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十八拍，中国古琴名曲古代十大名曲之一，据传为蔡文姬作。《胡笳十八拍》是古乐府琴曲歌辞，一章为一拍，共十八章，故有此名，反映的主题是“文姬归汉”。汉末战乱中，蔡文姬流落到南匈奴达十二年之久，她身为左贤王妻，却十分思念故乡，当曹操派人接她回内陆时，她又不得不离开两个孩子，还乡的喜悦被骨肉离别之痛所淹没，心情非常矛盾。
宋 陈居中《文姬归汉图》台北故宫藏
蔡文姬，名琰，东汉著名文人蔡邕之女。《后汉书·列女传》称蔡文姬“博学而有才辩，又妙于音律”，雅工书道，笔法得其父真传，十分飘逸雅致。一生坎坷，只有在艺术的世界她才能任情恣意，随性而活。蔡邕所著《琴操》一书，曾对《高山流水》《广陵散》等中国名曲在后世的广为流传贡献甚巨。
金 张瑀 《文姬归汉图》局部 吉林博物馆藏
蔡文姬的文学作品传世不多，只有《悲愤诗》五言体、骚体两首，和《胡笳十八拍》这三篇。其中《胡笳十八拍》创作于她离开匈奴时，内心里回归故土的欣喜与母子分离的痛苦交织陈杂。有感于这十余年异族异乡的生活，结合胡律，她留下这真情穷切的十八段诗歌，字字激昂酸楚。
蔡文姬的一生十分悲惨。汉末大乱，连年烽火，蔡文姬在逃难中被匈奴所掳，流落塞外，后来与左贤王结成夫妻，生了两个儿女。在塞外她度过了十二个春秋，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乡。曹操平定了中原，与匈奴修好，派使节用重金赎回文姬，于是她写下了著名长诗《胡笳十八拍》，叙述了自己一生不幸的遭遇。曲中处处流露蔡文姬思念故乡而又不忍骨肉分离的极端矛盾的痛苦心情。音乐委婉悲伤，撕裂肝肠。
金 张瑀 《文姬归汉图》局部 吉林博物馆藏
历代画家也对蔡文姬的故事描绘颇多，但流传至今多为残本。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保存有一幅完整的明摹宋本《胡笳十八拍文姬归汉图》。画卷按胡笳十八拍诗（唐刘商撰），一拍一图，以连环绘画的方式逐个展开，末尾还有张大千的题跋。
金 张瑀 《文姬归汉图》局部 吉林博物馆藏
此卷其中第三、第五、第十三、第十八等四图与波士顿美术馆所藏《文姬归汉图》残册的构图和人物形象几乎完全相同（文内附宋残本与明本对比）。据考证，后者为南宋初年作品，此卷即为其摹本。图卷的描绘方法以勾线为主，辅以墨染，设色淡雅，墨色相互掩映，相得益彰。卷前有清高宗乾隆帝题记，并钤“乾隆鉴赏”等印。
张大千跋：
戊子九月十二日季遷道兄擕此重寳枉過甌湘舘，驚心洞目，諤咍不置，平生墨緣，得未曾有，因書卷尾。時同觀者祖韓、秋君兄妹。蜀郡張大千爰記。 [钤印]： 張爰、大千
推究“文姬归汉”题材之特别风行于南宋，殆因绍兴十一年（1141），宋金缔结和平盟约，双方暂时中止多年来的征战，并成功地将高宗生母韦太后迎回，其中还包括徽、钦二宗，以及一干嫔妃的遗骸骨灰。基于这桩重大事件的激荡，宫廷画家乃频频“藉古喻今”，描绘历史故实。个中深意，除了欲迎合上意，博取共鸣外；实则，以当时朝野上下，率皆企盼汉族复兴，拯救北地亲旧的情势看来，历史故事画之所以风行，确实有其强烈的时代需求。
我们这就来一起欣赏这卷难得的《胡笳十八拍文姬归汉图》。
《琴曲歌辞·胡笳十八拍》（唐·刘商撰）
第一拍
汉室将衰兮四夷不宾，动干戈兮征战频。哀哀父母生育我，见离乱兮当此辰。纱窗对镜未经事，将谓珠帘能蔽身。一朝胡骑入中国，苍黄处处逢胡人。忽将薄命委锋镝，可惜红颜随虏尘。
第二拍
马上将余向绝域，厌生求死死不得。戎羯腥膻岂是人，豺狼喜怒难姑息。行尽天山足霜霰，风土萧条近胡国。万里重阴鸟不飞，寒沙莽莽无南北。
下图为南宋版局部对比。
第三拍
如羁囚兮在缧绁，忧虑万端无处说。使余刀兮剪余发，食余肉兮饮余血。诚知杀身愿如此，以余为妻不如死。早被蛾眉累此身，空悲弱质柔如水。
第四拍
山川路长谁记得，何处天涯是乡国。自从惊怖少精神，不觉风霜损颜色。夜中归梦来又去，朦胧岂解传消息。漫漫胡天叫不闻，明明汉月应相识。
下图为南宋版局部对比。
第五拍
水头宿兮草头坐，风吹汉地衣裳破。羊脂沐发长不梳，羔子皮裘领仍左。狐襟貉袖腥复膻，昼披行兮夜披卧。毡帐时移无定居，日月长兮不可过。
第六拍
怪得春光不来久，胡中风土无花柳。天翻地覆谁得知，如今正南看北斗。姓名音信两不通，终日经年常闭口。是非取与在指?，言语传情不如手。
第七拍
男儿妇人带弓箭，塞马蕃羊卧霜霰。寸步东西岂自由，偷生乞死非情愿。龟兹觱篥愁中听，碎叶琵琶夜深怨。竟夕无云月上天，故乡应得重相见。
第八拍
忆昔私家恣娇小，远取珍禽学驯扰。如今沦弃念故乡，悔不当初放林表。朔风萧萧寒日暮，星河寥落胡天晓。旦夕思归不得归，愁心想似笼中鸟。
第九拍
当日苏武单于问，道是宾鸿解传信。学他刺血写得书，书上千重万重恨。髯胡少年能走马，弯弓射飞无远近。遂令边雁转怕人，绝域何由达方寸。
第十拍
恨凌辱兮恶腥膻，憎胡地兮怨胡天。生得胡儿欲弃捐，及生母子情宛然。貌殊语异憎还爱，心中不觉常相牵。朝朝暮暮在眼前，腹生手养宁不怜。
第十一拍
日来月往相催迁，迢迢星岁欲周天。无冬无夏卧霜霰，水冻草枯为一年。汉家甲子有正朔，绝域三光空自悬。几回鸿雁来又去，肠断蟾蜍亏复圆。
第十二拍
破瓶落井空永沈，故乡望断无归心。宁知远使问姓名，汉语泠泠传好音。梦魂几度到乡国，觉后翻成哀怨深。如今果是梦中事，喜过悲来情不任。
下图为南宋版局部对比。
第十三拍
童稚牵衣双在侧，将来不可留又忆。还乡惜别两难分，宁弃胡儿归旧国。山川万里复边戍，背面无由得消息。泪痕满面对残阳，终日依依向南北。
第十四拍
莫以胡儿可羞耻，恩情亦各言其子。手中十指有长短，截之痛惜皆相似。还乡岂不见亲族，念此飘零隔生死。南风万里吹我心，心亦随风度辽水。
第十五拍
叹息襟怀无定分，当时怨来归又恨。不知愁怨情若何，似有锋铓扰方寸。悲欢并行情未快，心意相尤自相问。不缘生得天属亲，岂向仇仇结恩信。
第十六拍
去時只覺天蒼蒼，歸日始知胡地長。重陰白日落何處，秋雁所嚮應南方。平沙四顧自迷惑，遠近悠悠隨雁行。征途未盡馬蹄盡，不見行人邊草黃。
第十七拍
行尽胡天千万里，唯见黄沙白云起。马饥跑雪衔草根，人渴敲冰饮流水。燕山仿佛辨烽戍，鼙鼓如闻汉家垒。努力前程是帝乡，生前免向胡中死。
下图为南宋版局部对比。
第十八拍
归来故乡见亲族，田园半芜春草绿。明烛重燃煨烬灰，寒泉更洗沈泥玉。载持巾栉礼仪好，一弄丝桐生死足。出入关山十二年，哀情尽在胡笳曲。
南宋 文姬图 斗方 (旧传 顾德谦) 波士顿美术馆所藏
蔡文姬有一书法名作《我生贴》是出自《胡笳十八拍》乐府辞的第一拍。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
可惜现存只有前两句的残片，因以我生二字开头，故名我生帖,区区十四字。
蔡琰《我生帖》
内容：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此帖字字独立，只“之后”两字一处牵连丝带，才情潇洒，风骨有神，极其精到。虽然是行草书，却仍保留着隶书的笔意。庄严之外，又不失飘逸自然之致，气象灵动，将内容的悲怆至极完美展现出来。北宋书法家黄庭坚在《山谷题跋》评其书法云：“蔡琰《胡笳引》自书十八章，极可观，不谓流落，仅余两句，亦似斯人身世邪。”
坎坷的一生为蔡文姬的艺术创作提供了素材，可蔡文姬并未强调其女性柔弱一面，卖弄感伤之美。她坚强隐忍，品行与才华彰显，亦比过男人，不让须眉，可以称作女中豪杰。
文字：御凰品冰岛采集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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