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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13号|回响百年的钟声——江海关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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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13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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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靖三十二年,为了防范倭寇筑城墙,上海人从此生活在老城厢里面,外滩就是老城厢外沿黄浦江的一片滩地。外滩自19世纪40年代上海开埠以后,以很快的速度形成一个现代化的城区。在这块主权失落的地界,外滩13号,是一栋难得的从始至终归属于中国人的建筑。楼上的大钟1928年1月1日凌晨1点敲响第一声,存续到如今,不仅丰富了魔都,也讲述着这段特殊的岁月故事。

外滩13号

上海海关大楼,位于上海市中山东一路13号,原为江海关大厦。自1927年建成以来,与汇丰银行大楼一起,号称“外滩姊妹楼”,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

忍辱负重,江海北关

近代中国“海关”,始于1685年康熙帝在沿海设立的粤、闽、浙、江“四大海关”,其中位于江南云台山的“江海关”后移至上海县城。上海开埠后,上海道台1845年在租界内设置了新海关,取名“江海北关”,专门管理外轮的征税事务。1953年小刀会起义占领了上海县城,城中的江海关被毁。

清代设置在上海县城的江海关,被称为“江海大关”

1954年,外国驻上海领事以及商人,借口“中国海关不能保障外国商人利益,外国商人也没有向中国缴纳关税之义务”,拒绝向中国政府缴税,上海道台与英、美、法领事达成《江海关组织协定》,并由三国派遣税务司管理海关。此例一开波及全国,潮州、宁波、福州等九地先后按照此例开设海关。1863年,英国人赫德受总理衙门任命为江海关总税务司,兼管汉口、九江、镇江、宁波海关。至此,中国海关行政权落入英人手中近一个世纪。

赫德(1835-1911)英国人,中国近代史中最富争议的著名外国人士之一。1863年起任清政府第二任海关总税务司长长达45年。人们都说晚清政府的官僚部门没有一个不贪污腐败,但在赫德掌管下的海关却一直保持着高效和清廉的名声。

江海北关建筑先后被建设或改建过三次。最初是一幢典型的中国官衙式建筑(见于1849年的外滩风景油画);1857年,上海道台在原址翻建,仍为传统的官衙式关署,这一代江海关由于洋人的加入,在后来扩建、修缮过程中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吸收了西方建筑的元素,比如屋顶老虎窗、西式烟囱,后来扩建建筑的尖券窗洞等。

1949年外滩风景画中可见江海北关最初的模样,有头门、辕门、建竖旗杆

1857年,上海道台在原址新建传统的关衙式关署,建筑平面呈凹字形,三进楼房。后来扩建、修缮过程中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吸收了西方建筑的元素

1891年,由赫德掌权的上海海关,请英国工程师设计建造一幢新关署,采用了英国都铎王朝时期的建筑样式的海关大楼,大楼于1893年上海开埠50周年时落成。新江海北关沿用了旧址的基础,平面与旧关基本相近,为凹字形,砖木结构,中间有6层高的哥特式方形钟楼,钟楼南北两边各有假4层楼房相对,大门两旁围墙上加铁栏杆。

1893年新建的海关大楼,砖木结构,建筑外貌为哥特复兴式。大楼中间有高33.5米的方形钟楼,钟楼四面镶有巨大时钟,这是上海较早使用自鸣钟、暖水汀、避雷针、百叶窗的建筑

江海关不仅兼办海务、港务,还兼办地方邮政,还包揽过检疫、引水、气象、浚浦及专利、设计版权、商标挂号等事务,包罗万象。此外,外国税务司的加入,带来了科学的管理制度,使整个海关的统计、稽查、税收和账单以及人事管理都实现了现代化。到1887年,大清海关总税收达到2000万两,占清廷财政收入的24.35%,关税成了清廷最稳定、最可靠的财源,而上海海关是大清几处海关中最重要的一个。1911 年辛亥革命后,海关主权并没有回到国人手中,而是由承袭赫德衣钵的英人安格联继任总税务司,例行前制。

被树立于外滩的赫德铜像,后被日本人熔铸,仅剩下底座

1925年,随着上海在全球航运业中地位的不断上升,19世纪末建起的大楼又不敷使用了。于是江海关投入200万银两再次重建,委托当时最为著名的建筑设计机构公和洋行设计,1927年底,新海关大楼经历了30个月的施工终于竣工,这幢80米高的大楼成为20世纪20年代外滩的最高建筑、至今仍是外滩的标志。

1925年江海关新大楼奠基

建设中的江海关新楼

竣工后的江海关大楼

大楼的二楼至四楼均为海关办公所属区域, 三楼是税课司,四楼东北角是税务司及其职员办公室,五层主要是海政局和工程局办公室。标志性的钟楼高高耸立在外滩建筑群中,大钟被誉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三”,总造价5千多两白银。吴淞口驶入黄浦江的外国轮船,在很远处就看到了海关大楼并听到了钟声,能很快将进港靠泊办理船舶入境海关手续和装卸进出口货物。

新江海关大楼门厅

二楼至四楼均为海关办公所属区域, 三楼是税课司,四楼东北角是税务司及其职员办公室,五层主要是海政局和工程局办公室

江海关大楼前黄浦江上的外国军舰

1938年2月,日本与英国在东京擅自签订《关于中国海关问题的协定》,将中国海关关税收入转至日本银行。同年,汪伪政府成立后积极策划接收江海关。在海关党支部的领导下,全关2000多职工以“ 救国十人团”为骨干举行罢工,发动了震惊中外的“护关运动”,提出“维护国家主权、反对日伪接收海关”的口号,立刻得到上海各界人民和海内外舆论的支持。

1938年5月7日江海关华员抗日护关会宣言(左),牺牲的烈士江海关职员茅丽瑛(右)

1949年5月25日上海解放,江海关大楼挂出了巨幅标语“欢迎人民解放军解放大上海”,江海关钟楼上也升起了黄浦江畔第一面红旗,上海市军管会派军代表正式接管“江海关大楼”。1950年2月,“江海关”更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上海海关”,自此终于结束了中国海关丧权长达1个世纪的历史,正式开启由新生的人民政权领导的崭新篇章。

建国十周年时的海关大楼

1967年,红卫兵为把海关大楼的钟声改为东方红而欢呼

国际一流,上海坐标

海关大楼为钢框架结构,大楼面临外滩的一端高8层,上冠三层高的四面钟楼,西部5层,总高度79.2米,建筑面积32500平方米。整栋大楼采用现代主义手法又结合欧洲古典主义、文艺复兴时期建筑的优点,在设计上有大量风格迥异的装饰细节。公和洋行在设计大楼时,同时考虑到与旁边的汇丰银行大楼的协调,海关大楼三到七层采用的竖向线条同汇丰银行强调的水平线条正好形成对比,钟楼为保持与汇丰银行穹顶的和谐也适量削减了高度。

整栋大楼采用现代主义手法又结合欧洲古典主义、文艺复兴时期建筑的优点,并考虑了与一旁的汇丰银行的彼此和谐

江海关大楼分为东西两部分。面朝外滩的立面宽约40米,一、二层为粗石墙面基座,入口为典型的希腊神庙风格的陶立克柱门廊。基座上面设置有五个标准楼层,采用利落的竖向线条。大楼外部所有的凹进部分都装饰铜和青铜的浮雕花纹。上部钟楼高约43米,主要部分为砖石结构,底部层层收进的立方体钟塔表现出体积感和高耸感,呈装饰艺术派风格。钟楼旗杆位置北纬31度14’20.38”,东经121度29’0.02”,曾为上海地理位置的标志点。

大楼面临外滩的一端高8层,上冠三层高的四面钟楼,西部5层,总高度79.2米

入大门前为4根希腊神庙式的陶立克柱,威严庄重,柱顶上端为方形,雕刻花纹,内有六扇拉门,两侧以花岗石砌成石堡状

一、二层都挑出檐口,六层挑出更深,三至六层贯以石砌立柱

这五个楼层是用红砖砌筑的,外面镶贴着花岗岩和青铜板材,采用利落的竖向线条

底部层层收进的立方体钟塔表现出体积感和高耸感,呈装饰艺术派风格,成为黄浦江外滩段浅湾形江岸的视觉中心

大楼内分三大区域,即东部或外滩前楼区域,中部底楼中庭区域,以及四川路的后楼区域。前楼门厅装饰呈简洁的希腊文艺复兴式,中央顶部有八角藻井和格子天花板。1至6楼的楼面都有大小不同的门厅,厅门为铜框花格玻璃制成。大厅、门厅的地坪、楼梯、走廊都以马赛克铺砌。2至6楼各室皆铺柚木拼花地板,天花板则以石膏塌花涂金而成。

入口的旋转门

前楼门厅装饰呈简洁的希腊文艺复兴式,中央顶部有八角藻井,八面各有一幅彩色马赛克镶嵌的帆影海事图案形

藻井下中间地上原来安装水晶灯喷水装置,灯开时银白色灯光折射到上面彩色油画

旋转楼梯,有柚木的扶手和锻铁的栏杆,地面是大理石铺装

401室是整栋大楼中最精致的一间,为江海关税务司梅乐和(F.W.Maze)的办公室。房间全部用柚木装修,细木工活和镶板门的工艺一流,英国式的露梁天花板堪称艺术品。拥有大理石壁炉,上面悬挂俄罗斯艺术家绘制的一幅早期外滩风景画

海关大楼的钟楼分机芯房、铜钟座、旗杆台三层。机芯房是大钟的心脏部分,成百上千个齿轮互相咬合。四周四个钟面,每个钟面直径为5.3米,斗大的数字在几里外也清晰可见。顶层里悬挂着五口来自于英格兰勒夫堡市的青铜钟,由泰勒铸钟厂浇铸,使用的材料和铸造伦敦大本钟的完全相同,铜钟包含1口大钟、4口小钟,每隔15分钟,4口小钟就响起叮咚叮铛之声;每隔1小时,135公斤重的大铜锤便敲击几吨的大钟,发出雄壮的声响,持续10秒左右。

机芯房是大钟的心脏部分,成百上千个齿轮互相咬合,直径超过12mm的钢丝绳代替了普通钟表中精细的钢丝。表面的铭刻显示该钟于1927年在英国Whichurch由J. B. Joyce & Co公司制造,与英国大本钟同出一门

钟楼四周各有一个钟面,每面用100多块乳白色钢化玻璃拼成,钟面直径为5.3米

20多米高铁质螺旋形楼梯通往大钟的核心机芯房。钢丝绳下面连着三个巨大的钟摆,一个敲正点,一个负责走时,另一个负责报刻,最大的一个钟摆重达1吨多

铜钟为泰勒铸钟厂浇铸而成,上有铭文。现在泰勒铸钟厂留在世界上的三套著名大钟,一套在伦敦,一套在上海,一套在纽黑文的耶鲁大学

钟声变迁

● 1928年1月1日凌晨1点敲响第一声,以英国皇家名曲《威斯敏斯特》报刻。

● 1966年报刻乐声被改为《东方红》,钟锤钟铃停止使用,改为电子打点和奏乐,钟铃端每边置放12只扩音器,四面共放48只扩音器。

● 1986年10月英国女皇伊丽沙白二世访问上海,海关钟楼恢复原状,机械打点也恢复,重新响起《威斯敏斯特》乐曲。

●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自6月30日零时起,上海海关大楼钟声改为整点鸣奏,停奏海关大钟报时《威斯敏斯特》乐曲。

● 2003年5月1日,响应群众期望,海关大钟恢复播放《东方红》报时音乐。

江海滔滔,大厦犹在

新中国成立后,大楼经过多次修缮,现由上海海关办公使用至今。1986年,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发现了当年被日军丢弃的赫德铜像基座,并收为馆藏。1989年,上海海关大楼被上海市政府列入市级文物保护单位,1996年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如今的外滩海关大楼中保留的海关部门,主要是办公职能部门,几乎没有窗口业务。而诸如口岸办、检验检疫等非海关单位,实际占了不少的比重。

1989年,上海海关大楼被上海市政府列入市级文物保护单位,1996年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海关大楼正好坐落于黄浦江外滩段浅湾形江岸的中心

黄浦江已滔滔数千年,静观两岸世事变迁。海关大楼从1840年代已走过百余年历程。作为人类文化、艺术和工程技术的物质载体,海关大楼具有典型的国际性,反映了当时设计、施工和审美的一流水准,是上海这座国际性城市中一份不可再生的人类文化遗产。它作为一种证物,蕴涵在历史时序的脉络之中,用以诠释历史、重构当年场景,更展示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蕴和时代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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