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 昨天晚上,我太大拿电话帐单给我看: “瞧瞧,儿子在我们去欧洲的时候,打了多少长途电话,”她指着其中一项,“单单这一天,这一通,就打了1小时40分钟。” “什么?这还得了,”我跳了起来,“我得好好训训他。钱是小事,时间是大事,如果回学校,还成天打电话,怎么念书?”我立刻准备上楼去说他。可是,才站起来,又坐下了,我想自己在气头上,还是不说的好。而且儿子这么大了,我要说,也得有点技巧。 如果是十年前,我会对他大声吼:“你为什么打这么多电话?还念不念书?” 如果在五年前,我会挂着脸说:“少打长途电话,又贵,又误事。” 但是昨天晚上,我想了想,把话忍到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对儿子笑笑说:“你马上回学校了,查一查资料,找一家长途费率最低的电话公司。”然后,又来个急转弯,“咳,其实你上博士班,恐怕也没有时间打电话,我是多操心了。” “是啊,是啊,”他不好意思地说,“你是不是看到了我上个月的电话帐单?那阵子因为要回台湾,一大堆事急着联络,所以确实打多了。” 吃完饭,我很得意,觉得自己把要说的“省钱、少打电话、别误了功课”这些话,全换个方法说了,却没一点不愉快。 很多人说我讲话有技巧,其实我以前常说错话。 有一次,我拿起个题目请教研究所的教授,故做谦虚地说;“我真差劲,这种东西都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 老教授看看题目,一下子脸红了,很不高兴地说:“我也很差劲,我也不知道。” 我发现自己的谦虚。成了对教授的讽刺。 说话真是大学问。美国的小学,甚至会教家长怎样对孩子说话。 譬如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学校告诉家长:“如果你孩子,在做危险的动作,你不能对他吼‘你不要爬那么高。‘而要给他明白的指示——‘快一点下来。‘因为幼儿不容易听懂‘责怪式‘的句子。” 小学三年级,学校又告诉家长: “孩子的美术作品不够好,你不能说‘你画坏了‘,而要说:‘你想想,是不是还能改进些?‘而当孩子的功课做错了的时候,你最好别说‘你错了。”要很委婉地讲:‘你检查一下,有没有照老师指导的方法去做?” “永远不能伤害孩子的自尊,”学校的老师说,“如果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你都能用很正面思考的方式对待他,他将来也会以正面的方式对待别人。相反的,如果他从小接触的就是恶意的、否定的言词,他将来也会以‘负面思考‘看这个世界。”” “用正面思考面对世界”,这是多好一句话大。我发现生长在不同环境的人,遇到同一件事的时候,确实可能说出完全相反的话。 当我告诉朋友,儿子已经16岁,妻子又怀了孕的时候,正面思考的人会问我:“你儿子有没有很兴奋?多棒啊,他不再孤单了。” 负面思考的人会问:“你儿子会不会吃醋?” 当我刮胡子利伤的时候,正面思考的人会问: “是不是太赶了?刮胡子刮破了。” 负面思考的人会很戏谑地说: 我真是非常不解,为什么我的美国朋友总用前面的方式问话,而我的同胞,却那么“异口同声”地采取负面的思考。 难道正如学校老师说的。我们从小听惯了负面的言语? 我相信西方社会在说话时的讲究,也是慢慢发展出来的。 很明显,早期西方许多文学家、政治家,被人传诵的幽默故事,以今天的观点,就有失厚道。 譬如当一个胖女人赞美萧伯纳,问他怎样保持身材的时候。萧伯纳说:“有个好办法,但是只怕你不会做,因为对你而言,‘劳动‘这个词,实在太陌生了。” 又譬如当邱吉尔有一次喝醉酒,走在街上,被一个老女人骂的时候,邱吉尔说:“明天早上,我就不再是这个醉相;可是明天早上,你还是这么老丑。” 他们这些话,怎么称得上幽默?根本是一种恶毒的伤害。 倒是我最近在《读者文摘》上看到一个笑话,说得真好,大意是: 一个丈夫找东西找不到,叫太太帮忙找,太太一眼就发现了,于是指着丈夫的眼睛说:“上帝给你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用。” 丈夫笑笑,指着太太说:“上帝给我这么好的太太,我正用。” 请问,那太太当时再忙,听到这句话,不是也会开心吗? 说话的技巧其实不难,最重要的是:要真诚地关怀。双眼看着对方,急话缓说、坏话好说、狠话柔说、大话小说、气头上不说。 你尤其要记得—— 可以说人的不是,,不可伤人的自尊。 可以公开赞美,总要私下地责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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