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里有这么一首,教材里不敢提: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题目叫《蜂》,蜜蜂辛苦奔波,好不容易采得百花酿成甜蜜,却被主人夺走了。现代以来,人们都赞美蜜蜂的勤劳,却不知道蜜蜂是悲哀的被剥削、被压迫者。而主人闲在家里,却是一个不劳而获者。
大图模式 而其实,这首诗不经意间,道出了一个自古至今的真理:从古忙到今,闲者才是主人。
最赞同这个道理的,是宋代的苏东坡。
他在被贬湖北黄州的时候,写过一篇短文,明确提出“闲者便是主人”的命题:
“临皋亭下八十数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闻范子丰新第园池,与此孰胜?所不如者,上无两税及助役钱耳。”
——临皋亭是苏东坡一家住宿的地方,离长江才八十几步,他认为长江水有一半来自峨眉山的雪水,而峨眉山便是他的故乡。他吃喝拉撒、洗澡沐浴都用家乡的水,所以不必归乡,也不必思乡了。高山大川、风花雪月,本来都是没有主人的,只有闲暇的人才是真正的主人。范子丰虽然做了新房子,也有花园池塘,跟我这里相比,好在哪里?我只不过不用缴税和上缴那些乱七八糟的钱罢了。
大图模式 苏东坡的思想,放在今天,都绝对的正确。试想,那些买了房的人,谁不在为银行缴利息,为房子之上的机构和人员缴纳契税、燃气初装费、维修基金费、物业费,等等?而并非房奴的苏东坡,却享受着名山大川的恩赐。为什么?因为他是闲人。
大图模式 因为他是闲人,他还写出了有史以来最短、最经典的文章——《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此文不用解释了,85个字,编入了人教版八年级的初中语文课本,也被最崇拜苏东坡的国学大师林语堂翻译成了英文,向全世界进行了推介。此文的核心是什么?无它,核心便是“闲人”二字,最美的夜色,最清丽空明的竹柏月影,由闲人独享。
大图模式 现在的承天寺
而这两个曾经让“闲人”苏东坡感受到无限乐趣并进而产生了不朽作品的地方,现在据说已经成了黄冈中学校园的一部分:
“当年东坡住地临皋、休憩地承天寺,如今已成为高等人才的摇篮——黄冈中学。”——饶学刚《苏东坡在黄州》。
大图模式 没错,就是那个闻名全国,盛产高考状元的地方。黄冈的学子们,日以继夜,皓首穷经,只为那一纸录取通知书。而临皋亭和承天寺放在这样繁忙的校园,真是鲜明的对比啊:它们的主人,也许只有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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