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才女之十一——花蕊夫人:常恨三军无男儿
弄兵千古信非吉,不战捐国事亦奇。
袖底清风香剑舞,边头明月冷戎机。
夫人水殿欹钗鬓,将士潼关弃甲衣。
可恨君王非项羽,空教花蕊笑男儿。
——佚名
花蕊夫人,这一对美貌女子的雅称,是形容女子若花中娇蕊般楚楚动人。“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而历史上被称为“花蕊夫人”的美女亦并非一人,仅北宋开国就前后至少就有三位以此为名。
五代十国时期,前蜀开国皇帝王建的妃子中,有徐姓女子,美貌多才,宫号为花蕊夫人。这徐氏二姐妹都得宠于王建,此二人却心如蛇蝎,据说王建也是被她们毒害而亡。王建死后,大徐妃生的儿子王衍,继承了前蜀帝位。王衍昏庸,荒嬉无度,徐氏姐妹更是胡作非为。前蜀为后唐所灭后,在由成都押往洛阳的途中徐氏姐妹被诛杀。
前蜀灭亡后,后唐将领孟知祥在成都称帝,建立后蜀。孟知祥的儿子孟昶继位后得一才色绝代的女子,宠爱至极。这位女子被封为贵妃,别号“花蕊夫人”。后蜀被北宋攻灭后,孟昶被俘,花蕊夫人随夫前往汴梁。宋太祖对她的才貌颇为赞赏,将其纳入宫中。
还有一位花蕊夫人,就是南唐后主李煜宫妃。北宋灭南唐时被送进宫中,宋太祖因其容貌出众,酷似“花蕊夫人”,故称她为“小花蕊”。
在三位花蕊夫人中,前蜀皇帝王建的徐氏姐妹从来没有到过宋都汴梁,而且在她们被杀之时赵匡胤也尚未生,显然赵氏兄弟不可为这二人争风吃醋。若是赵光义杀兄真的是“一怒为红颜”的话,那么后面的两位花蕊夫人都曾进过宋朝的皇宫,似乎都存在这种可能性。
不过,有关南唐“小花蕊”的记载一般见诸于野史,相信“烛影斧声”与她有关的人很少。在野史传说和民间故事中,后蜀孟昶的花蕊夫人倒是被常常演绎成那个香艳故事的女主角。
前蜀灭亡之后,后唐庄宗任命孟知祥为两川节度使,孟知祥到蜀后,后唐内乱,庄宗被杀,孟知祥野心膨胀,训练甲兵,到唐明宗死后,孟知祥就僭称帝号,但不数月而死,孟昶继位。孟知祥处心积虑,昼夜辛劳所创下的局面,传到孟昶的手上,十年不见峰火,不闻干戈,五谷丰登,斗米三钱,都下仕女,不辨菽麦,士民采兰赠芬,买笑寻乐,宫廷之中更是日日笙歌,夜夜美酒,教坊歌妓,词臣狎客,装点出一幅升平和乐的景象。
公元938年,后蜀主昶广政初年,内廷专宠贵妃张太华。太华生得眉目如画,色艺具佳,蜀主昶爱若拱璧,出入必偕,尝同游青城山,夜宿山中,月余不返。忽然一日雷雨大作,白昼而晦。张贵妃避雨小楼中,不意霹雳无情,偏于这美人头上一击而过,玉骨冰销。
后主悲悼难已。回忆张妃在时,曾留恋此地,尝有死后长眠此地之语,因用红锦龙褥,裹其梓于山中九天文人观前白杨树下。(悼丧美人王亦动容)
昶当日返銮,悼亡不已。 后蜀主孟昶少年风流,为寻找不到美女闷闷不乐,手下一班媚臣欲借机献谄,因多方采选丽姝.以供其主渔色。
天下无难事,总教有心人。有一位心腹太监在青城明察暗访终于物色到一位美女。此女子乃一个歌妓,姓费名慧,年方17岁,家住青城,生得体态轻盈,风姿秀逸,浅着粉黛,容颜绝世,这位美女给人一种空谷幽兰自然淡雅之感, 昶仔细端详,果然花容玉貌,仿佛太华。又因其擅长吟咏,精工音律,好色君王孟昶如获至宝,喜欢得不可名状。立即留在宫中,绸缪数夕,即拜为妃,赐号慧妃。
孟昶对慧妃的宠爱是惊世骇俗的。他为她描眉,为她作诗赋,与她携手郊游,饮酒赏花,观景猎狩,几乎形影不离。
据说,慧妃非常喜欢芙蓉花和牡丹花。孟昶便投其所好,特地为她修了一座牡丹苑和芙蓉锦城,牡丹苑中,罗列各种,无色不备。芙蓉锦城,秋间盛开,蔚若锦景。孟昶宣称说:洛阳牡丹甲天下,今后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阳。孟昶还下令全城官民尽种芙蓉。每逢芙蓉花开时节,成都城沿城四十里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红如火,白似雪,远看如朝霞灿烂,近闻花香浓郁,都如铺了锦绣一般,时近中秋,后主命驾往游浣花溪,罗列水嬉,一片莺莺燕燕,口呼万岁,真个是风流天子,千古盛事。从此,成都也得了雅号,叫“锦城”。
一日,孟昶偕同慧妃登城饮酒赏花,望着鲜花丛中的娇美人,不觉感慨地说:“爱妃,真是貌美呀!这芙蓉也不足以形容你的柔媚,这牡丹不足以比拟你的明艳,‘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你便是人中之花,花中之蕊。啊,那朕封你为花蕊夫人。”在孟昶眼里,花蕊夫人是的花蕊,花中的那一点娇蕊,“状态娇柔,仿佛与花蕊相似,嫩蕊娇香,难禁痴蝶。”那样的瑟瑟动人,那样的柔弱无助。夫后主与花蕊夫人,日夕在花下吟诗做赋、饮酒弹琴。
据说,花蕊夫人也很钟爱那红栀子花。据说是道士申天师所献,只有种子两粒,它开起花来,其色斑红,其瓣六出,清香袭人。红栀子花盛开了。夫人说栀子花有牡丹之芳艳,具梅花之清香,乃花中仙品。有人便将栀子花画在团扇上以为炫耀。后来不想竟然蜀中人人竟相模仿,不但团扇上面画着红栀子花,豪家子弟们将栀子花绣在衣服上面,到处游行。妇女把绢素鹅毛裁剪出来,做成红栀子花,插在鬓上,作为装饰。
一夜间,戴红栀子花成为一时风尚。
女人要得到男人长久的喜爱,仅靠美貌是不够的,尤其是面对孟昶这样美女围绕又具浪漫才情的男人。从943年入宫到965年被掳入宋,花蕊夫人与孟昶共同度过了大约22年时光,却始终倍受宠爱。这不仅在于她天生丽质,更取决于她才华过人。
花蕊夫人秀外慧中,知音律,善诗词,为宫词集大成者。她曾仿唐代宫体诗人王建写了大量宫词,深受时人赞赏。孟昶传谕将《花蕊夫人宫词》刊行天下,甚至得意地说:“今生能得花蕊为妃,我要叫天下人都羡慕我、嫉妒我!”《全唐诗》中归属孟昶妃名下的宫词有153首,其中90多首可信为花蕊夫人所作。
“三月樱桃乍熟时,内人相引看红枝。回头索取黄金弹,绕树藏身打雀儿。”花蕊夫人的宫词短小平易、细腻传神,往往用寥寥数十字就能塑造出栩栩如生的形象。她描写的生活场景极为丰富,词调音韵华美,风格华丽浓艳,也不乏清新朴实之作。
花蕊夫人不但风流温柔,更有天生的一副如蜜歌喉。每遇筵宴,便按拍红牙按拍,轻敲檀板,声如流水,余音袅袅。
不仅如此,花蕊夫人还是一位有名的美食家。孟昶每日玉食锦衣,吃遍美味,渐觉烦腻,常常因此吃不下东西。花蕊夫人便别出心裁,用红姜煮白羊头,切如纸薄,风味无穷,称为“绯羊首”。为解主忧,它还以薯药切片,莲粉拌匀,加五味调和以进,清香扑鼻,味酥而脆,且洁白如银,好似夜空明月,称为“月一盘”。蜀主十分爱喜。而这尚且只不过夫人手艺百分之一。御膳司曾经罗列夫人食单,多达百卷,几乎每天都没有重味的。由是后主对美人的宠爱自是日胜一日了。花蕊夫人创造的这些美食历经千年演变,如今仍是四川著名的腌腊制品和风味小吃。
孟昶身体肥胖怕是热,每遇炎暑,就觉喘息不已,入夜最是难以睡眠。为和花蕊夫人一起避暑消夏,孟昶就在摩诃池上,建起水晶宫殿。“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复道暗廊,千门万户,纹窗珠帘,绣幕锦帏,凿池为海,引泉为湖,亭台楼榭不可胜数,真可谓天上宫阙入凡间。此外又开了一处九曲龙池,婉蜒曲折,绵延数里之长,注入摩诃池内。最为奇妙乃是池中居然出现了激水机,将机括开,四面的池水,便一齐激将起来,高至数丈,聚于殿顶,从四面泻下来,归入池中。就好比近世的喷泉,声似琴瑟,清脆非凡。那池中的水珠儿,激荡得飞舞纵横,如碎玉撒空。无论什么炎热天气,有这四面清流,自上而下,早已扫荡尽了。
殿中陈设也很奢靡。紫檀雕的桌椅,大理石磨的几榻,珊瑚红屏架,白玉透碗盏,沉香床上悬着鲛绡帐(鲛绡帐是由南海鲛鱼吐的丝织成,薄得和蛛网一般,拿在手中像空气,挂在床上,里外明彻)殿中陈设也很奢靡。紫檀桌椅,大理石几榻,珊瑚屏架,白玉碗盏,沉香床上悬着鲛绡明透澈,四周更是青翠飘扬,红桥隐隐。
十四万兵成溃败
容颜美丽绝世,才华聪慧过人,情趣风流蕴藉,女人能够拥有的魅力,花蕊夫人似乎全都有了。能与如此尤物朝夕相对,怎不叫孟昶如获至宝、深深迷恋?只可惜,这一切,甚至包括花蕊夫人的聪慧贤德与清醒明理,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似乎都只是意味着一场凄美的悲剧。
周蜀开战,正当夏日,后主派出两个废物御敌,自己躲进深宫,依旧声色流连。深受宠爱虽然是幸福和快乐的,但对于孟昶耽于酒色,不理国事,花蕊夫人还是心怀忧郁。她屡次劝孟昶砺精图治,孟昶总认为蜀地山川险阻,不足为虑;她曾节省后宫开支当作军费,孟昶却说:“蜀中富甲天下,何用你作此小家小户之行!”
作为女人,面对为所欲为的皇帝,除了规劝和提醒,花蕊夫人能做的终究有限。她的理智与清醒,代替不了孟昶的执迷不悟;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也改变不了似乎无可逃避的宿命。
然而,就在蜀主孟昶与花蕊夫人不道流年,还在挟弹骑射,游宴寻诗,耽于享乐,醉生梦死之际,中原地区的后周归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殿前都检点赵匡胤效法郭威,正上演着一幕“黄袍加身”的闹剧,将后周取而代之,而君临天下,国号大宋,改元建隆,全军经武,南征北战,并且将其目标逐渐指向后蜀。花蕊夫人虽屡次劝孟昶砺精图治,但是孟昶总认为蜀地山川险阻,不足为虑。
宋太祖乾德二年十一月,宋太祖赵匡胤命忠武节度使王全斌率军六万向蜀地发起进攻,并命令工匠在汴梁为蜀主孟昶建造宫舍,传谕全体将士:“行军所至,不得焚荡庐舍,驱逐吏民,开发邱坟,剪伐桑朽,凡克城寨,不可滥杀俘虏,乱抢财物。”正巧这月汴梁下大雪,宋太祖便在讲武堂设置坛帐,身着紫貂,头顶裘帽视事,忽对左右说:“我被服如此,体尚觉寒,念西征将士,冲犯霜霰,何以堪此?”当即解下紫貂裘帽,派遣太监飞骑飞速赶往蜀地,赐给王全斌,并且传谕全军将士,说不能全军遍赏实在是遗憾。于是,宋大军队中人人奋勇作战,十四万守成都的蜀兵竟然不战而溃。孟昶感慨地对花蕊夫人说:“我父子以丰衣足食养士四十年,一旦遇敌,竟不能东向发一矢!”
乾德三年的元宵节刚刚过,司空平章事李昊草表,孟昶一干人筹莫展,只得在城墙纸上竖起降旗,白衣白帽,自缚出城乡宋军请降。从王全斌出兵之日算起,仅仅六十六天后蜀便灭亡,比起前蜀王衍被后唐所灭的时间还端,而两次草拟降表的都是李昊,于是有心情忠愤不平的人晚上在李昊的家门上写道:“世修降表李家”。
灭掉后蜀以后,赵匡胤看到孟昶的溺器竟然用金、银、玛瑙、琉璃、珊瑚、琥珀等七种宝石装成,不禁喟然叹道:“汝以七宝饰此,当以何器贮食?所为如此,不亡何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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