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图《诗品二十四则》意解·豪放（1）注释

●豪放

观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返气，处得以狂。
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
前招三辰，后引凤凰。晓策六鳌，濯足扶桑。

●注释

观花匪禁，吞吐大荒①。由道返气，处得以狂②。
天风浪浪，海山苍苍③。真力弥满，万象在旁④。
前招三辰，后引凤凰⑤。晓策六鳌，濯足扶桑⑥。

①“观花匪禁，吞吐大荒”。意即如果毫无禁忌地到处看花，那么满怀豪情之气犹如可以吞吐天地八荒。所谓“禁”者，大约是指皇帝的“上林禁苑”，即“禁人妄入”的“禁”。“大荒”，极言其旷远的视野，如柳宗元《登柳州城楼》诗云：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二十四诗品浅解》云：“禁，天子所居。禁花，非人之所得观。观花而既非禁，无往而非兴到之处，亦无往而非可观之花，豪孰甚焉。”虽兜得远些，但姑备一说。《诗品臆说》释“观化匪禁”为“能洞悉造化，而略无滞窒”，虽以“化”代“花”，释义亦可通。欧阳修《玉楼春》词云：“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春风容易别。”李白《山中问答》云：“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又有《赠孟浩然》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这些诗句中都间接透出了观花时激情澎湃的豪放之气。

②“由道返气，处得以狂”。“道”在这里应是诗人在“豪放”气质方面的内在修养。“返气”是说如果把这种豪放的修养返回诗歌的运思，就会灌注于诗篇之中。“处得以狂”，《诗品臆说》作“处得易狂”。解云：“以反笔托正意。人处得意之时，便易于狂。”大约是说静处与狂放正是相反的两面，只要有了激情，就可以由静而趋之以狂。

③“天风浪浪，海山苍苍”。“浪浪（láng láng）”，流动貌。韩愈《明知赋》：“雨浪浪其不止，云浩浩其常浮。”“苍苍”，深青色。《庄子·逍遥游》：“天色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这两句是以浩荡的天风与悠远的海山比喻诗歌的豪放之风。

④“真力弥满，万象在旁”。意即只要诗人的内在感情是充溢的，那才能在胸襟中包容万象，呼之欲出。“万象”即天地间一切事象，苏轼《海市》诗：“摇荡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

⑤“前招三辰，后引凤凰”。“三辰”即日月星。“后引凤凰”可能取自传说中萧史与弄玉吹萧引凤的故事。又《书?益稷》有“萧韶九成，凤凰来仪”之说。这两句是说只要诗人具备了豪放的气质，就可以吐纳日月星辰，呼唤凤凰来仪。

⑥“晓策六鳌，濯足扶桑”。这是说豪放的诗歌如天将破晓时驾驭着六龙翱翔九天，又在旭日东升之时跨越东海一样，气吞云梦，波撼天地。“六鳌”，解为六龙不过是意指。鳌，传说中的海中大鳌。“濯足扶桑”，即为涉足东海。“扶桑”，古代传说中日出之处。陆机《日出东南隅行》诗云：“扶桑升朝晖，照此高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