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庆年间,大诗人白居易在杭州当刺史,到处寻访洛阳常见的牡丹花,最后只有开元寺的慧澄和尚有移种,而且还不得法。
富春才子徐凝看到后,写了一首《题开元寺牡丹》:此花南地知难种,惭愧僧闲用意栽。海燕解怜频睥睨,胡蜂未识更徘徊。虚生芍药徒劳妒,羞杀玫瑰不敢开。唯有数苞红萼在,含芳只待舍人来。
徐凝提及牡丹的三首诗,首首是无以复加,为后人所推崇,《牡丹》: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徐凝和诤友张祜一起找白居易推荐出仕。张祜一句“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名震诗坛,徐凝的咏牡丹诗也让人拍案叫绝,实在难分高下,但白居易把解元给了徐凝。
很多人认为元稹诸侯荐书否定了张祜,好友白居易当然不会再推荐张祜。其实徐凝早就和白居易交好,《寄白司马》:三条九陌花时节,万户千车看牡丹。争遣江州白司马,五年风景忆长安。
而徐凝咏牡丹,也和白居易喜欢赏花更能共鸣,白居易选择徐凝更多是个人喜好,但对张祜和张祜的朋友来说就有所偏颇了。
而让喜爱扬州的张祜郁闷的是,徐凝咏诵扬州和他一样出色,《忆扬州》: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诗人殷切思念远人,一片惆怅无人诉说,只好抬头望月。不曾想月光恼人,偏是照人离别之月,更加助仇添恨。
徐凝的这首怀人诗无意让扬州明月成了千古传奇,扬州也因他和张祜、杜牧的咏诵而千古扬名。徐凝也是最早吟诵钱塘潮的诗人,《观浙江潮》:浙江悠悠海西绿,惊涛日夜两翻覆。钱塘郭里看潮人,直至白头看不足。
徐凝深得白居易赏识,自然也会结交到元稹,《奉酬元相公上元》:出拥楼船千万人,入为台辅九霄身。如何更羡看灯夜,曾见宫花拂面春。
深得元白欣赏,徐凝有机会参加各种名流聚会,《春陪相公看花宴会二首》:丞相邀欢事事同,玉箫金管咽东风。百分春酒莫辞醉,明日的无今日红。木兰花谢可怜条,远道音书转寂寥。春去一年春又尽,几回空上望江桥。
但是到了长安后,徐凝不愿意炫耀自己的才华,不去拜谒各路显贵,最终没有得到成名的机会。他失望南归时,忍不住向韩愈吐槽,《自鄂渚至河南将归江外留辞侍郎》:一生所遇唯元白,天下无人重布衣。欲别朱门泪先尽,白头游子白身归。
而让徐凝诗名两重天的是他的《庐山瀑布》: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
此诗气势雄伟壮阔,很多人把这首诗和李白的《望庐山瀑布》相提并论,明人杨基赋诗云:“李白雄豪妙绝诗,同与徐凝传不朽”。
可惜此诗不入苏东坡的法眼,写下《戏徐凝瀑布诗》:“帝遣银河一派垂,古来唯有谪仙词。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
相比李白这首诗写实有余气势不足,但已经远远超越其他诗家。苏东坡和李白有相同的境遇,对李白的欣赏到了不能容忍任何人和李白争辉,因而给出了这样的恶评。苏东坡可能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个评论,从此让后人轻薄徐凝的诗词。而千年后我们重读徐凝的诗歌,仍能感受到他扑面的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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