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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专栏:筠心丨埋藏半生的爱


简介筠心,本名王娜,山东鄄城人,80后。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诗星光文学社散文编辑。作品散见《齐鲁文学》《诗探索》《诗传播》《牡丹晚报》《曹州文学》《新成华》等。

特约主持:王业琴

王业琴评语:

读王老师的这篇散文,如同读莫泊桑的《项链》,结局来了个大反转。起初也一度以为“母亲”排斥厌烦她,“缺席、拒绝、冷漠”颠覆了人们对母亲慈爱温柔,爱女如玉的认知。沉重的儿时记忆令作者无法释怀而苦闷,不乏自责与叹息。但母爱向来不会缺席,只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埋藏了半生,忽然被濯洗而更加温润,因奔赴而怡情,傅彩,感人至深!

散文贵在语言素朴,无矫饰不造作。把想要表达的,说给邻家女孩听,得到与外界共通的声音,就是好文,此文即是。

约稿邮箱:3436787438@qq.com

作者已授权| 2023年3月
审核:陈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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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文学》夏之卷

征稿时间:3月1日至5月31日

总策划:木鱼

埋 藏 半 生 的 爱

文 | 筠心

从我记事开始,母亲便对我不冷不热,从不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起居,仿佛从没有过我这个女儿,一直缺席在我的生命中。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是未结婚的三姨照看我,三姨结婚后,周六日大哥照看,周一到周五我便被父亲带去工地上,即使生病,也是父亲带着我去看医生,每次都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肩膀不停地安慰我。有时我想和母亲亲近,总会被她拒绝,不管我做什么,总会说句“小妮子家,瞎神叨啥”。母亲对三个哥哥却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让我一度以为母亲不喜欢女孩子。

上初中的时候,我第一次来例假,从学校哭着跑回家,我不敢跟母亲说,只好去找大嫂,大嫂笑着说:“俺家娜娜长大了,不用害怕,这是正常的生理期。”还告诉我例假要注意的事项。晚上大嫂告诉母亲,让母亲给我买点卫生巾,那个时候卫生巾还是稀罕东西,大嫂都没用过。母亲却对我一顿数落:“这有啥好哭的,女孩子不都得来月事,又死不了。那卫生巾是我们能用得起的吗?家里有卫生纸,勤换着点就行。”那天晚上我躲被窝里哭得眼睛都肿了,一直在想,不喜欢我,为啥要生下我呢!第二天我枕头边多了一卷质地柔软的卫生纸,母亲依旧是那种责备的腔调“省着点用,这一卷能买平时那种好几卷。”

父亲肺癌去世,母亲安静地看着村里人为父亲办后事,小姨拉着母亲的手,让她想哭就哭出声来。她咬紧牙关,没有哭一声。一想到我再也没有父亲了,这世界上唯一心疼我的人再也不在了,我哭声更大了,小姨跑过来抱住我,母亲大声呵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因为你,你爸也不用那么劳累,现在人没了,都是因为你,还有脸哭。”说完,便疯了似的跑过来打我,被大哥和大嫂拦住。小姨把我拉去里屋,安慰我说,别在意你妈的话,你爸去世,你妈太伤心,说话没了分寸。而我,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没再哭出一声。母亲的话并没有随父亲的棺材一起入土,而是一字一句刻在我的心上,鲜血淋漓地伴随我的前半生。

直到后来,我才从三姨口中得知,我们原本是兄妹五人,大哥上面还有个大姐,只是在一次痢疾中,因为没有特效药而夭折了。母亲生我时,已是高龄产妇,所以我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母亲也落下病根,不能过度劳累。父亲为了给我看病,到处求医,还要兼顾着给两个哥哥结婚盖房,巨大的开支像座大山,压垮了父亲。母亲才一直“记恨”我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最终带走了她的丈夫。直到听到三姨这些话,那些伤口才渐渐开始结痂愈合,对于母亲那些刺耳的话语也开始释怀。也许,没有我,父亲就不会死,母亲也不会落下病根。

19岁那年,媒婆来到我家说媒,问母亲有没有什么要求,母亲说“啥要求不要求嘞,人家不嫌弃她就行。”媒婆给找了婆家,家庭条件不好,没有新房,大哥不同意,母亲说“就她这条件,找个这样的不错了。”就这样,我的人生大事被如此草率地定下了。结婚前的准备事宜,母亲没有过问一句,大哥和二哥忙里忙外,替我操办了所有。结婚那天,媒婆问母亲可有嘱咐的话,“走到人家家,就是人家的人,自己勤快着点,别给咱家丢人。走吧,车等着呢!”就这样,母亲像丢件废弃的农具把我丢出了家门。婚后很多年,大哥每每提到没有婚房这件事就心里难过,说如果当时坚持不让我嫁,我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

也许,我应该感谢母亲,让我在泥泞中前行,让我和我对象可以一起努力打拼,日子逐渐富裕,感情也很稳固,公婆对我也一直很好。在她那里缺失的母爱,在婆婆这里得到了弥补。

2019年,三哥因为在我们庄上的杀猪厂打工,被牵连锒铛入狱。母亲心急如焚,我从没见过她如此紧张过,哪怕我因为宫外孕大出血差点没了性命,也没见她这般无措。三哥和我年龄差距最小,我俩也最亲厚,我也是十分着急。当即联系律师、看守所、公路局、检察院、法院,一趟又一趟。疫情三年,直到2022年三哥的案子才最终尘埃落定。期间母亲无数次询问我,她每询问一次,我都会去一趟看守所。虽然不让见人,可我总感觉跑这一趟总算是对母亲的交代。三哥案子落定那天,我和侄女在一起喝茶,母亲打来电话,笑着说:“妮,你吃饭了不?我没事,就是给你打个电话。”短短几句就挂了电话。我问侄女,“刚才你奶奶喊我什么你听到了吗?”她说“我听见啦姑姑,喊嘞你妮,我反正是听俺奶奶第一次喊你妮。”我笑着笑着又哭了,侄女说别哭啦,该高兴。对,应该高兴,应该高兴才对!

转眼,侄女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媒婆踏烂了我大哥家的门槛,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也相看了几个,侄女都看不上。大嫂和我聊天说,咱妈说了,这女孩子嫁人讲究门当户对,不过嫁的家庭条件稍微差点好,嫁过去不吃亏,男家才会高看一眼。小男孩只要肯吃苦认干,日子一定能越过越好。娜娜那时候你们都不同意,我就是看准她对象那股踏实劲,四个姐姐,就他自己,娜娜性子弱,没有妯娌不怕被欺负。就算日子过不去还有四个姐姐帮衬帮衬。你看现在,咱娜娜在她家说一不二,说着大拇指都竖起来了。嘱咐大嫂按这个要求找,准没错!

听完大嫂这些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出来了,原来母亲一直在以她的方式为我想了很远很远。而这份爱被埋藏了三十五年,当这份爱被揭开,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羞愧于小时候对母亲的埋怨。

而今,母亲依旧没有亲口对我说过这些话。只是,我挽她手时,她不再抗拒,不再冷冰冰,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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