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写完《挪威的森林》之后,去欧洲旅行回国之后,发现自己红得发紫了。于是,也就财源滚滚来。杂志社每个月给他寄来一大堆美国的杂志,然后据他自己自述,就是躺在家里翻阅杂志,挑出自己觉得有趣的资料,后翻译成日文,再加上自己的评论就成为了一篇文章。
出名要趁早,张爱玲这话是相当有道理的。不过苏轼有时却为盛名所累,甚至是惹上杀身之祸,虽然自己从不后悔。
高超的考场作弊
苏东坡和子由一起去考试,结果对题目的出处感到为难,,对着桌子长叹,偷偷剽了弟弟一眼,两兄弟眉来眼去,子由明白了,于是将笔管放在口中吹气,“子由这不是在吹管子吗,呵呵”东坡明白了,原来题目的出处是《管子注》,于是两人都通过了考试。 -----《吹剑录外编》
当年苏轼兄弟八月中旬赴京赶考,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可是子由生病了,惟恐耽误了考试。于是韩琦上奏说:“今年应诏制科的考生,苏轼,苏辙是最有名望的,如果兄弟其中有一个不能参加考试,实在是有负众望,希望延期来等候。”皇帝居然同意了。宋代科举考试在九月举行从此成为了常例。
等到考试前夕,韩琦不无调侃地说:“二苏兄弟来考试,其他人也来考,这是为什么呢?”这话传到考生耳中,当年放弃考试资格的人多达八九成。
以苏氏兄弟的才气,还有当时位高权重的韩琦的赏识,一举高中自然不是难事。所以苏氏兄弟作弊的事情,也许也是时人的恶作剧罢了。即便是有,也显得机智,幽默。
中国历史上多有人靠作弊,当枪手为生。其中一个是花间鼻祖温庭筠也因此被人弹劾扰乱考场秩序,而被发配到边疆。因此温庭筠在仕途上一直都郁闷不得志。有一天温庭筠晚上喝醉了,在街上胡作非为,被维持治安的巡警把牙齿打掉了,在嘴上开了个大狗洞。正想上诉得直的时候,却被人揭发了污秽的行径,驳回诉讼。本身已经长得够后现代的了,现在还再加上在门牙上搞了点行为艺术,成了个无齿文人。
可见,考试作弊,永远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不可多为。
话说王安石写成《字说》一说,根据字形来解释字义。例如,以“竹”子鞭“马”是为“笃”,
苏东坡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口。看完《字说》以后,认为其中牵强附会,因此取笑王荆公:“以竹鞭马,是为笃,一为”竹“打”犬“,有有什么可笑呢?”
王安石听了哑口无言。
东坡得理不饶人,于是继续发挥,照这样解释,“鸩”字由“九”只“鸟”组成组成。王安石慌了,说没有出处。
东坡马上就回答:“诗经里面不是说过,‘鸣鸩在桑,其子七兮。’加上七头鸟的父母,不就是九只么。”王安石只好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东坡在取笑自己。 ------明 王世贞《调谑编》
北宋中后期的变法,最后导致了新旧党争的出现,许多大文豪,包括欧阳修,司马光,苏东坡,王安石等人都被卷进斗争的旋涡,实在是一大悲剧。而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方面是学术方面的争夺,其目的上为了垄断意识形态的统治地位。王安石变法败后,出现了所谓的洛蜀朔三派。苏轼则属于蜀党。
在学术上,苏轼和王安石针锋相对。集中反映在对科举制度的改革问题。王安石主张废除词赋,而将其统一到进士科中去。王安石对儒家经典的态度是不凭借注疏,而由自己的意愿来进行解释,同时由于性格迂腐木讷,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会闹出上面的笑话了。
坡是土的皮
苏东坡还是意犹未尽啊,还是不肯放过王荆公,这会有逮住了王安石。
东坡问:“我这个‘坡’字怎么解释啊?”
王安石依旧食古不化,坚持真理,回答道:“坡就是土的皮的意思”
他有些洋洋得意,心想这回可以挫挫年轻人的锐气。
东坡反唇相讥:“滑就是水的骨么?”
王安石再次哑口无言。
王安石和苏东坡应该算是一对欢喜冤家了,从政治角度,还是学术角度,还是对文学创造的态度,都是一个向西,一个就向东的差异。可是,两者的芥蒂,可以说是从苏东坡的父亲苏洵时代就开始的。苏老先生喜欢谈纵横家之事,当时王安石在政坛上崭露头角的时候,据说苏老先生作了《辨奸论》有些影射王安石的嫌疑。因此两家之隙,一直很难化解。也因此,和影响到了许多本来和这无关的人和事。
梁朝著名诗人王籍的名篇《入若耶溪诗》,其中一句诗脍炙人口:“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王安石一时手痒,将其改为“一鸟不鸣山更幽。”
苏轼的学生黄庭坚不无讽刺地讥笑道:“这可真是点金成铁手啊!”
苏门四学士,以黄庭坚和东坡年龄最为相近,也最为密切.可惜的是, 黄庭坚因为老师兼兄长的缘故,在政治斗争中站错队,一直不太得志。但是自始自终保持着真挚的师生情谊。不知道王安石看到黄庭坚刻薄的嘲笑后,脸色是紫青色还是猪肝色。
苏东坡闲来无事,和黄庭坚讨论起书法来。苏东坡点评弟子的书法:“鲁直的字更加清峻有力了,但是笔势有时候太瘦。就像树梢上挂着一条蛇。”
黄庭坚反唇相讥:“苏学士的字,我自然不敢多加评论。只是觉得有些扁平,好像石头下面压着一只癞蛤蟆。”说罢,师徒二人哈哈大笑。 ———《独醒杂志》
诙谐是诙谐,但是却能够一针见血地点出二人书法的特点。以苏东坡的《次辨才韵诗帖》为例,作品的特点就是肥腴,扁平。另外展现了书法家苏东坡偃卧的笔法,凡是转折处都按得非重重,从而产生一种奇特的侧笔效果,显得卧而不倒,重而不软。活脱脱一只扁平大蛤蟆。
字如其人,黄庭坚为人倔强孤傲,因此其书法线条古拙直拗,长线短笔,形成自己独特的“辐射体”。有时乍眼看起来,就像树上的瘦蛇,高远微妙。
苏东坡也是个幽默小品的作家,曾经在礼部侍院中和黄庭坚合著滑稽故事集。其名曰《苏黄滑稽帖》。
黄庭坚调侃苏东坡说:“从前,东晋的王羲之写了字去换鹅,被人戏称为‘换鹅书’。当今的韩宗儒性格贪婪,每得到你的一幅字,就要到殿帅姚麟家换几斤羊肉,因此可以称苏东坡的字为‘换养书’了。”
东坡听后,哈哈大笑。
有一天苏东坡在翰林院,韩宗儒手简给东坡,希望东坡能够回信,得到他的字。派来的人急着催促,苏东坡笑着说: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今天本官断屠。” ————《侯鲭录》
这使我想起《梦溪笔谈》的一则小故事。江浙人把梅子称为“曹公”,“鹅”称为右军。就是化用曹操望梅止渴,王羲之用字换鹅的故事。
一读书人刻意用典,附庸风雅。送给朋友酸梅和拔掉毛的鹅,并修书一封,使人忍俊不禁。
浸醋曹公一坛,拔毛右军两只。供君一餐。友人是个外地人,以为送的是人肉盛宴,差点就被吓死了。
却留我苏东坡吃草
苏东坡途径润州的时候,当地的太守举办宴会招待大文豪,诸位歌妓吟唱黄庭坚的《茶词》:“一杯春草解留连佳客。”
东坡故做生气样:“却留我在这里吃草么?”诸妓站在东坡后面,靠近胡床的大笑绝倒。于是胡床折了,坐在胡床上的小胖子苏东坡自作自受,摔倒在地上。众人一笑而散。 ————《诚斋诗话》
黄鲁直,秦少游的词都有不少篇章是直接歌咏茶的。也许就是受他们的老师苏东坡所影响的。罗愿《尔雅翼》卷十二《释木》四《茶》记载:“今人饮茶,未知所始。”
中国人喝茶,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确切不可考。
苏东坡在《仇池笔记.论茶》有云:“除烦去腻,不可缺茶,但是暗中对人的损害亦不小。我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每次吃完饭,用浓茶漱口,将肥腻的东西都清除了,但是肠胃不知道。牙缝塞进了肉丝,也可以消减,不需要挑牙。所以我们的牙齿也就更加坚固缜密了。一般都是用中等或一下的茶水,上好的茶水就不经常这么做了,每天这么一次对身体不会有损害。这个真的很有道理。”
也许许多中国人饭后喝茶清肠胃的习惯,就是从苏东坡先生来的。
秦少游在东坡旁边坐,老顽童苏轼耐不住性子,又调侃自己的学生胡子多。
秦少游也是熟读诗书的人。引用论语戏谑地回答道:“君子多乎(胡)哉。” 有些自鸣得意。
谁知道苏东坡脑袋转得更快。再次嘲讽:“小人樊(繁)须也!” ———《邵氏闻见后录》
秦少游胡须浓密,也许带有些外族血统吧。秦少游的儿子,秦湛鼻梁很高,就像蕃人一样,柔媚短舌。世人目见这个年轻人,都称他为“娇波斯”。---《鸡肋编》
司马光有一丫鬟,每次都称呼司马光作秀才。苏轼觉得不够亲切,于是就暗中教授该丫鬟以后称主人要以相公。这天,丫鬟还真的叫司马光相公了。老夫子非常奇怪,询问她。丫鬟无奈,只好出卖了苏轼。司马光更无奈,叹息道:“好个苏轼啊,居然把我的丫鬟教坏了,使她如此嘴甜舌滑。” -----《东山谈苑》
德高望重的司马光,其私人生活奉行清教徒式的作风。
司马光的夫人张氏非常贤惠,无奈一直未曾为丈夫生下子女。司马光的同襟庞公和他夫人想出一计,就是以派遣一个美貌的丫鬟,勾引司马光,以期望能够帮司马家续添香火,张夫人非常大度,欣然同意了。
当然有主母在的话,女色不方便行事。识趣的庞公和夫人刘氏于是邀请张氏出外观花。司马温公只好在房中看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鬟试图使出混身解数,为老夫子所宠幸。才刚刚供上茶水,还未挑逗主人的时候,就被正气凛然的司马温公叱退:“你这个下人,今天主母不在家中,你出来这里做什么?” -------《画墁录》
也难怪司马光一生都没有子嗣。
能够在私人生活将道貌岸然贯彻到底,殊为难事。司马光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司马光偶尔为了应酬还是做过一首艳词《西江月》,写得春光荡漾,放在花间集中,也不减前贤之娉婷绮丽。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院月斜人静。
苏东坡性格有些天真,有些大大咧咧,也有些不拘小节,因此有时开玩笑过头了,一些公卿感觉受到了侮辱,惟独是对司马光不敢开玩笑和不敬。元佑年间,苏轼在禁中的翰林院供职。苏轼和司马光讨论免除差役法的利害,位高权重的司马光气势不输半分,不肯退让。苏轼忿忿不平,回到住宿,才宽衣解带,大喊:“真牛,司马牛!司马牛!” -----《铁围山丛谈》
之前,苏轼和司马光在政治上的共同对头都是王安石为首的新党,形成了一个旧党。可是新法被废除之后,围绕是否应该废除新法的一些具体规定,苏轼和司马光发生了重大的分歧。因此苏轼不仅仅和新党有隙,也和旧党的一些派系针锋相对。所以一辈子都在政治斗争的浪涛中沉浮。但是自己在政治上处于下风和弱势,有时也只好逞文章和口舌之强了。
又有一次苏轼和司马光论事再次不合,于是苏轼挖苦道:“你这个观点,真是鳖厮踢!”
司马温公不解,问:“鳖这嗣怎么能踢啊?”苏轼对曰:“正因为这样所以就是鳖厮踢!”
正因为不能踢而踢,是为乱也。苏轼意在讽刺司马光的观点是乱来的。
多吃墨灰可以治疗昏聩
有一天,欧阳修对苏东坡说:“从前有个人,乘船遇到风浪,病倒了。于是医生从船舵上刮下浸泡过水手汗水的木末,制成丹药。这个人吃了之后,就药到病除了。这种治疗的方法,看起来像儿戏,有时候相当灵验”。 苏东坡听罢,说道:“照先生这么推断,以笔墨灰泡水,就可以治疗昏聩懒惰;推而广之,那么喝了伯夷的洗手水,就可以治疗贪婪;吃了比干的剩菜,就可以治疗奸佞;舔了樊哙的盾牌,就可以治疗胆怯;闻了西施的诱饵,就可以治疗恶疾了。”
说罢,师徒二人的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颖州的竹林清风中,久久不散。
欧阳修和苏轼保持着毕生融洽的师徒关系。
欧阳修雅量非凡,涵养极高,自古文人相轻,可是对于那些真正才高八斗的人,对于同样的高手也是惺惺相惜的。欧阳修奖掖后进,唯恐太迟,而不怕对自己的文坛地位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也正因为如此,唐宋八大家,宋代占据了六个席位。而其他著名的文豪,许多不是欧阳修的门生,就是欧阳修的朋友。从广义上来说,曾巩,司马光,王安石,苏轼,这些人都是出自他门下的同窗。
苏轼后来担任颖州刺史,过去的景物,仿佛和昨日一般,恩师的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于是写下追悼恩师的名篇《木兰花令》,追念四十三年前和欧阳修交往的故事。后人认为情真意切,写出了一片性灵。兹录如下:
草头秋露流珠滑,三五盈盈还二八。与余同是识翁人,惟有西湖波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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