁启蒙遮普、信德、克什米尔和孟加拉等北方地区,而中部和南部地区则是印度教徒占绝对多数。从人种结构上看,当时的穆斯林林由三部分人组成:一是8-10世纪行入印度西北和西部沿海地区的阿拉伯人后裔;二是11、12世纪侵入印度的突厥穆斯林及其后裔;三是改宗的被征服者。在第三部分人中,下层普通民众和不可接触者──贱民占绝大多数。这些人之所以接受穆斯林教,主要是为了免交苛重的人头税、摆脱高级种姓对他们的歧视。1

 

       这种对立局面并没有发展成其中任何一方被对方所消灭,1525年,帖木尔后代所建立的莫卧尔帝国开始了它长达三百多年的统治。世界古代文明的命运真是令人感叹,就在1644年,清兵入关,开始了近三百年的满清统治。东方两大文明古国在近代以来,先后被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所统治,而且长达三百年之久。而这一历史时期,却正是欧洲工业革命开始的时代,近代科学技术与民主思想在西欧这一历史舞台上展开最绚丽多彩的一幕时,东方的古代文明却进入了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同时,我们还可以关注另一种文明势力,在中世纪欧洲一片黑暗时,伊斯兰文明却焕发出异样的光芒。但是,当欧洲工业文明进程启动时,伊斯兰文明与东方文明却同样处于一种相对滞后的状态。科学技术作为社会发展的推动力,曾经并不是西方人的专利,中国与印度也都曾经有过辉煌的古代科学。但是也无可否认,希腊人对于科学的认识是相当深刻的,在某些方面可能超过其他民族,这也是西方文化中科学技术地位异常重要的历史原因之一。比鲁尼的《印度察考录》中曾经写道,梵天,这位德高望重者在命令人们敬重婆罗门时说:“希腊人──他们是异族人──当他们掌握科学并超过别人时,他们就应当受到尊敬。”这句话如同一句先知的箴言一般,最终在近代竟然灵验。希腊人并没受到印度人的尊重,但是以希腊文明为前身的西方文明,却在印度的转折中起了关键的作用,而且,其用以进入印度并发挥重要作用的利器就是科学技术。



1 [埃及]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二册,近年时期,(一),朱凯朱希同译,纳忠审校,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214215页。

1王晋新 周巩固主编《世界史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上册,第4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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