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寂《采桑子》，同是东风，为何绿尽疏阴落尽红？

采桑子·十年尘土湖州梦

金王寂

十年尘土湖州梦，依旧相逢。眼约心同，空有灵犀一点通。

寻春自恨来何暮，春事成空。懊恼东风，绿尽疏阴落尽红。

王寂（1128—1194），字元老，号拙轩，蓟州玉田（今河北玉田）人，金天德三年（公元1151年）进士。世宗朝，历祁县令、真定府少尹兼河北西路兵马副都总管等职，但《金史》并没有为其立传。著有《拙轩集》、《鸭江行部志》、《辽东行部志》等。

本词是以杜牧在湖州遇一天香国色一见倾情为引题的，立意十分巧妙。杜牧诗：“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十年尘土”和“十年一觉”相比，后者表现的意绪略显轻微，不如前者有沧桑感；李商隐诗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空有灵犀”和“心有灵犀”一字之别也足见王寂的化用功夫，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吧。

上阙，“十年尘土湖州梦，依旧相逢”作者回首十年人生路，重返湖州，不免感叹十年弹指一挥间，虽今喜相逢，但彼此的心已被“十年尘土”隔阂，虽然“眼约心同”但已是“空有灵犀一点通”。“一个“空”字表达了多少惆怅，多少怨恨。“依旧”与“空有”反差对比后转意强烈，准确地传达了那种沉重的失落感，作者对时乖命蹇、阴差阳错的诅咒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下阙“寻春自恨来何暮，春事成空。”感慨时光如箭，也许作者俗事缠身还没来得急觅春，春事、春光已蹉跎远行。此处作者借觅春误时来写自已命运的不定，当回首往事不免有一种深深的怨愤。“懊恼东风，绿尽疏阴落尽红”“懊恼”、“落红”，这两对负面之词把整词的情感主旨一下子突出纸面，别人的东风绿尽疏阴，“我”的东风呢？仅有的希花在东风里落尽，遗憾之气痛彻心扉，怎能不令人“懊”怎能不令人“恼”！从全词的基调看，王寂是个重情的人，造化弄人，他的情感经历十分坎坷，且如昙花一现般烟消云散，王寂与这位心上人再次见面时已各有家庭。

旧情虽在，人事已非，千里奔袭与相爱的人咫尺相对，只能眉目含情，作者愠怒时光之能仅尘封往事、隔阂情感而已，十年尘土封“我”湖州一梦，这种情境本身，就具有强烈的艺术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