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昨天进山，一只迷路的蝉飞进了我的车窗。我正奔驰在陡峭急促的盘山公路上。它一次次的飞扑在车内，意欲突破玻璃飞将出去，您说可能吗，动物们怎么都是这样，多少小生物陷入于人类的小小智慧中而不能自拔，有的甚至丟了小命。今天让我郁闷的是，它的扑打和挣扎直接影响我的行车安全，问题是我并没有发现它，它躲在我完全看不见的暗处，偶尔弄出些声音和动作来，这样的路况，我并不敢贸然停车，我只能减缓车速，要朋友查找，她查了半天，也无功而返。

当我把朋友送到指定地点，趁隙再找时，发现它已疲软于后车窗台上，不时还作些扑闪和挣扎，只是动作幅度有所减弱，但痴心不改。至死都未能明白，为何这满满的天空，中间就隔着这道看不见的屏障呢，是动物们的目障还是人类的陷阱，是动物们的智障还是人类的机巧？不能与人俱进的生灵们，早早地被人类抛在了身后，人类的日益文明和科技进步，使大自然中的生物植物们无法适应和难以跟进。城市的钢筋水泥让鸟虫们无有了栖身之地，公园里的花儿、树儿、草儿都按照人类的意志排列组合和修剪砍伐，它们自然的天性被改变和扭曲，它们质朴的头脑和曼妙的身姿被人类驯服和修整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甚至与它们自然的天性背道而弛，这是生灵们的悲哀还是人类自己的悲哀？

朋友赶过来时，我已解救出它，托于掌心的蝉，唤起我从小的记忆。每到夏天村前屋后常有它们的身影和声音，个小声大，极易寻找。苦楝树枝常是它们的栖息之处。那时我们爬树如履平地，一次当我爬上树枝一连捉住好几只小蝉，正在得意时，邻近树上又蝉声骤起，叫得更欢。我并未多想，手脚并用，横跨树枝，不料树枝折断，一脚踏空，从树上狠狠地摔了下来，还好下面是初熟的稻田，并没感到有多少疼痛。一个过路人把我扶起，洗去身上污泥，悻悻然回到家中，一言不发，家人问起时，才告之手被摔断。后来每次听到见到这个小生灵时，心中疙疙瘩瘩，一抹阴影总是挥之不去。

朋友看到我手中的蝉，立即明白刚才车上的一切。要我给她带给小孩玩，我笑笑，手轻轻一抖，蝉扑打着翅膀，一下飞去了老远。

我俩相视一笑，彼此都已明白……

          蝉            2017.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