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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而论道”小小说

小小说的故事性

○申平

 

  我写小小说喜欢讲故事,而且愿意把故事讲得有点传奇色彩。

我以为小小说不应排斥故事性,恰恰相反,小小说的情节(故事)往往是作品成败的重要因素。别的不说,单说《聊斋》吧,若无鬼怪故事做引,绝不会流传千古。喜欢读故事是中国人的传统习惯。他们读小说首先注意的不是人物或主题,而是故事。如果没有好的故事情节,他们很快就会厌倦。通俗文学之所以受欢迎,原因也在于此。读者在读小小说时,绝不会因为其篇幅短小而降低对故事性的要求,相反这种要求更高了。这就要看小小说作家的功夫了:能不能以极短的篇幅向读者讲述一个精彩而又复杂的故事。他既要惜墨如金又要纵情泼墨,这种矛盾状况要求作者必须拿“干货”,掏“精华”,任何的粉饰卖弄都是多余甚至让人生厌。

   诚然,写小说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讲故事,故事不过是一种载体,是形式,是塑造人物和完成主题的一种手段。小小说与故事的区别大概在于:一个是为了故事而故事,一个是故事后面有故事——故事有尽而其意味无穷。

   在生活中,我们常可以看到听到许多现成的故事,但我们从来也不会看到听到现成的小说。由故事到小说,需要提炼加工,需要深入挖掘。生活中的故事就好像一座庙,而“神”则需要作者去打造——这大概是小小说创作的一种过程。

 

小小说的惠州现象

○杨晓敏

 

  广东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新时期的文学创作以岭南特色见长,一直备受文坛瞩目。就小小说创作而言,以申平、林荣芝、何百源、韩英、牧毫等为代表性作家,以夏阳、许锋、吕啸天、崔国华、肖建国、朱耀华、韦名、邓石岭、彤子、王仕伟、陈凤群、陈树茂、陈树龙、苏三皮、王豪鸣、陈灿富、金帆、莫树材、阎玲月、郑燕涛、陆章健、江慧妍、郝志华、大海、苏大可、彩红、田际洲、徐威等为创作中坚,加上刘海涛、雪弟、李利君等小小说评论家,一起构成了“小小说粤军”的主力阵容。

近几年来,惠州的小小说创作极为活跃。他们建立学会并辐射到周边地市乃至全省更大范围,定期举办笔会,研讨会员作品,促精品,推新人,编选集,搞联谊,不断激励着写作者的兴趣,在业界运作得风生水起,现已形成了百余人的创作骨干队伍,并吸引着更多文学爱好者的目光,引起了全国范围的关注,被誉为“惠州小小说创作现象”。

  小小说作为一种正在崛起的文体和文学现象,30年方兴未艾,已经成为当代文坛一个耐人寻味的重要话题。小小说的读写之于社会的好处在于,它从多方面调动了大家对文学的理解认同。热爱文学的过程,无论从阅读、思考到写作,于己于人都会起到净化心灵、陶冶性情的作用。小小说的产生,顺应着历史选择的时尚读写的文化走向,从文体上弥补了长中短篇小说和其他文学体裁的不足。大众文化所引发的“文化中产阶级”崛起的意义非同凡响,可以预期,在未来的几十年间,它必定会像改革开放之于中国经济变革一样,引起中华民族人文精神的提速升值。惠州挂牌“中国小小说创作基地”名副其实,生逢其时。让一座城市在历史的进程中沐浴着文化的光影,继而令其成为文化符号,潜移默化地提升城市的品位和内涵,不仅仅是当代文化建设的一种自觉选择,也应该是张扬在逐渐物化的社会生活中最靓的一道风景和最佳的一种和谐。

(本文系作者在“中国小小说创作基地”挂牌仪式上的发言节录) 

 

小小说的意境创造

○张新平

  

  作品的意境是基于对生活本质的深刻认识并经过对生活高度艺术概括和提炼才能达到的,是作品艺术构思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小小说较多地运用托物言志或因物寄情的手法,使得形象与意蕴取得完美的统一。王奎山的《红绣鞋》就是此类中的佳作。

    小小说的意境创造,常常使得一两个细节或物件在作品的结构中突出并上升到显著位置。它们或者成为情节发展的一条线索,或者成为“闪光点”在关键的地方跃出,引人瞩目。这对于作品的结构关系甚大。由于具有这样一个特点,小小说的意境也就表现出一种特殊的凝聚力,能使作品线条单纯,结构紧凑,言约意丰,思想内容的表达达到简洁与强调的统一,而这显然非常适合对凝练、集中有特殊要求的小小说。如已故老作家许行的《立正》。

    有的小小说作家还善于借用和化用诗歌的意境,在作品所反映的现实生活内容的基础上,熔铸出新的意境;既保持生活的实感,又使整篇作品荡漾着一种诗的意趣。如鲍昌的《桃花三月天》。

    还有的作家擅长用富有特色的风景画和风俗画的描绘来烘托出作品的意境等。总之,小小说创造意境的途径和方法很多,作家们正在进行着各种有意义的艺术探索。当然,小小说主要还是通过艺术典型化的途径来反映生活。但是在描绘具体生活画面时,努力于发掘生活内容的诗意内核,使画面浓缩进更丰富的情采和意象,创造出美好的令人神往的意境,这不仅不与小说反映生活的根本特征相抵牾,而且能使作品具有更高的审美价值。特别是从现有的艺术经验看,小小说的意境创造能使得作品既有浓郁的抒情味,又能蕴藉、含蓄,避免直白、浅露之弊。

 

小小说呼唤大手笔

 ○王毅

 

  小小说创作呼唤大手笔。这个话题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呼唤从事长、中、短篇小说,甚至包括从事诗歌、散文、报告文学创作的大手笔加盟到小小说创作的队伍中来;二是已在从事小小说创作的“专业户”们要以大作家的条件来要求自己。

    前几年,王蒙等人提出了一个作家要学者化的口号,认为学者是造就大作家的必要条件。这一点,对于从事小小说创作特别是支撑小小说文体的作家同样适用。

    小小说是什么?小小说是文学中的精品,文学中的极品。它是异彩缤纷的钻石,是新颖别致的黄金首饰,是圆润可爱的珍珠。钻石需要别出心裁的设计,黄金首饰需要精雕细刻的琢磨,珍珠需要长时间的孕育,这一切哪里是“雕虫小技”所能一挥而就的!任何看似娴熟的“雕虫小技”,其实都是以大学问、大智慧为深厚功底,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毕生操练所造就。唯有这种“厚积薄发”,才会“驾轻就熟”。小小说作者切莫降低了条件,降低了对自身的要求。小小说作品中有哲理小小说,有幽默小小说。哲理就涉及到哲学。哲学是什么?哲学就是关于思想的思想。而幽默则是溢出来的智慧。所以,我们的小小说作家如果不学一点儿哲学,不注重知识的积累(生活经历也是一种知识),就写不出真正意义上的思想深刻、见解敏锐、充满智慧的“好作品”来。

                 (作者为《文学港》原编辑部主任,曾长期从事小小说编辑工作) 

 

小小说要有诗情画意

○刘国芳

 

  在小小说创作上,我向来推崇诗情画意的写法。诗,指的是小小说的语言应该具有诗的韵味,让人读了有一种审美愉悦,精神得到释放,心灵回归本真状态。这可能需要作家对生活进行高度的审美把握,对生命、人性的认识达到更高的层面,即使是生活中一个简单的细节,一个普通的事件,一句平凡的话语,在作家笔下,都能洋溢着一种诗意美。

  情是指小说创作(包括小小说)应该写情。我以为,《红楼梦》写的就是一个“情”字,情天情海、情贯全书,贾宝玉被称之为“情种”,太虚幻境谓“孽海情天”。现实生活是离不开情的:婚姻需要爱情,家庭需要亲情,同事朋友之间需要友情,整个社会需要真情,情是和谐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黏合剂。因此,小小说如能写出人的情感,就会吸引人,引起共鸣。这里的情不仅仅是指作品本身以情为题材,还指作者要用饱含情感的笔墨,来反应当下多姿多彩的生活。

  画即小小说要有画面感,有动感,有立体感。一篇好的小小说,要让人在阅读的时候感到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平面的小说,要让人能想象出画面,阅读者随着文字的流动,感觉眼前的形象在动,人物在动,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将人写“活”了。

  意即小小说要有意思,有内涵。唐朝诗人白居易提出过“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这就是说,作为作家,要关注时代,关注社会。我不认为一篇小小说能反应我们这个时代,但一百篇一千篇呢。我们的小小说创作要从关怀生命,关注生存出发,这样的小小说就会有思想,有内涵,就会意蕴深远,回味无穷。

 

写作让人害羞

○孙智正

 

  我确实想过,一个人好端端地活着,为什么要写小说或诗。答案就是偶尔的爱好,有答案会安心一点。这就像有人喜欢钓鱼、有人喜欢玩游戏、打篮球、看电视一样,很难有一个确定的为什么。

  当你钓鱼钓得很好,打篮球打成乔丹,你就有机会变成一个职业选手,可以一辈子长久地从事。听说,当一个人吞吃灯泡吞出了名气,他也可以靠这个获得满足和收入。

  写作一定跟这样的事差不多。

  当然,它无形中还有这种的传统,期待藏诸名山流传后世,有限的肉体结束了而无限的名声和作品永流传,以及,以有涯汲汲于无涯。

  另外,你无法解释你为什么喜欢吃烧鸡和麻辣烫,或其他一个具体的什么食物,只能说遗传、环境、教育、机遇种种,让人恰好喜欢上了写作。

  “写作”这么正式的词语也让我有点害羞。我理解的写作一定是不炫技的,技巧、信息、思想……对于小说而言都是低价的、低阶的、附加的。小说非常平静地把一些字句排列在一起,也许会有一个“故事”以方便排列,然后静静地散发着“世界观”、“人生观”、“语言观”和“叙事学”。

  不过我对诸多让人不太自在的趣味确实有点难以割舍的相投,即使它不应该属于小说本身,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强大的小说应该悦纳万物。

 

写作之夜

○史铁生

 

  我其实未必合适当作家,只不过命运把我弄到这一条路上来了。左右苍茫时,总也得有条路走,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便用笔去找。而这样的找,后来发现利于此一铁生,利于世间一颗最为躁动的心走向宁静。

  我的写作因此与文学关系疏浅,或者竟是无关也可能。我只是走得不明不白,不由得唠叨;走得孤单寂寞,四下里张望;走得怵目惊心,便向着不知所终的方向祈祷。我仅仅算是一个写作者吧,与任何“学”都不沾边儿。学,是挺讲究的东西,尤其需要公认。数学、哲学、美学,还有文学,都不是打打闹闹的事。写作不然,没那么多规矩,痴人说梦也可,捕风捉影也行,满腹狐疑终无所归都能算数。当然,文责自负。

  我想,何妨就把“文学”与“写作”分开,文学留给作家,写作单让给一些不守规矩的寻觅者。文学或有其更为高深广大的使命,值得仰望,写作则可平易些个,无辜而落生斯世者,尤其生来长去还是不大通透的一类,都可以不管不顾地走一走这条路。没别的意思,只是说写作可以跟文学不一样,不必拿种种成习去勉强它。

  写作者,未必能够塑造真实的他人,只可能塑造真实的自己。前人也这么说过。你靠什么来塑造他人?你只可能像我一样,以史铁生之心度他人之腹,以自己心中的阴暗去追查张三的阴暗,以自己心中的光明去拓展张三的光明,你只能以自己的血肉和心智去塑造。那么,与其说这是塑造,倒不如说是受造,与其说是写作者塑造了张三,莫如说是写作者经由张三而有了新在。

 

新写作的重要文体

 ○刘海涛

 

  小小说是伴随着快节奏的现代生活形成、字数在1500字左右、具有小说文体的一切要素,同时又具有自身特殊艺术规律的文学新体裁。它是“新写作”开展教学与研究的一个重要文体。

小小说是研究当今社会变迁、培育人文素养的新兴文化载体。

  20世纪的文学理论总结的文学“认识、教育、娱乐”等审美功能现在已逐渐在小小说文体上得到强劲的体现。优秀的小小说可以深刻地、系统地反映生活的本相和人性的内涵,它可以成为人们观察时代、彰显人性的“窗口”,可以成为人们放飞想象、愉悦精神的“珠宝”。上个世纪的日本报刊就曾开辟过“从小小说看中国”的专栏,中国台湾的报刊曾以“爱的小故事”为主题来征集平民百姓的“心灵鸡汤”式的生活故事。创作、传播、阅读小小说成为当今社会许多普通人的一种文体活动,在小小说中体验、思索、养育自己的人文素养成为一种普遍存在的精神生活方式。

  小小说是“新课程”背景下开展新写作和新阅读教学的重要文体。

因为小小说具备了小说的一切要素,它建立的文体教学模型,实施的各种体现新课程要求的“文学教育改革方案”,能够有效地完成预设的教育情境和教育目标。据我所知,已有几百篇优秀的小小说精品入选各类各级新语文教材,有较多的小小说作品作为阅读材料进入大中小学以及研究生的考试试卷,中、高考作文若采用一些小小说的写作方法容易获得高分,大学《人文素质教育课程》、中学《语文选修课》纷纷出现“小小说研究与鉴赏”专题,语文新课程全面推广后,已有超过200种的小小说选本成为新的语文课外阅读书籍,大面积地取代了传统的“语文教参”。小小说文体实际上在当下大中小学母语教育改革中,担负了一个显赫的“马前卒”、“排头兵”的角色。

 

信心

○谢有顺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使写作恢复一种信心,以进行一种文化重建的工作。信心好比是一个器官,只有它,能够帮助我们找回生存中的希望、幸福与勇气;也只有它,能够抵挡那些腐朽的事物对我们的侵蚀,把我们从被奴役的境遇中解救出来。那么,什么是信心呢?在我看来,信心就是一种使事物原初的本质得以实现出来的能力,或者说是那个叫人能领会事物实质的能力,是一种使事物的实质得以实质化的过程。譬如说,你看到一张桌子,你就有一个能力知道这张桌子的实质乃是木头;你看到一个杯子,你就有一个能力知道这个杯子的实质乃是玻璃或者塑料。这就是信心的功能。一个幼儿不知道这些,并不是说桌子或杯子的实质不存在,而是他缺乏使这个实质得以实现出来的能力,也就是缺乏信心的功能。花如何要通过我们的鼻子将它的香味实现出来,音乐如何要通过我们的耳朵将它的优美旋律实现出来,照样,这个世界所存在的幸福、希望与勇气,也要通过我们的信心将它实现出来。不是说幸福、希望、正义、爱、生命、崇高等神圣事物不存在,而是当代作家因着失信丧失了使这些神圣事物得以实现出来的能力,他们的视野中便只有荒诞的现实和虚无的精神,只有精神错乱、绝望、无意义和性腐败等景象。失信使作家不能再肯定什么。这就是现代主义文学以来的写作真相。

 

一朵花的绽放

○蔡楠

 

  在小小说中,我喜欢与众不同的叙述方式和叙述技巧。写每一篇小说,我都当作是一个新的起点,都有一个新的目标。用一些摇曳多姿的笔法,用一些变幻莫测的形式,制造一些旖旎万千的风光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从这一点上说,我不喜欢赛跑,我更喜欢散步,喜欢从不同路线、以不同方式到达目的地。再有,我喜欢探索的乐趣。生活是丰富多彩、包罗万象的,她不可能以一种固定的形式或格式展现在你的面前,有时她丰富得让你无从把握。生活有多面性、多义性、含混性。因此,一篇好的小小说也不是单向的,单指的,而是多义的,多指的,甚至有时是含混的。在这里,含混是作家创作小小说的一种策略,是作者故意或者无意造成的歧义,既可以引导读者心中的困惑,又体现了作为现代小说的不确定性,从而丰富着作品的内涵和外延。

  一篇完美的小小说与她完美的结构是分不开的。我常把小小说的创作比作一朵花的绽放。花的美丽是相同的,但花的绽放形式却有着各自的不同。创作一篇小小说的过程就是寻找一朵花独有的绽放形式的过程。而形式又藏身于花的开放之中,正如小小说的形式藏身于语言之中,藏身于作者的心中一样。但从小小说的意义来讲,一篇真正完美的小小说又应该溢出语言本身和形式本身,通过最佳结构或形式,超越这“一朵花”,开放出鲜活的文字之花,美妙的思想之花,瑰奇的生命之花,从而幻化出“众花”之美。幸运的是,在小小说创作中,我尽量避开直线型的叙事,采用多角度、多形式、多方位来俯瞰作品。内容决定形式,好的形式策略能大大增加作品的容量,能使作品意义增值,更能展现丰富的意蕴。

  小小说之旅充满了新奇和冒险。我愿意在创作中进行多种探索和尝试,更愿意体验叙述冒险带来的快乐。我常说,能够体现一个小小说作家功力的元素有两个:一个是语言表达能力,另一个是叙述能力。作家是借助语言来叙述的,小小说的叙述形式实际是语言的冒险形式。它可以不讲究情节因果线性链和严密的逻辑,也可以出现以人物为中心的地点、事件不统一,人物身份也可以不确定,但叙述者是无处不在的,叙述的视角也是可以变化的。也就是说,小小说可以作为另一种人生、另一个世界而存在,抵抗着现实的世界或者已知的世界。

 

一种文体和一个作家群体的崛起

 ○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 何建明

 

  最近几年,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开始接触并关注小小说文体和小小说作家作品。在我的印象中,小小说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文体,它的源起可以追溯到《山海经》、《世说新语》、《搜神记》等古代典籍。可我又觉得,小小说更是一种年轻的文体,它从上世纪80年代发轫,历经90年代的探索、新世纪的发展,再到近几年的渐趋成熟,这个过程正好与我国改革开放的30年同步。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和非常有意思的文化现象,而且这种现象昭示着小说繁荣的又一个独特景观正在向我们走来。

  首先,小小说是一种顺应历史潮流、符合读者需要、很有大众亲和力的文体。它篇幅短小,制式灵活,内容上贴近现实、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有着非常鲜明的时代气息,所以为广大读者喜闻乐见。因此,历经20年已枝繁叶茂的小小说,也被国内外文学评论家当做“话题”和“现象”列为研究课题。

其次,小小说有着自己不可替代的艺术魅力。小小说最大的特点是“小”,因此有人称之为“螺蛳壳里做道场”,也有人称之为“戴着镣铐的舞蹈”,这些说法都集中体现了小小说的艺术特点,在于以滴水见太阳,以平常映照博大,以最小的篇幅容纳最大的思想,给阅读者认识社会、认识自然、认识他人、认识自我提供另一种可能。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小小说文体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离不开文坛有识之士的推波助澜,离不开广大报刊的倡导规范,离不开编辑家的悉心栽培和评论家的批评关注,也离不开成千上万作家们的辛勤耕耘和至少两代读者的喜爱与支持。正因为有方方面面的共同努力形成“合力”,小小说才得以在夹缝中求生存、在逆境中谋发展。

  特别是2005年以来,小小说领域举办了很多有影响力的活动,出版了不少“两个效益”俱佳的图书,也推出了一批有代表性的作家和标志性的作品。今年3月初,中国作家协会出台了最新修订的《鲁迅文学奖评奖条例》,正式明确小小说文体将以文集的形式纳入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的评奖。

(本文系作者为《中国小小说名家档案》丛书所写总序,略有删节) 

 

原汁原味的生活

○孙春平

 

  一个人的创作,尤其是写小说,离不开他的生活经历。多读读同一位作者的几篇小说,不用看简介,也大致可知他曾从事过什么职业。小说是虚构的艺术,故事是想象出来的,但这虚构,又不能白日做梦凭空臆造,它离不开生活的经验。这生活的经验与想象的能力就如两只翅膀,缺一不可,两翼同时舞动,才能振翅飞翔。我一直在城市里生活,这些年,为了拓展生活视野,我两次到县里深入生活。但挂职也有挂职的缺憾与尴尬,人家知你是作家,又不管实际事务,因此也就多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远接近送,敷衍客套,却极少将工作与生活中的原生态展现在你的面前。我的感觉,原先是在百米高处俯看人生百态,现在下降了一些,也仍悬浮于三五十米的半空中,而真正的深入应是零距离的。另外,总是以作家的心态观察生活,就好比在自己与生活中间立起了一道玻璃的屏障,时间长了,也会形成一种职业病。回想当年当知青,每日又饿又累,一门心思想回城,何尝动过当作家的念头?再试想当年那些右派分子,整日惶惶,朝不保夕,撅了笔杆子发誓再不著书立说者岂在少数。可偏是这两批人,形成了新时期以来最引人注目的两个创作群体。那段根本没想当作家的生活成了他们最为宝贵的积累,他们最精彩的乐章也几乎全是来自那一段生活。从这个意义上说来,真想深入生活就把深入生活的使命忘掉,想当作家就别把自己当作家,还是珍惜原汁原味的那种生活吧。所以第二次挂职时,我就明确请求介入分工,切身厮滚于生活的漩涡之中。如果我没有挂职生活的经历,如果我不是一直与现实生活保持着近距离的紧密接触,很难想象我的创作至今尚未绝收。

 

创作的价值坚守

○梁鸿鹰

 

    文学创作在价值观上能有所坚守,在这个有些浮躁的社会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写作者怀有两个前提,一是有所信仰,即相信写作作为精神活动的意义,相信文学对于人类灵魂的成长绝对是有益的、必不可少的;二是有所坚守,即相信文学对于世道人心的风成化习作用,相信文学有益于世道人心、社会进步。当前我们的文学创作需要这些信仰和信念,需要在价值观上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尺度。

    说到底,价值观和价值理念往往是决定一个人行为的重要驱动和依据,我们任何一个社会成员都有用以评价行为、衡量是非的准则。价值观是通过人们的行为取向及对事物的态度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文学作品既然以艺术的方式表达对世界的看法,必然触及作为世界观核心和驱使人们行为内部动力的价值观,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时光流转,大浪淘沙,从每个时代流传下来的文艺作品总是更多地体现了人们对国家的热爱、对民族的忠诚、对美德的礼赞。那些能够长久留在人们记忆中的作品,总是那些很好地处理了我们都能遇到的具体而实在的关系的作品。这些作品对比如义与利的关系、社会与自我的关系、国家与个人的关系等,都做出了很好的回答。优秀作品也很好地表达了作家对婚姻、家庭,对劳动、创造等的认识。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什么时代,文学创作如果没有鲜明的价值态度、正确的价值判断引领,产生的作品势必苍白无力。

 

关于小小说的“新”

○宗利华

 

    其实,每一位小小说作家,都为小小说出新这个问题绞尽脑汁。在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倾向性地选择了语言,选择了叙事手段。现在看,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我走了不少弯路。我刻意地去追求叙事,追求作品外表的精致和华美,追求一种与众不同,追求偏僻的题材,挖掘非常孤僻的人物性格。随着不断的积累,我开始否定自己。其实,不管你选择写什么,怎样写。其核心,其根本,还在于作品的意蕴。或者说,作品里面透出的那股子气韵。一个作品是在天上飞的,还是在地上行走的,应该一读就能感受出来。我觉得自己应该向汪曾祺先生,向冯骥才先生以及阿成先生他们学习。他们的作品自然、淳朴、浑厚,根本不事雕琢,但是耐得住品味,耐得住检验。很久前的作品,现在拿来读,依然是新的。可见,小小说作品所谓的新,外表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它所表达的内涵要精,要独特,要沉实,要有力量。这样的作品,才是真正常读常新的。所以,要想使作品出新,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关注作品的内涵、气韵,而不是花里胡哨的外包装。

    于丹《百家讲坛》讲《论语》的时候,曾举过一个例子,对我触动很大。她是这样说的:“在中国的武侠小说中,一个少年剑侠出道时,往往用一口天下无双、锋利无比的宝剑,那萧萧剑气、舞动的风采真是绚烂至极。等他武艺精进,真正安身立命,成为一个门派的掌门人,或者在江湖上成为一个有名的剑客的时候,这个人用的武器反而可能是一口不开刃的钝剑。因为,锋利现在对他来讲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内功开始变得沉浑雄厚。等到这个人已经成为名动江湖的大侠,他的武功已经超越了一个一个的流派划分而出于其上的时候,这个人可能只用一根木棍。就是说,金属那样的一种锋利和那种质地对他来讲也不重要了,他的手里只要随便拿个东西就够了。而等他真正走到至高的境界,也就是独孤求败的境界,求一败而不可得,这个时候,他的手中是没有兵器的,他双手一出,就能挥出剑气,所有的武艺都融会贯通在他的内心里。此时敌人已经不能和他过招,因他已经到了‘无招’的境界,因为他的无招,故而对手不能破解。”

    它所隐示的含义,挪到小小说创作上来,我想也是非常恰当的。

 

广受读者欢迎的文体

 ○张炯

 

    今天是惠州市“中国小小说创作基地”挂牌的好日子。这是惠州文艺界的一件大事,也是我国小说界的一件盛事。

    小小说其实就是超短篇小说,也叫微型小说。这种文体在我国源远流长,魏晋时期的《世说新语》和《搜神记》就是超短篇,后来的《太平广记》和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也是。小小说篇制虽短,却也壶里自有洞天,也能写出感人的故事和人物,也能反映时代的缩影和历史的涛声。世界各国都有作家创作小小说,俄罗斯著名小说家契可夫的名篇《变色龙》不过千把字,就把一个面对不同人物而不断改变态度的小警察刻画得惟妙惟肖,成为不朽的典型形象。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小小说蓬勃发展,产生了许多有影响的小小说作家,出版了这方面的刊物如《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小说选刊》也定期选载小小说。如今,小小说已经成为广受读者欢迎的一种文学样式,不但在许多报刊占有重要的地位,在网络文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国家文学大奖之一的鲁迅文学奖也把它列入奖项,足见我国文坛对她的重视!

    惠州拥有众多的小小说作家,写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作品,实在值得赞许。惠州小小说学会的会员,来自社会各行各业,大多能够坚持业余创作,在这片文学园地上绽放出色彩亮丽的花簇,这是惠州文坛可喜可嘉的收获,反映出改革开放以来在广东省作协和惠州市委、市政府以及惠州文联的正确领导下,惠州的文学艺术事业做出了何等显著的成绩!

    《小说选刊》和《小小说选刊》作为我国十分有影响的选精萃华的刊物,能把握时代脉搏,引领创作方向,深得广大作家和读者的喜爱和赞誉。两刊的领导都来惠州为“中国小小说创作基地”挂牌,表明两刊对惠州小小说创作的高度重视与殷切期望。而“中国小小说创作基地”又得到惠州学院的大力支持,我深信,学术界与小说界的联手,将会更好地促进惠州文学事业包括小小说创作的繁荣和健康发展。

   (本文系中国作协荣誉副主席、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张炯先生在惠州“中国小小说创作基地”挂牌仪式上的讲话节录)

 

好看的小小说评论

○刘海涛

   

    我研究小小说虽然有20年了,但近10年来却进步不大,创新不够。今后我准备以原来“研究小小说文体”的成果为基础,进入到“小小说文化研究”的层面,力争用一些最新的理论和方法,联系最新的小小说作家和作品,把小小说理论研究提升一个层次。如果阅读好的小小说理论和小小说评论也能像阅读小小说作品一样有趣味、有智慧的话,那小小说理论和评论就不像是现在这种老模样了。今天的小小说理论与评论虽然离这种理想、这种期待还有相当的距离,但这是有出息、有水平、有阅读市场的小小说理论和评论需要对准的目标。

    小小说理论和评论怎样才能写得好看呢?

    小小说的故事本来就是很好看的,小小说评论要能用有文采的理论语言还原这个好看的故事,要能用睿智的语言概括出这个好看的故事里的底蕴,讲出这个故事的哲理底蕴构成的小小说艺术之妙,在讲述的过程中,能运用一些有文采、有个性特色的、有幽默机智成分的理论语言,我想,这种机智的、有智慧理性的小小说评论语言配上前面提及的几个基本要素,小小说评论就会写得好看些。

    小小说评论作者要具备哪些核心素质和能力呢?

他要有很好的小小说的艺术感觉,能真正体验到小小说作家的智慧构思,真正懂得小小说的创作规律和审美规律;他比较熟悉和了解古代小小说上千年的历史和当代小小说30年的历史,他能将小小说文体放置在特定的中国古代文学史和中国当代文学史的背景下进行系统、全面的思考;他有较深厚的理论功底和较大胆的理论创新勇气,能吸收文学理论界好的、对研究小小说文体和文化有用的成果,对新的文学研究方法有很大的兴趣并乐意在批评实践中大胆地使用。他能用各种有文采的语言挖掘小小说作品从思想到艺术等方面的精彩之处,他不用别人的老话、套话,不用那些“八股式”的思维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小小说最宝贵的艺术体验;他与小小说作家、编辑家、出版家以及其他的小小说理论研究家,应该有一种正常的文友关系。

 

寂寞与喧哗

○宗利华

 

    英国书评专栏作家迈克尔·伍德直指当今庞杂的小说在众声喧哗背后,是沉默特质。他称当代小说是“沉默之子”。我更愿意换用“寂寞”这个词,甚至,我还想起马尔克斯的“孤独”。不管是“寂寞”也好,“沉默”、“孤独”也好,都是小说的小说特性之一。任何一个优秀的小小说作品,同样也会体现出这一点。侯德云给了我一个概念叫“母题”——博尔赫斯的“迷宫”、科塔萨尔的“流亡”,以及我们身边的海飞的“疼痛”,还有侯德云他自己有时候的“出气”。我非常赞赏他这种一针见血的目光,但既然这每一个“母题”,是如此直截了当地几乎像指纹或DNA一样,和一个作家连在一起。那么就出现同一性,也就是作家作品透露信息的专属性,或者说是独创性。而这种独创的涵义,毫无疑问指向一个作家的独立思考,也就是他的寂寞、沉默或孤独。这种寂寞和孤独感非常明确,甚至观之第一面,略有排斥读者的倾向。而实际上,根据物理学原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排斥所凸显的另一个概念,则是吸引。所以,这种个体寂寞往往不会带来受众整体的寂寞,作家本人的孤独并不会让所有读者更加孤独。恰恰相反,这种作品正因为其创作主体的寂寞孤独个性而魅力大增,带来的反倒是受众的喧哗。这种寂寞的小说特质,是从作家的独立思索、独特视角出发的。同时,也强调作者的私人化写作特性。小小说作家创作小小说作品尤其如此。从小小说文体发展史来看,是非常短暂的。在短暂的时间内,达到了模式千变万化,题材无孔不入,数量空前涌现。从侧面说明小小说这一文体可挖掘空间的无限巨大,但这一现象同时也给小小说作者施加了无形的压力,使得小小说创作者互相启发,互相借鉴,在情节构架、题材选取上,出现非常多的交叉地带,很多作品给人以雷同的感觉。这当然是对小小说的“小说特质”的打击和损坏。这样的作品,就很难体现“寂寞”这种感觉。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的缺失,使得“喧哗”这个意义,从受众这一环节提前到了作品模式的环节,那也是一种“喧哗”,但体现给读者的大概是“似曾相识”,而不是“曲径通幽”。

 

建立语言的自觉

○田中禾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在写作中不少作者往往忽略文学的这个基本定义。语言的表现力、感染力不光是小小说作者,任何一个搞文学的人都应该在这方面有很强的自觉性。不追求语言的作者永远进入不了文学层次,充其量不过是个说故事的人。写小说无非是处理好讲什么和怎么讲这两个问题。长篇、中篇更注重讲什么,除了形式创新,故事能决定一部长篇、中篇的成败。像《飘》,语言其实很差,但故事动人,仍然是一部好作品。短篇小说、小小说篇幅短,故事量小,相比较而言,对语言的要求更高。几句废话就把一个小小说淹没在杂草里了。《聊斋志异》的语言就比《水浒传》更讲究,更简练、精致。语言只有更含蓄,更注意暗示性和多义性,创造的想象空间才会更大。生怕读者看不明白,什么话都交代清楚,感染力就没了,一览无余,索然无味。要提高语言的表现力,我的体会是要在三方面用心:一是认真观察生活、琢磨人性与心理,注意发现、表现细节。写作时一定要耐心揣摩细节,力争细致入微、惟妙惟肖。二是认真读书,从品评别人的语言中得到借鉴。三是注意发现民间语言、世俗语言中鲜活的东西。民间语言往往很传神,用好了能出彩。比如现在的网络语言、短信语言,其中不乏生动、活泼的东西。当然,滥用也会造成语言的粗俗。

 

 节制的艺术

○阿成

 

    短篇小说跟小小说,是一脉的东西,严格来说,它们之间没有大的区别。都不是宏大叙事,不是铺张的叙事。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很轻松,很宽泛,很从容,但事实上都是一个有限定的世界,像古体诗词一样,也是带着镣铐跳舞。都要在公认的字数上,完成一个完整的艺术构思,完成一个完整的情感宣泄,形成一个完整的思考。小小说的限定比短篇小说还要严格一些,这个严格的限定本身,就是小小说的魅力。

    中国传统的笔记,都是短短的,比现在的小小说还要短,有很多,二三十句话就完了,留下的是一段思考。小小说是传统的延续,不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不是空穴来风。古典时代,要么是长篇,就是章回小说;要么就是短的,笔记小说。现在的中篇小说,倒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实际上不少中篇小说的艺术含量远远不及短篇小说,甚至不及小小说。为什么要拉长?没有必要嘛。一个景物描写,要用掉一两千字,这是对读者的不尊重,对吧?叙述上无节制的现象需要注意。小小说在题材方面是宽泛的,往往很多容易被人忽略的小事,倒成为小小说的绝佳题材。小小说是苍蝇的眼睛,关注的是六维空间。

 

内容与形式

○卧虎

 

   内容决定形式,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大白话。

   某天,和文友朱占强,白文领一起修改文领兄刚杀青的小小说《家庭会议》、《义士》。《家庭会议》浑然天成,内容、形式、语言都很和谐,我们只作了一些字词上的润色就很快通过。麻烦一点的是《义士》。《义士》中义士马三良为太子、皇帝死了两回,小说有了两只眼,再加一句“天下百姓祭者如云”,有了第三只眼,但还是感觉不甚满意、不甚到位。为什么呢?感觉就是内容与形式甚至语言还不能完全和谐统一。这可能是小说本身的多义性造成的,也可能是我们的思维产生了盲点、惰性和麻木,但总的感觉,形式是内容的一部分,虽然是内容决定形式,但形式有时也反过来作用于内容。义士、皇帝、百姓的言行都很荒诞,这是中国的一种现实。也许荒诞的内容只有在荒诞的形式中才能找到一箭穿心入木三分震撼心灵的最佳表现手段吧。

    内容找到了形式,如大江东去,一发而不可收也。汽车最好的形式是行于陆地,飞机最好的形式是穿梭于天空;张飞最好的形式是手握长矛,孙悟空最好的形式是耍弄金箍棒。亦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海为龙世界、云为鹤家乡也。故内容与形式,像大脑与四肢的结合,像神射手与枪的结合,是“人”字的相互支撑与互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式是中性的,在应用之前是无目的的。形式是实现内容的途径。盖形式是内容的道路和翅膀,内容是形式的发动机和灵魂。形式是内容的一部分,是它的延伸、放大和提升。是内容自我实现的最好选择。再饶舌一点说,是你意中的她和她意中的你突然在一天邂逅相逢,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内容与形式的辩证关系,在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式E=mc2中亦能找到答案。质能方程的通俗解释是:相信任何物质在通常情况下都有很大的能量,只是没有找到向外释放能量的途径。而在文学中,内容就是能量,形式就是途径。如一个核桃的核仁与外壳。水的爆炸是决堤,火的形式之一是星火燎原。由此可见,内容与形式是一体的,文理是一体的,人生宇宙的一切都是一体的,因此也都是可以贯通的。

 

浅阅读时代的小小说作家

○秦德龙

 

    作家应是杂家。小小说写的是人生片断,作家应该多向社会学习,体验各阶层各领域的喜怒哀乐,成为无所不知的杂家。生活存在着差异,文学可以在差异中找到美妙的灵动点与存在的意义。作家所表达的重心场域应是整个社会,应永远指向人类灵魂深处最隐秘的东西。

    作家应有经典情怀。一是坚持阅读经典,从经典中汲取养分,让思想的光辉照耀在写作的上空。二是在创作上努力接近经典,树立信心和勇气,精心打磨作品。文学经典是无言的导师,接近经典、感悟经典,方能使作家受益终身。文学的生命在于向经典化攀援。

    作家应有敬畏之心。敬畏真理,敬畏文学,敬畏神性,敬畏光明,敬畏未知的一切。真理与神性并不矛盾。在探求真理的道路上,神性充满着启示。文学一定要展现光明,给人以温暖,给人以勇气,给人以希望。文学需要高贵,精神使人高尚。

    作家应与读者交朋友。作家的作品是写给读者看的,来不得居高临下,来不得故弄玄虚。雷达说:“寻找人、发现人、肯定人就是当代文学贯穿的主线。”要与读者零距离,乃至“负距离”接触,贴着读者的皮肤,进入读者的内心,与读者共建精神家园,共享梦想之乐。或者说,帮助读者找到能够做梦的地方和实现梦想的途径。

    作家应坚守文学的底线。时代选择文学,也在选择作家。作家要注重对人类灵魂的重铸,不能让自己放任自流,去迎合浅阅读市场的需要。如果沉缅于时尚化、新奇化和感官化,则只能流于浅薄。文学本身是一种精神,不应是孤芳自赏。只有沉静,内心才会强大,才能厚积薄发,写出无愧于时代的作品。

                             (本文系作者在第八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上的发言,有删节) 

 

说说语言

○马宝山

 

    文学的第一要素就是语言,对于文学语言,十九世纪法国短篇小说大师莫泊桑曾留下至理名言:无论一个作家所要描写的东西是什么,只有一个字可以供他使用,用一个动词要使对象生动,一个形容词要使对象性质鲜明。因此也就得去寻找,直到找到了这个词。

    我是很佩服汪曾祺老先生的文学语言功夫的,听说汪老在鲁迅文学院讲课也曾说过:描写一个人物动作的动词有许多,但是只有一个是最准确最合适的。汪老先生与莫泊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所以我说作家的基本功主要还是在语言上。编辑看一篇作品首先是从语言开始,当看过千儿八百字后,发现语言没什么个性,又缺乏文学性,甚至还有错字别字,他就怀疑作者的创作水平了,这时他就很有可能把这篇作者无论花费多少心血写出来的作品弃之于纸篓里去了。

    好的文学语言不仅要准确,生动,精练,传神,要有“潜台词”,要一字多用。“文之思也,其神远矣。”就强调了文学语言的内涵和张力。我们常说:说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这里说的“声儿”和“音儿”我认为就是文学语言的内涵。谁要是在自己的作品里,在叙事写人的同时把这个“声儿”和“音儿”传达给读者,影响和感染读者,谁的语言功夫就算练到家了。

    写小小说与写中长篇小说不同,甚至和写短篇小说也不一样,这不一样的地方,首先就在语言上,小小说的语言必须简洁、明快、有个性。

 

推选优秀小小说的标准

○杨晓敏

 

    20多年的编辑生涯,伴随着小小说这一新兴文体的发轫和成长,一路走来,赏奇文,选佳作,识高才,育新秀,丝毫不敢懈怠,唯恐有遗珠之憾。打开数百期《百花园》和《小小说选刊》,目光抚摸着一页页凝结着小小说创造者们心血智慧的文字,顿生无限感慨。小小说作为一种文体创新,它不是小品,不是故事,不是短篇小说的缩写,而是具备独立品质和尊严的一种文学样式。有人曾问,中长短篇小说也属大众文化范畴,为什么单说“小小说是平民艺术”呢?其实,长小说或者说其他文学样式的至高境界,本应是愈大众愈有生命力的。曾几何时,我们评判文学作品的话语,制定文学写作的游戏规则,衡量作品质量的评奖活动却倾斜于“精英文化”的单一标准上。它极大地制约着写作者向极端的“主流”靠近,因为在其背后,藏匿着对于作家们的诸多诱惑。其实精英文化、大众文化、通俗文化,都应该是支撑文学天空的三根柱子,尤其是介于中端的大众文化,直接培育、滋养着文学受众的中产阶级。读《红楼梦》和“三言”“二拍”的读者孰多孰少?唐诗宋词和俚语歌谣的内涵孰轻孰重?就其教育意义和阅读趣味而言,都应该是读者心目中不同层面的“经典”啊。

    还有人问我,作为编者,你推选优秀小小说作品的标准是什么。我回答:是思想内涵、艺术品位和智慧含量的综合体现。所谓思想内涵,是指作者赋予作品的“立意”,它反映着作者提出(观察)问题的角度、深度和批判意识,深刻或者平庸,一眼可判高下。艺术品位,是指作品在塑造人物性格,设置故事情节,营造特定环境中,通过语言、文采、技巧的有效使用,所折射出来的创意、情怀和境界。而智慧含量,则属于精密判断后的“临门一脚”,是简洁明晰的“临床一刀”,解决问题的方法、手段和质量,见此一斑。

 

我在写些什么

○非鱼

 

    写作,是不断寻找更合适的表达方式的过程。很多的故事和情感,语言不能传达,一说就会走样。但文字能,文字可以慢条斯理地说,想好了再说,反复地说。所以,我试图通过文字来把一些事说得更好,把一些感觉说得更具体,更能让人明白。文字留下来的,像被牢牢抓住的闪电。转瞬即逝的明亮,刹那间的感动,被固定下来,可以常常回忆和品味,告知和分享。于是,我的写作过程,就是在不断寻找和失去、抓住和放弃中纠缠。

寻找总是伴随着失去,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很多时候,我自以为找到了最适合的表达方式,沾沾自喜地不停写啊写啊,写过一段时间,突然又会特别沮丧,给以全盘否定,不对,不是这样的。是怎样的?我不知道,只有继续寻找……无数次陷入这样的循环往复中,那些现在看来满意或者不满意的作品,就是在这样的寻找、否定、失去、再寻找中诞生。

    当我对小小说的认识模糊不清时,我凭着一点感觉,写了一些天马行空的文字,那些作品其实是挤榨了多年的积累,觉得就该这样写,不这样写不行。但随着写作的逐渐深入,对小小说文体的认识越来越清晰,我有两年多的时间,陷入了沉迷状态,也是写作数量最高的两年。在天马行空之外,我开始有意识地克制自己,小心地处理一些素材,力求用小的切口来表达和展示。但是两年之后,我重又进入一种迷茫状态,好像再开始的任何一次写作,都是在重复自己,我再次试图寻找新的表达方式。这时,我从卡佛、科塔萨尔等作家作品中受到启发,那些可以让小小说更加丰富的东西,隐藏在那里,比如隐喻、暗示、双关、反复等等,可以让文字伸出更多的触角,扩大小小说的内涵,于是,我又开始更多变化的写作。面对这样的作品,我有着小小的欣喜。

    抓住,一直是让我高兴的一件事。只要每天都在思考,就会有很多一闪而过的东西,闪电般迅捷。作家的幸运,就在于能够伸手抓住这闪电,并用文字来描摹,立此存照。我不能坐在电脑前苦思冥想,或者挖空心思去编织故事,只能当某些光亮闪过时,抓住它。作家要写的,是听从自己内心发出的声音,真实而可靠。而这些闪电的光亮,就是籍着自己的思考,从自我的内心发出,在刹那间迸发,抓住就好。当然,能够抓住的不全是可以适当表达的。不能够适当表达的,我会暂时放弃,或者永久放弃。

     ---转自杨晓敏博客《百花园》2011年扉页“坐而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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