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苍老的脸

孟庆文

    夜,好静。柔和的月光洒了一地银白；夜，好沉。父亲那时起时落的鼾声犹如一首动人的月光曲，回荡在夜色上空。看着父亲熟睡的脸，我的思绪也飘向了那片天空。

    小时候，我常以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因为他能讲许许多多好听的故事，能捏出好多好多漂亮的小动物。每天放学，我便会骑在父亲的肩上，摇头晃脑的就像个小将军。同学们那羡慕的眼光，更让我对父亲产生了浓浓的敬意。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感情却渐渐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自卑与忧伤。这种思想来源于填写档案表。当别的同学都在“父亲”一栏中潇洒挥笔，而我只能怯怯地写上“务农”。交表时，我紧紧地将表格捏在手中，生怕别人看见。

    天气转凉了，父亲关切的说道：“天冷了，多穿件衣服。”“哦，知道了。”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猛地抬头，父亲那苍老的脸和那关切的眼神，进入了我的视线。我的心微微的颤了------

    夜晚，还是那样深沉，还是那样寂静；月亮，还是这样圆，这样亮。

    只记得那天下午好冷，潮湿的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雨丝。放学铃一响，我便冲出教室，因为我快要冻僵了。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几棵落光了叶子的大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站在寒风中的背影像青松、翠柏------他在寒风中竭力寻找着，任凭寒风掀起他的外衣，钻进他的裤腿。哦，原来是父亲知道我怕黑，又像小时候一样来接我了。

    起风了，月亮升高了。月光下我凝视着父亲的脸：高高的额骨，深陷的眼窝，干皱的皮肤，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些许银白------忽然，我感悟到自己是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父亲，这些年，你明显地老了，瘦了，你能原谅女儿的不孝吗？

    月亮升的更高了，在月光的映衬下，父亲那苍老的脸显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