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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作家||【梦里花落知多少】◆赵达




作者简介



赵达,笔名月一木,云南建水人,本科在读,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拙作散见于《陨石诗刊》《天涯诗刊》《诗之光》《新长江文学》《青春诗刊》《人民作家》《现代诗歌》《现代作家文学》《当代汉诗》等,曾获中国散文学会“第十四届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   



  梦里花落知多少  

——读《受戒》抒怀

时节如流,岁月不居,时光的脚步总是迈得如此之急,而不管风怎样吹,在记忆的最深处,总是歇息着这一路最美、最令自己感动的风景。在汪曾祺的记忆中,有“庵赵庄”这样一个地方,那是一个让他魂牵梦绕、喜忧兼具的地方。

在《受戒》的最后,作者写到“一九八〇年八月十二日,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这个梦,是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而四十三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岁月匆匆,这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文人的坚守,对旖旎山水一种回忆。四十三年前,时局动荡不安,作者随祖父、父亲辗转流离到了离高邮城稍远的一个村庄的小庵里避难半年,在那里作者近距离感受到旖旎的水乡风光。“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可爱,轻松而愉悦。传统的知识分子对山水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从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到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从苏轼的“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到马致远“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从冯世登的“花柳正颜色,江山容品题”再到到纳兰性德的“红叶满寒溪,一路空山万木齐”。他们或寄情山水,歌颂自然;或托物言志,透悟人生。对山水的执着,对自然之美的品味似乎为文人共同的雅趣。汪曾祺被誉为是“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纯粹的文人是做文章的人,做文章的人肯定是要关注山水的,不仅要关注山水,还要和山水融为一体,物我两忘。汪曾祺以其隽秀自然的笔调、清新脱俗的文字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江南水乡的秀美,在他的叙述中,读者如沐春风,安得自然,恰似行小舟于湖上,赏风景于苇中。

这是一个美丽的梦,一个自然的梦,它深深地印在作者的脑海之中,永远是记忆中的故乡、漂泊中的旅馆。

抒怀者的抒情,对逝去青春的一种怀念。小明子出家时十三岁,受戒时十七岁,而十七岁正好与当时的汪曾祺是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心理特征,小明子身上有太多当时作者的影子,对爱情的单纯、初恋的朦胧成为作者睡着了可能都会笑醒的一段回忆。而汪曾祺的父亲开明达理,在他写情书时还会帮忙出谋划策,汪曾祺曾经写到“多年父子成兄弟”,温馨殷实的家庭环境让作者的青春期无忧无虑。这笔端一触,引出了多少的感慨。少年人是最不缺青春热情的,小英子、小明子身上所迸发出的那种少年人的生命活力是富裕的,在田间、在集市、在晒场,他们过得无忧无虑,天真快活。汪曾祺是幸运的,在那个战乱纷争的年代,能够封存这样一段普通而又可贵的回忆实属不易。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有戒疤的疼痛,更有芦花才吐的新穗散发的淡淡清香。

这是一个美丽的梦,一个青春的梦,它埋藏在记忆的深底,永远是记忆中的少年、处世时的模样。

士大夫的忧虑,对淳朴人性的一种奠念。四十三年过去,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已垂垂老矣,四十三年,经历了太多太多。在抗日战争时期,作者西去西南联大求学,师从沈从文,沈从文钟灵毓秀的山水文风以及对乡土人性的纯情描写对后来汪曾祺对自然的感知、对社会的感知、对人性的感知影响颇大。而在解放后,汪曾祺起起落落,先是被打为“右派”下放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劳动,然后又因改编《芦荡火种》获得成功被国家领导人接见,后在文革中又因“右派”问题被关进牛棚,再后来又得到“解放”。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让汪曾祺阅遍了风景,走出半生后,倒是对早年间的那些人、那些物难以忘怀。乡间那随着季节变化自给自足的劳动者、荸荠庵里喝酒吃肉养媳妇的花和尚、充满活力、阳光不羁的小英子……作者给自己建构了一个桃源世界,一个没有饥饿,衣食无忧的温暖世界;一个没有拘束,自由自在的逍遥世界;一个没有纷争,纯朴善良的和谐世界。这个世界或许没有那么真实,但至少在四十三年前,作者见到过它的影子,而现在它销声匿迹了,或许这是成长的烦恼,或是社会的变迁,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在汪曾祺逝世十五周年时,有人评价到:汪曾祺是“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这对汪曾祺是极高的评价。士大夫既是国家政治的直接参与者,同时又是社会上文化、艺术的创造者、传承者。而士大夫精神的核心是关注社会、关注人,歌颂人。作者笔调悠悠,娓娓道来,风轻云淡的背后隐藏着哀伤,这是对逝去年华的一种哀悼,也是对淳朴人性的一种歌颂,一种祭奠。

这是一个美丽的梦,一个温馨的梦,它洗尽铅华,底色犹存,永远是记忆中的乡间,理想的园地。

汪曾祺该是一个幸福的人,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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