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怡谈小说创作中的两个世界

 

崔道怡，辽宁铁岭人，《人民文学》前副主编。1992年2月，第二届全国煤矿文学作品乌金奖颁发，崔道怡先生应邀出席颁奖活动，并从职业读者的角度谈了小说创作。我作为一个获奖作者，有幸聆听了崔先生的这次讲课。近日得闲，翻出了当时我的听课记录，可惜太过简略。稍加整理，贴在这里，以飨同道。所拟标题，并非崔先生讲课题目，是我对崔先生讲课部分内容的概括。本文未经崔先生审定，如有谬误，那是我记错了。

 

文学创作是什么？什么是文学作品？从职业读者的眼光看，文学作品是用美的文字造型、构建的虚幻而又真实的第二世界。

第一世界是物质的现实的生活，包括：

天——时代；

地——自然环境、地理条件（包括行业）；

国——政治环境、社会生活；

亲——血源、基因、遗传密码等先天因素；

师——启蒙老师、群体中可引以为师者；

友——朋友、知音；

敌——对立面、小人、潜在的阻碍力量。

第二世界是精神世界。自由的，想象的，生活的反映。一、二两个世界是相通的，又是不同的。艺术创作不是生活本身，不是生活的流水帐。

构建好第二世界——

一是要有灵气——天赋；

二是要有力气——耕耘；

三是要有运气——能被从大量的来稿中选择出来。

什么样的稿件才能被选择出来——

细节是个性的；

语言是艺术的；

情感是真挚的；

人物力求有其个性；

情节力求有其新巧；

结构力求有其美感；

意境力求别有情味。

和别人比不雷同，和自己比不重复。

规定场景的用词是唯一的。李健吾翻译的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把艺术的的语言变成语言的艺术。

要注意修辞，修辞有积极修辞、消极修辞。好的小说语言，要有可读性、思想性、可塑性、可悟性，是生动的、形象的，或朦胧的。

细节是生活的珍珠。

细节是真的，情节是假的。

细节是作家的财富，情节是作家手里的玩具。

细节有专利，情节无专利。

情节的灵魂是悬念；

灵魂的情节的善恶。

构建好第二世界，作家要有高的思想境界、品德修养，切忌以下几种倾向：

——贪图安逸；

——患得患失，忽冷忽热，浮躁，耐不住寂寞；

——抵挡不住各种诱惑；

——小镇名流意识，小富即安、小得即满；

——狭隘，嫉贤妒能，文人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