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楹联新话卷十五·集句 集字上(上)

    长洲王惕甫芑孙,有集汉碑联句,见仪徵汪龚所撰《十二砚斋随录》。兹转录如下:集《尹宙碑》,五言云:“清轨履贞寿;高居富文章。”“清身履俭德;博业稽高文。”“即景亲风月;随时笃诗书。”“博文心有宰;亲雅业多师。”“诗兴殊腾举;文章乃清纯。”七言云:“文章自传寿者相;风雅即是仙之流。”“体裁六书秦相字;高含百氏汉家文。”“六经三史归典则;秋月春风爱景光。”“四时有兴会仙友;百里可师为宰官。”“诗有兴时因作社;文当是处即名家。” ○集《衡方碑》,五言云:“砥行蹈前矩;悦书闻古香。”“藏书入清秘;含咏归温纯。”“振逸剥浮假;翼古旌雅纯。”“长风顺鸿翼;威曜明虎文。”“竹室会清秀;茅斋长淡宁。”“新英出颖异;古石含声光。”“经书在含茹;操行从温纯。”“美树槛其秀;嘉苗稽在秋。”“素丝呈雅则;良玉保温其。”“飞步寻大雅;拔身就古狂。”七言云:“阶留竹树从向背;室有诗书镇晏温。”“中朝雅操风霜色;太室高文金石声。”“修竹种阶多秀拔;香茅盖屋却清温。”“竹舍举樽留月色;茅庵叙咏遗风光。”“紫色文章声动玉;绛宫书札色镌金。”“二陆雁行名并美;元(季)方虎帅道尤光。” ○集《张迁碑》,五言云:“温良载硅月;芳润披兰风。”“良佩双温穆;新兰独芬芳。”“乡风多树艺;月令问鱼蚕。”“兰言载芳润;谷性多纯良。”“诗书务敦重;兰树随芳新。”“弦月留虚性;幕云生远音。”“德润自温克;雅敦微穆如。”“兰风体芳素;林月性高虚。”“诗书多岁月;城市有山林。”七言云:“文有别才兰在野;诗随兴到月流天。”“道以勤萌如种谷;诗多雅炼胜烧兰。” ○集《史晨碑》,五言云:“谈祭月临坐;书成烟在屏。”“经擿流河汉;文成焕璧奎。”“月增天不夜;酒他日长春。”七言云:“书史变化日增古;烟月空灵时有情。”“书兴酒情屏上月;钩经擿史坐生春。”“鲁史汉书文变古;周情孔思力钩元。”“天然书兴云生几;小有文情月到门。”“朝端德度瞻麟凤;座上文光映璧奎。”“凤纪日长徵月令;麟书春焕仰奎光。” ○集《史晨后碑》,五言云:“奉爵称寿考;吹笙谐雅歌。”“表望参琮璧;稽材种梓桐。”“秋上桐庐月;春延石户香。”“种桐因补屋;流麦为耽书。”“桐屋只延月;香亭还种春。”“门户余肃穆;宅里表谦嘉。”七言云:“对月歌因亭畔石;先秋赋到屋西桐。”“户外香流子时月;墙西桐作一行秋。” ○集《百石卒史碑》,五言云:“能修汉杂事;长擅米家书。”“问酒可一石;能文空百家。”“行文擅雄古;尊道立高严。”“常须酒一石;杂览书百家。”六言云:“六艺杂宗汉事;五言直到唐人。”“兴到书如大米;典来酒是文君。”七言云:“极选文章归侍从;惟寅典礼领曹司。”“百郡宪司承典则;十行宠诏奉褒嘉。”“学问宠嘉前侍从;文章典领大宗师。”“掌制高文留太史;侍祠嘉礼领南曹。”“案上书留三古篆;尊前酒作四时春。”“能通文选唐人学;直作经师汉氏宗。”“长史字须从酒出;鲁公书特以人传。”“典故有如文学掾;艺能特选孝廉君。” ○集《韩勅碑》,五言云:“洗觞来旧雨;流咏见高风。”“咏风亲古道;觞月举前闻。”“汉学尊记注;韩文绝雄深。”“图书宣古奥;言啄载风流。”“高咏月流宇;雄文雷起空。”七言云:“义存古奥语追贾;字载雄深文学韩。”“秦汉高文学自古;孔颜至乐道为尊。”“东华钟庆高青镜;南极承图寿紫觞。”

  汪鋆亦有集《琅琊台》篆书残字,五言云:“帝德斯称盛;臣书可刻金。”“称德成金相;言功嗣石夫。”七言云:“始具臣功金袭号;后称帝德石成辞。”八言云:“曰德曰功,其斯称大;于金于石,为辞可书。” ○集《瘗鹤铭》,五言云:“玄亭徵爽事;黄石表仙臧。”“仙侣亭前集;黄华山外留。”“华掩亭前石;禽浮江外山。”“丹乃真仙事;黄惟宰相华。”七言云:“禽留篆势微于石;仙表铭词藏此山。”“上下徵事乃以固;仿佛真仙胎于洪。”“以黄留石仙不朽;惟杨集亭玄乃旌。”“杨厥铭藏徵篆势;朱华词重表江山。”“江上之山唯集侣;亭前以石乃留仙。”“相此禽也山之侣;厥惟仙乎亭以铭。”八言云:“留集亭前,浮家江上;相禽山外,侣石华阴。”“江表词华,山阴篆势;真流黄石,仙侣丹铭。”“于玄宰徵山阴篆势;惟朱浮掩江表词华。”九言云:“岁事表山家,唯留此石;午阴掩华势,以铭吾亭。”按《琅琊台》、《瘗鹤铭》两碑,今所存者仅八十余字,且字多重复,乃所集联语,颇极自然,亦可谓因难见巧矣。

  六朝文语语艳绝,集为楹联,最宜园亭胜景。临桂况夔笙舍人有一联云:“翡翠笔林,琉璃砚匣;芙蓉玉盌,莲子金杯。”上联徐孝穆《玉台新咏》,对语则庾子山《春赋》也。

  袁冕南有集柬坡《柳州碑》字为联云:“黄鹤下飞,知报福事;白猿高笑,来进寿丹。”造语奇警,可入《易林》。

  宝山友人抄示鞠傲轩主《禊帖集联》,颇多可诵之作。五言如:“室静不在大;时和将及春。”“清言可风世;静趣能引年。”“无事此静坐;有时暂放游。”“视水长于带;临风尽此觞。”“林清因带水;室曲为随山。”“怀人当岁暮;兴事在春初。”“怀间时向日;言次若生风。”六言如:“岂能与之终古;亦有慨于当今。”“惠风不期自至;流水随地所之。”“有为者亦若是;当知其所以然。”“天随暮年自乐;终生少日能文。”“山若向人列坐;水能抱地长流。”“于山林得乐地;以丝竹寄闲情。”七言如:“春日初长兰气静;惠风相引竹阴清。”“万类静观皆自得;斯人可与亦同群。”“亭林日知自为录;竹老风怀亦寄言。”“品竹品丝随地足;听风听水此间游。”“能与世人同契合;每怀诸老极风流。”“怀抱期为当世事;修能及此少年时。”“至人之品大能化;贤者所怀和不流。”“托迹山间得清趣;放怀天外极大观。”“春生流水曾无迹;风引游丝若有情。”“毕世修为期及古;一生遇合听诸天。”“修于内自形于外;有诸己能喻诸人。”“一曲引弦在流水;万间作室有春风。”“亭临水次曾无地;室在林间又有天。”“知足随时咸可乐;虚怀遇事若无能。”“崇兰永日为知己;修竹当风自可人。”“契合以言兰可喻;清虚在抱竹能知。”“群形毕合天为大;一气相生乐自和。”“宇宙内取之无尽;山水间得以自娱。”“世在盛时咸得所;人因清品自能闲。”“乐事可为知己喻;清修岂与世人言。”“闲观水竹娱情所;静领风兰得气初。”“犹得人间听此曲;当于世外极其游。”“不期斯世有殊遇;自信于人无间言。”“大地欣然春至后;群山朗若曲终时。”八言如:“山峻林幽,无遇不若;天长地永,当观自然。”“暇日为文,放怀宇宙;遇风有咏,浪迹山林。”“与知与能,贤人可至;其文其事,作者之林。”“林茂因春,亭虚在水;山静若古,日长于年。”“大水不观,知者乐此;清风将至,快哉当之。”“乐感人情,若在山水;文得春气,无所古今。”“异地同风,游于大化;古时今事,寄在斯文。”“俯仰天人,自得至乐;管领山水,足畅幽怀。”“曲室临山,自然抱合;长天映水,有此清虚。”“感遇之文,每因时事;咏怀诸作,大有古风。”“短咏长言,合为一集;殊能异品,揽及九流。”“骋游感山,得未曾有;静悟终日,知其所无。”“得自在天,初无形相;游极乐地,可与悟言。”“气宇不群,信为殊品;形骸永固,得此大年。”“事固有群生所寄托;文不以一日为短长。”“乐以永言,初终如一;文能述事,左右成宜。”“风遇于弦,可听古曲;水流若带,暂寄闲情。”“气得春和,怀同水静;品因地峻,趣与天长。”“天之为天,抱此静宇;水哉取水,观其长流。”“时然后言,岂流于躁;乐不可极,暂寓所欣。”“和气当春,未尝自是;清怀若水,不期人知。”“情足感人,不言自信;文以述古,其风可观。”“天与以年,时和岁乐;人怀其惠,山崇水长。”“茂林与游,有契于竹;曲室相遇,其言若兰。”

  留芬室主亦有集《禊帖》联,中藏人名,尤为佳妙,兹录如下云:“竹所相于,为文与可;兰言若契,有万斯同。”“大老犹兴,是游盛世;古生既遇,自畅幽怀。”“觞咏娱情,与毕茂世;老少合坐,及陈长文。”“若水清怀,岂期殊遇;文山感事,当喻舍生。”“游矣向长,惓于世事;大哉林放,慨此人文。”“少文不游,况陈无已;若兰所遇,次管夫人。”“世期临文,叙古今事;修静寄迹,因山水情。”“因事尽言,取陈述古;临流极目,同齐次风。”“阴兴自修,斯终盛遇;高相所述,当合文言。”“契老及彭,述犹作者;况管与乐,若相将然。”

  佛经虽有偈赞而无对偶,尝见王鼎丞方伯有集《金刚经》语为联,可谓独创一格,兹录如左。四言云:“无有定法;是为大身。”“广为人说;如是我闻。”“无众生相;生清净心。”“皆大欢喜;实无往来。”“无寿者相;发菩提心。”五言云:“若尊重弟子;作忍辱仙人。”“我得阿罗汉;佛说菩萨心。”“有相皆虚妄;无我即如来。”“如来有慧眼;世界即微尘。”六言云:“为发大乘者说;应生无所住心。”“于法定无所得;其福不可思量。”“果报不可思议;得福以是因缘。”七言云:“比邱知我法如筏;世尊说恒河是沙。”“名微尘即名世界;见非相即见如来。”“闻佛所说皆欢喜;与我授记号牟尼。”“日光明照佛国土;华香围绕祗树园。”“七宝满大千世界;诸佛说第一波罗。”八言云:“我从昔来所得慧眼;已于佛所种诸善根。”“发最上乘,汝今谛听;是真足相,佛说非身。”“合掌白佛,成就希有;洗足敷座,为发大乘。”“与我授记,于未来世;闻佛所说,生清净心。”长联云:“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无众生寿者,无我复无人。”“日光明照,满大千佛世界;华香供养,是第一波罗蜜。”“以色见,以声求,是行邪道;无众生,无寿者,即非凡人。”“若当来世五百岁后,众生信解;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卵胎湿化,一切色想,众生皆得灭度;东西南北,四维上下,虚空不可思量。”“优婆塞,优婆夷,及一切世间善男善女人,皆大欢喜;如是知,如是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即为如来。”语皆工整,世有精研内典者,读之当欢喜无量也。

  集句联有不专属一书者,如:“铜琶铁板,大江东去;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草长莺飞,暮春三月;落花流水,天上人间。”“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初三夜月,第四桥春。”“东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光阴过客,大家暂作主人。”“芳草有情,夕阳无语;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今宵酒醒何处;不知秋思谁家。”“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孙复生孙,子复生子;春非吾春,秋非吾秋。”各联皆运用成语,若自己出,然欲题于风景适宜之地,亦殊不易也。


 作者:雷瑨 整理制作:恶人谷珠楼 版本:初校版  转贴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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