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哀歌戚夫人
李兴濂
戚夫人（？－公元前１９４年），戚夫人是封号，她的名字叫戚懿（一称戚姬），祖籍秦末汉初定陶（今山东定陶）人，是汉高祖刘邦的宠妃。
公元前二0五年，项羽率兵北上，攻打齐王，刘邦则乘机一举攻占了项羽的临时都城（今徐州）。项羽闻讯大怒，亲率三万精兵排山倒海般猛扑回来，刘邦率兵奋力抵抗，无奈兵少将寡，最后只得弃城而逃。项羽不容刘邦有喘息之机，又亲自率兵追赶，直打得刘邦溃不成军，落花流水。当他单枪匹马逃到曹州东南二十余里的戚家村时，刘邦已是精疲力尽几天几夜，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刘邦感到真是走投无路了。天色渐晚，刘邦下了战马，刚刚在村头一株古树下休息了一会，又听到马声，人声嘈杂成一片，追兵又追上来了。怎么办？难道说我刘邦命该丧于此地？他正紧张地思索，猛然瞥见一户人家的花园里面，有一位老翁和一个年轻女子，正在辛勤劳作，整修花枝。他来不及细想，连忙走上前去，说自己是汉王刘邦手下，被人追赶，希望老翁与姑娘鼎力相救。姑娘急中生智，用手指了指园中的一个枯井，老翁会意，领刘邦躲藏在里面。战马呢？还是那位姑娘，用一根木棒狠狠地打了战马几下，战马向村外一溜烟地跑去。追兵走远了，刘邦得救了。晚上，老翁叫女儿置办酒菜为刘邦压惊。这时候，刘邦才知道老翁姓戚，是戚家村的一位花农。有一女儿，年方16，眉目俊秀，简直是天仙一般，刘邦遂生爱慕之心，戚父见刘邦相貌奇伟，必有大贵，欲将戚女相许。刘邦欣然应允，解随身珍爱佩玉为礼，定下婚约。公元前201年，刘邦于定陶登基，戚女随父前往与刘邦相聚，情意绵绵，相伴相守，终成恩爱眷侣。
史书记载戚夫人能歌善舞，她擅跳“翘袖折腰”之舞，其舞姿优美，甩袖和折腰都有相当的技巧，且花样繁复。能唱楚歌，会击筑，还会填词。她跳“翘袖折腰”之舞时只见两只彩袖凌空飞旋，娇躯翩转，极具韵律美。戚夫人还长于鼓瑟，节奏分明，情感饱满细腻，刘邦听之常不由自主地随声唱和，高兴时，两人开怀大笑，忧伤时则相对唏嘘不已。
登位后的刘邦宠爱戚姬，渐渐冷落了陪他四处征战的结发妻子吕雉。戚夫人生有一子，名如意，被封为赵王，刘邦认为太子刘盈软弱，不像自己，想要改立如意。汉高祖十二年，刘邦病重，自知不久于人世，于是就想换立太子，吕雉知道后，在张良的计策下，太子于一次宴会中请来闻名遐迩的贤人“商山四皓”相随，换立之事已不可能，刘邦无奈，召来戚夫人，指着“四皓”背影说：“我本欲改立太子，无奈他已得四皓辅佐，羽翼已丰，势难更动了。”说罢，长叹一声，戚夫人也凄楚不已，随后，刘邦让戚夫人跳楚舞，自己则借着酒意击筑高歌：
公元前195年，刘邦病故，17岁的刘盈即位，是为汉惠帝，吕雉升为皇太后，吕雉一掌权，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把戚夫人打入冷宫，囚禁在宫内特种监狱永巷里，把她漂亮的秀发全部一根一根的扯下来，用铁链拴住脖子，穿上粗笨的囚衣，让她天天捣米。她要折磨戚夫人，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戚夫人没日没夜的捣米，苦度光阴，她终因体力不支，昏倒在舂臼旁。苏醒后，她想起远在赵地的儿子如患，想起母子生离死别，不禁悲从中来，写了一首诗，抒发自己的忧愤，她一边捣米一边流泪，一边流泪一边唱歌：
子为王，母为虏！
终日薄暮舂，常与死相伍！
相离三千里，谁当使告汝？
如泣如的旋律，低回萦绕，连监守的宫女也感动得潸然泪下。
事不凑巧，那天正逢上吕后巡査永巷。她听见了戚夫人的歌声，勃然大怒，恨恨地骂道：“贱婢，你休想依靠儿子造反！”戚夫人企图儿子来救她，而阴险狠毒的吕雉早已展开了她斩草除根的计划，她要干掉刘如意。吕雉下了一道命令，征召刘如意。刘如意只好前往。刘如意进宫的时候，他的哥哥刘盈，完全不知道老娘的计划。这位性格敦厚的皇兄，并没有记恨当年刘如意差点把自己的皇位挤掉，热情款待了刘如意，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就在这一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刘盈要去打猎，本来要和弟弟刘如意一起去的，但是看见弟弟睡得死死的，怎么叫也叫不醒，于是就只好自己先去了。刘盈一走，小报告就打到了吕雉女士那里。吕雉立即派人，潜入刘如意的卧榻，按住他的手脚，把鹤顶红从刘如意的嘴里灌了进去。等刘盈回来的时候，刘如意已经七窍流血而忙。刘盈恸哭不已，然而他却不知道下此毒手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干掉了刘如意，吕后开始变本加厉的折磨戚夫人，她把折磨当成了艺术，把戚夫人当成了试验品。她先是下令砍掉戚夫人的双手双脚，又把她的眼珠子挖了出来，两只眼睛成了鲜血淋漓的黑洞。戚夫人痛苦的喊叫，撕心裂肺一般，吕雉听烦了又强迫她喝下哑药。又叫人用烟把戚夫人的耳朵熏聋，命人把惨不忍睹的戚夫人扔进了茅厕里。并把这件艺术品命名为“人彘”。人性的泯灭到了如此程度。之后，她又唤自己的儿子刘盈过来一起欣赏她的“杰作”。善良的刘盈还蒙在鼓里，问身边的人前面那个黑糊糊的肉团是啥东西。旁边的官员只好告诉他是戚夫人。刘盈听了放声大哭，绝然想不到自己的老娘会这样残忍，他万万没有想到，母亲毒杀了弟弟还不罢休，就连弟弟的生母都不放过。他更不能相信，当年明眸善睐艳盖宫掖的戚夫人、弹琴击筑吹笛作歌唱《上灵》的戚夫人、腰肢袅娜翘袖折腰为舞的戚夫人，会变成这样一个在恶臭中蠕动的怪物。他泣道：“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复治天下！”刘盈天性温和懦雅，受不住惊吓，惠帝从此一厥不起，天天借酒浇愁，不理朝政，如是浑浑噩噩7年之后，年仅25岁的刘盈便离开了人间。
戚夫人就这样悲惨的死去，她的遭遇留给后人旷古绝伦的悲愤。戚姬故乡百姓对她们母子的遭遇非常同情，特修筑了一座寺庙，叫“戚姬寺”。又有好事者在寺内满植“郁金裙”牡丹，说是戚夫人的化身，以寄托纪念之情。宋人李觏写诗悼曰：“百子池头一曲春，君恩和泪落埃尘。当时应恨秦皇帝，不杀南山皓首人。”清代诗人田雯也有诗慨叹道：“谁教玉体两横陈，粉黛香消马上尘。刘项看来称敌手，虞夫人后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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