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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宜兴不可不懂不可不学的宜兴话

源于生活,传承古音,吸收外来语,合音,多音,文白两读,方言岛,构成了一个多姿多彩的宜兴话世界……

多姿多彩的宜兴方言是宜兴人千百年来源于生活的独特创造。宜兴产有蚕桑,就用“引头剥丝”来形容“始作俑者”;宜兴山美水美人更美,就用“水泼荷花”来形 容年轻女子的秀美清丽;宜兴是中国著名的陶都,“乌泥黄泥”(和三夹四,不加区别)、“七缸八调”(坏坯子,不入调)分明有“陶”的印记。宜兴人善于从生 活中捕捉形象,如“榫光的滑”(“的”音“嫡”,“实在”的意思)、“寒鸡抖擞”形容像冷天的鸡那样萎头缩颈,实在形象精当。

宜兴方言有不少是古代留下来的。如“丁倒”(颠倒),见于《乐府 读曲歌》“鹿转方相头,丁倒欺人目”;“温暾”(温吞),不冷不热的意思,见于王建《宫词》“新晴草色绿温暾”。这些宜兴方言里有不少还保留着古音的读 法。如唐宋的不少诗词都写到“风、车、麻、翁、瓮、封、峰、北”等至今存活宜兴的古音字。杜牧《江南春》中有“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风” 在字典里注音feng(读“分”音),而只有读成fong,才和“红”押韵。可见在唐朝时,“风”是fong音,和宜兴话“风”音同。刘过的《疏影》: “但暗忆江南江北……化作此花幽独”,“北、独”的今音是bei、du,全不同韵,宜兴话音bo、do,就押韵了。宜兴人写的诗词里的古音就更多了。南宋 蒋捷的《虞美人 听雨》:“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郭三益的《题南岳寺》:“古木阴森梵帝家,寒泉一酌试新茶。官符星火催春焙,却使山僧怨白蛇。 “家、茶、蛇”的今音是jia、cha、she,宜兴话近似go、co、so。清万秋期的词《小重山 铜峰秀色》有三个古音:“飞上最高峰……蚀遍嫩苔封……濛濛雨,如映碧纱笼。”“峰、封”古音都是fong,“濛”今音meng,宜兴话读mong,和 “峰、封、笼”押韵。

有不熟识的人写信给我,把我名字里的“江”写成“刚”。普通话里,“江”和“姜”同音。宜兴话里,“江”则发音为“刚”。从造字方法来说,“江”属于形声 字,即“水”为形,“工”为音。宜兴话里,凡有“工”作偏旁的,皆发音作“刚”。如“豇、扛、缸、肛、杠”。奇怪的是,普通话里,“江、茳、豇”音 “姜”,而“扛、缸、肛”皆音“刚”,则就证明:“gang”(刚)是“江”的古音。此类例子还有如“亡”,普通话读作“王”,而宜兴话则读作“忙”。过 去粗俗的大人骂做了错事或过去调皮的小孩“少年亡”。宜兴民间舞蹈《男欢女喜》还有个叫法“调殇亡”,舞蹈里的“男欢”和“女喜”,大约就是一对“情殇” 的年轻人。“少年亡”的“亡”和“调殇亡”的“亡”在宜兴都发音为“忙”。普通话里,“亡、忘、妄、望”均音为“王”,“芒、邙、盲、忙、氓”都读作 “忙”(“氓”有时读作“盟”)。而宜兴话里,这些以“亡”为声旁的字都发音为“忙”,可见“亡”之古音为“mang”(忙),而非其他。

宜兴话里还有已被丢失的古字,但是多不形诸文字。最典型的就是“底”字(音die):做底啥?这是底个啥?在宜兴话里存活的“底”(什么)字,在古代诗词 里还可以找到。如冯延巳的“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底事”:何事,什么事)。党怀英的《鹧鸪天》:“只缘巧极稀相见,底用人间乞巧楼”(“底用”: 何须,哪里用得到)。元刘秉忠《南乡子》:“勾引客情缘底物”(“底物”:什么东西)。现代汉语言文字里,作“什么”解的“底”字已经没有了,但类似情 的字存活于乡间,存在于方言中。

宜兴方言还不断以外来语充实自己。如“样范”(样子)、“弄送”(麻烦、捉弄)、“挑”(使人得到便宜)等等。出生安徽全椒的吴敬梓所著《儒林外史》里就有“当年迟先生买了多少家伙,都是古老样范的。”

“只要六老爷别的事上多挑她姐几回就是了。”这些词语很可能是落户和客居宜兴的外乡人带来的。以 “夯拨浪当”为例,意为“全部、统统、共总”。这句方言原是广州话里的。广州话怎么溶到宜兴话里了呢?君不见宜城贞观巷内那座“太平天国王府”?130多 年前,广西人洪秀全的队伍曾驻扎宜兴整整4年!

宜兴话里有合音字。宜兴话沿太湖一带渎区,新庄、洋溪等地,以“休要”来表示“不要”的意思,如“休要去”,就是“不要去”。“休要”读如“笑”。在说 “休要笑”的时候,就听成“笑笑”。早年在宜兴一中求学,常以此和渎区同学调侃,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倒也增加不少无伤大雅的乐趣。后来看古书,那里面常 有“先生休要取笑”、“客官休要如此”,才知道“休要”实际是“ 休要”的合音。 原来咱们宜兴还保存着纯朴的古风。

像这种合音字,宜兴方言中还有好几个。如:勿要、勿会 、勿曾。看字形就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即“勿要”、“勿会”、“勿曾”(没有)。它们的读音,就是合成该字的原来两个字的合音,或称之为“切拼音”,即以 前一字的声母和后一字的韵母相拼。如“勿要”,经切拼后读作fen(和“坟”同音)。宜兴方言中还有一个合音字至今难以形诸文字,这个字就是“勿好”的合 音字(读如fao,至今有音无字,看来是宜兴独有)。在其他方言体系中,“不好”用“孬”表意,但并非合音字,读为nao(音同“闹”),而非读为 bao(宝)。不像宜兴话的合音字,既合音,又合形。探究合音字的产生,大约最初是宜兴人说话急切而产生的。

宜兴方言有多音化的特点。如:壮——滚壮——滚壮塔团——滚壮雪突连。脆——崩脆——刮腊崩脆。黑——赤黑——赤黑墨漆塌。这种多音化,既使词语的语意更 形象,又使词语的语音更丰富。如在中心词前加相关的名词、副词,突出中心词所表示的意象。如:骨瘦、榫光、滚壮、雪低。在中心词后加具有画面特点的词语。 如:滚壮塔团,寒鸡抖擞,斜里狲倒,歪里捩牵。有的在词中加“里”:污里八精糟,拗里捩擘。有的加进数字:和三夹四,七支八搭,七缸八调,把牢固三三紧。 有的以形象来表意:以“屁砸流星”形容忙,以“牵丝攀藤”形容不断的关系。其中,在中心词前后添加的程度副词,更是吸纳了汉语的精华。最黑、很白、真香、 太烫、很甜、极臭等,用宜兴话说,就是“赤黑、雪白、喷香、滚烫鲜甜、瘟臭”,真是图文并茂,形象逼真。其他还有副词后置的,一般都是三个字:高爽爽、矮 登登、胖围围、瘦刮刮、重得得、圆斗斗、红通通、绿盈盈…… 真是有趣极了。

在宜兴话里,文白两读的字较多。在宜兴话里,“人”和“银”的读音(发音)是相同的,其区别就在于“文读”和“白读”。何时文读,何时白读,就要看具体词 语。如:“人民”的“人”只能文读,若用白读,就可能听成“人名”,而“好人”、“坏人”,则用白读。若“坏人”用文读,则易误为“坏绳”。宜兴人利用其 读音相同,提炼成这样一句深刻反映世态人情的话语,很能说明宜兴人的聪慧和幽默,同时也说明宜兴方言的丰富多变。有的人当点小官,便哼哼哈哈,趾高气扬。 有的人发点小财,便气粗意满,傲视乡邻。对这种势利之徒,宜兴人斥之为“白铜戒指——像煞银(人)”。和宜兴同为吴语语系的常州、无锡、上海等地区的戏剧 家们,有的根据剧情还把这句“白铜戒指冒充银(人)”写进戏里,妙趣横生。

宜兴流传着一则充分反映宜兴方言中文读和白读特色的对联:

生生果肉,大大蒜头

“生果肉”是花生米,这个“生”应文读,而前一个“生”,生熟的“生”,则应白读,读如“桑”。“大大蒜头”,前一个“大”,读如“渡”,为白读,后一个“大”应为文读,和普通话相近。请君试用文白两读法将此对联读上数遍,会不觉得词义清晰,音调铿锵么?!

宜兴方言体系还有自成特色的区域方言,有人把这种现象比作“宜兴的方言岛”,倒也形象。“方言岛”的形成和战争驻军、灾荒移民、从商谋生是分不开的。宜兴 有不少温州人聚集的村落,如氵伏东的上坝、南山、北山,湖氵父的东红、小涧,宜城的梅园等都可以说是宜兴的“温州方言岛”。温州人把吃饭说成“呷美”,把 吃山芋说成“呷混子”,把“人来了”说成“郎来了”。笔者年少时上山樵柴,听到人喊“郎来喽!”还以为是狼来了,后来才知道是护林员来了。张渚、杨巷、新 庄等地也可以说是不同的“宜兴方言岛”。张渚人把“总是这样”说成“一总昂佬”,把有柄的木脚盆说成“拗手”,把“跑”说成“波”。宜城人把麦炒焦后磨成 的粉叫“麦勃”,张渚叫“熟勃”,杨巷人叫“焦粉”。

宜兴方言方音也影响到毗邻地区。长兴县煤山镇蒋笪村,和宜兴湖父东岭村只有一岭之隔。那一带,包括尚儒、桥里、张坞等村,说的话和宜兴话相近,确实有点 “吴人听之觉其同”。也许和宜兴话太相象了,竟使“越人听之亦不觉其异”,那结果便是在三年困难时期“遭了殃”——长兴人在长兴城里买不到东西(糕点糖皂 之类限供物品),说他们是“宜兴人抢购”。那么宜兴呢?那年头的鼻子、耳朵也特别灵,终能听出他们不是宜兴人,凡属紧俏一点的物品,也还是不卖给他们— 那都是特殊年代里,方言方音的特殊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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