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隋文帝称之为
“全无心肝”的亡国之君是谁?
翻开历史看看,当亡国之君也不容易啊,因为在历史上他们和功名赫赫的开国之君一样多,所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当的,也要像开国之君一样,记在青史之上。陈后主名叫陈叔宝,是陈朝的最后一个皇帝,为了不辱没亡国之君这个名号,陈后主这个人荒淫腐败的也达到了相当的造诣,至少填补了陈朝的历史空白。
陈后主并不想学前辈刘子业那么赤裸裸的淫乱,在他看来,那样的生活太没情调了。满腹经纶的他喜欢开盛大的宴会,一开始先上他一千个美女载歌载舞烘托一下气氛,然后他左拥右抱搂着自己宠爱的八个贵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抱过来的)缓缓坐上主位,当然,为了体现自己的诗词功底,宰相江总、尚书孔范这样的文学老年是一定要陪坐的。宴会正式开始后,大家便通宵达旦地喝酒赋诗,你唱他和,飞觞醉月,靡靡的曼词艳语雪片一样的飞出,然后交给那一千个美女现场演唱,余音绕梁绵绵不绝,整个朝廷真是歌舞升平、前途似锦。
陈后主深居高阁,整日里花天酒地,不闻外事,却不想怎的就得罪了“帝国主义”的隋朝,隋文帝悍然下诏历数后主二十大罪,散写诏书二十万纸,遍谕江外。陈后主接报后哭笑不得,心想我在我国内怎么花钱,怎么玩乐,关你什么事情,真是多管闲事,于是置之不理。过了一段时间,志在统一的隋文帝派出五十一万大军,兵分七路杀奔江南而来,陈后主得知后哈哈大笑,以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唯物史观对群臣说:“东南是个福地,从前北齐来攻过三次,北周也来了两次,都失败了。这次隋兵来,还不是一样来送死,没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把隋兵进攻当作一回事,笑话了一阵后,又照样叫歌女奏乐,喝起酒来。陈后主做人能沉着到这个份上,实属不易,所以陈朝如果不亡,那就实在是没天理了。两个月后,隋军攻入建康,陈后主终于做了阶下之囚。
后来我每每读到这段陈亡的历史,都觉得头大如斗,匪夷所思,因为凭借自己的智力,实在是想不明白陈后主究竟拥有什么样智慧,在隋军大兵压境下依然泰然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说他是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吧,他还不把隋军放在眼里;说他是决心一战吧,他却对国内防务置之不理。后来我找到了一个成语,终于解除了心中的困惑,原来陈叔宝所作的一切,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有人说,陈叔宝像后来的南唐后主李煜一样,不通政治却艺术才华非凡,本来就不是当皇帝的料。的确,陈叔宝是皇帝中数得着的诗人,他的诗今存约九十首,不少都是艳冶轻荡之辞,有一些是不堪入目的。比如他有《三妇艳词》十一首,其中像这两首:
大妇上高楼,中妇荡莲舟。小妇独无事,拨帐掩娇羞。丈夫应自解,更深难道留。
大妇年十五,中妇当春户。小妇正横陈,含娇情未吐。所愁晓漏促,不恨灯销炷。
几乎可说是嫖客代娼妓立言。
平心而论,陈后主确是一个荒淫的亡国之君,但也确是一个有点才能的诗人。他也不是每首诗都描绘声色。像下面这些诗句,都可说是体物入微的佳句:
烟里看鸿小,风来望叶回。《临高台》
苔色随水溜,树影带风沉。《献岁立春光风具美泛舟玄圃各赋六韵》
日里丝光动,水中花色沉。《祓禊泛舟春日玄圃各赋七韵》
野莺添管响,深岫接铙音。(同上)
莺度游丝断,风驶落花多。《上巳玄圃宣猷嘉辰禊酌各赋六韵》
寒光带岫徙,冷色含山峭。《关山月》
月色含城暗,秋声杂塞长。《饮马长城窟行》
它们都可以证明这位亡国之君的文学天才。
陈叔宝还有一首诗,是亡国后入隋侍隋文帝登芒山(在今河南洛阳北)宴饮时所作:
日月光天德,山川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
古代帝王统一天下,功成治定以后,便往往要上泰山,行封禅大典,向上天报告其伟大的功业。这时便需要一位文学之臣,写一篇洋洋洒洒的封禅书。此诗所谓“东封书”,即指封禅书而言。前两句以日月经天、光耀天德起兴,歌颂隋都山川之壮丽,气象十分宏伟;系从晋代傅咸“日月光太清,列宿曜紫微”(《赠何劭王济》)而来,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唐太宗《帝京篇》的“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又是效此两句。陈叔宝的诗是做得很不错的,但以一个亡国之君而向新朝之主献上这样一首谀辞,总未免令人感慨,又觉得有点滑稽。
隋文帝对陈叔宝还算宽待,经常给以赏赐,引见时与三品官同一班次,举行宴饮时若叔宝在座,便吩咐勿奏吴音,怕引起他伤心。可是他却说既然常常参与朝会,希望也能给他一个官号。这就是说,他宁愿以隋朝臣子的身份与会,无怪乎隋文帝说:“叔宝全无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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