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樾横塘十里香(1)，水花晚色静年芳(2)。胭脂雪瘦薰沉水(3)，翡翠盘高走夜光(4)。
注释：
(1)秀樾（yuè）：道旁茂盛的林荫树。樾：树荫，道旁林荫树。横塘：泛指水塘，这里指荷塘。“横塘”因为载负了古今多少有情人的送别聚散，而成了一个极富情感意味的词汇。
(2)水花：亦作“水华”，荷花的别名。年芳：指美好景色。本句化用杜甫《曲江对雨》诗“江庭晚色静年芳”。
(3)胭脂雪瘦：指荷花纷落。“胭脂雪”，红白相杂之色，形容红中稍透白色的荷花。“胭脂”，古代美人化妆物。沉水：本指沉香（亦称沉水香，闺房熏用），这里指荷下的水或水下的淤泥。
(4)翡翠盘：喻指翠绿色的荷叶。夜光：夜光珠，喻荷叶上的水珠。
(5)山黛：青葱浓郁的山色。“山黛远”，或谓“远山黛”，指秀美之眉（用黛色画眉，色如远山，故谓）。
(6)月波：指月光。月光似水，故称。
(7)暮云：这里指夜晚天上的云。秋影：本指秋天日影，这里指月影（映于水中或隐约于云间的月亮影子），月光。潇湘：湘江与潇水的并称，因有虞舜双妃娥皇、女英等待虞舜归来、哭死湘水而著名。
(8)醉魂：犹梦魂，醉梦。凌波：在水上行走，喻美人步履轻盈，如乘碧波而行。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9)分付：同“吩咐”。西风：西面吹来的风，多指秋风。
本词先从荷香写起。十里荷塘虽为密密林荫所环绕，仍然清香袭人。一个“香”极富有表现力。静静的荷塘因阵阵袭来的荷花暗香而富有了生趣。然而面对流年的应景，暮色里的荷花却显得异样地含蓄娴静。
一个“静”字将晚色里的荷花的娴雅高贵、含蓄幽婉的气质点了出来。又与前句的“香”字形成对照，可见其暗香外溢本非有意而为，甚至还带着点寂寞深沉的内容。
于是，在那等待的季节里，莲花兀自地开着，又寂寞地落着。那一朵朵红如胭脂、中透雪白的荷花，一点点、一点点地散落，而让花下的淤泥也染了一层层馥郁的香气。——一袭袭香气竟然如此消散蔓延着，不禁令人感慨了。
于是荷叶便显得更茂盛了。它们像翡翠，又形如翠绿托盘，高高地擎着，内中晃动着珍珠般的水光。——那究竟是由谁遗落的明珠呢？
一个“瘦”字，显示的是花的憔悴，暗示的则是花的失意之深，既摹形又传神，恰切地传达出了凄清寂寥的情愫，具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力量。写花写景，自是在写人。所谓佳人，黯然独立，令人怜爱。
词的上阕是近景描写，写花香，写花色，描花容并叶貌，让人看到荷的清雅幽婉的精神气质。一种幽怨之感，渐渐地浮出了词面。
下阕由近及远，由实及虚，由眼前而及辽远。写远山如黛，幽幽朦胧；而月光似水，明明如昼，又将人的视线牵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而西天晚云凝重，夜色苍茫，伴随着明月一轮孤独的身影，直到千里之外、缠绵悱恻的南国。在那里，在那清深情绵的湘水边，则是深情伫望、千年等待的潇湘佳人。
于是词人想，即使不能实至，至少也应当让自己的梦魂，追随那步履轻盈、如乘碧波而行的仙子，以不辜负佳人的守望，不辜负这清宵良夜的佳会。当然，还要嘱咐西风告诉她此晚寒凉，应多多加衣保暖才是。
一种慰藉、缱绻的深情，则由这“分付”轻轻地托了出来。
（2010-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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