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读韩作荣的诗

选自《诗刊》2014年11月号上半月刊“读诗”栏目

 

 

宁静

 

韩作荣

 

宁静。可空气里布满了神经

哀怨悄无声息地来到你的身边

一种黯然而细微的渗透

让一颗心颤抖

温柔是另一种塌陷、摧毁

在眼泪无法抵达的地方

忧伤缠裹着忧伤

 

 

宁静之底细

 

李琦

 

这首诗来自一个对宁静与忧伤深有所悟的人。

诗歌开篇，“宁静”一词平和地出现。熟悉的词，也是许多诗人经常用到的意境。但是，读者的目光刚从这里扫过，便是一句“可空气里布满了神经”！紧张感陡然出现，“宁静”被消解。诗人要写的宁静，不是空荡荡的宁静，是有故事的宁静，大于宁静的宁静。

我想，这该是一首世上许多人读后都会有感应的小诗。因为，它不仅仅是中国心事、中国经验。诗人扑捉到的、是毛细血管一样分布在人心深处的忧伤。以个人经验向外拓展，一个在滚滚红尘中经历苦辣酸甜的人，谁没有这种细微独特的体验？这是人类在生存状态下会反复体味的一种复杂情感，是精神层面里极为隐秘、只属于自己、无法与人分享、却经常会被忽略的思虑。日常词语与人生的洞察力相结合，一个成熟诗人以自己的智慧，道出宁静的底细。沉郁的叹息里，轻中带重，语言从容克制，因而更具张力。

2014年，在诗人离世后的第一个秋天，重读这首诗，百感交集。诗人兄长，这是你的预言么？“在眼泪无法抵达的地方/忧伤缠裹着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