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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士陈晓红:湘雅南院,滋养我心灵的源泉 | 夜读往事FM·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陈晓红 来自力量湖南 13:33

点击上方绿标收听主播 沐方婷 为您朗读(第140期)

金色的琉璃瓦,红白相间群墙,这是湘雅医院标志性的红楼。在20世纪前期,长沙城北没有更高的建筑,绵绵湘水绕长沙城而过,船家由北沿江而上,一看到湘雅医院的红楼,便知道是到了长沙。

而我的记忆,也正是从湘雅医院的红楼开始。

我出生于长沙,我的母亲是湘雅医院的医务工作者,我和妹妹从小在湘雅医院的院子里长大。红砖清水墙的湘雅南院3栋,是我们成长的起点。

在湘雅南院的岁月十分快乐。我们住的是长条的筒子楼,邻里街坊就像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共用厨房,也经常在一起吃饭——谁家里做了一些辣椒,谁家又做了一些萝卜——哪家里有好吃的,都会拿出来分享。

记得小时候母亲给我们订牛奶喝,但如果别家的小孩缺牛奶,母亲就把我们家的牛奶分给他们喝。我家隔壁邻居是男孩子,我母亲特别喜欢他,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尝尝,就当自己的儿子一样。

这里是“大家庭”,也是小伙伴们的乐园。那时的父母对我们的教育都是“放养式”,我们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和大自然、社会亲密接触。那时候湘雅南院后面有片很大的空地,有很多樟树,小伙伴们最喜欢在那嬉戏玩耍。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曾在那里捡柴火,当时家家户户都是烧蜂窝煤炉。

每到夏天的晚上,大家都会到外面纳凉。有些大孩子调皮,喜欢讲鬼故事,常常会把我们吓得根本不敢单独在家,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看露天电影是小伙伴们最高兴的事情,大家会早早搬来凳子,电影的剧情会给小伙伴们带来无限想象。

由于母亲经常要在医院上晚班,有时不放心我和妹妹在家,就会把我们带到医院“跟班”。还记得晚上,我有时要带着妹妹穿过医院回家,经过黑咕隆咚的地方,一旦想起院子里小伙伴讲的鬼故事——有时候不禁汗毛都竖起来,脚步会不由自主加快。

那时我们组织的文艺宣传队,经常去病房慰问病人,也会在湘雅医院的舞台上表演。记得有一回,我和小伙伴手持“红宝书”跳样板戏,标准动作是将“红宝书”从口袋里拿出来,做几个动作后再插回口袋。可是当时在舞台上,我们的“红宝书”怎么也插不回口袋,小伙伴们互相帮忙把书插回口袋——现在一回想,这真是舞台上稚嫩又好笑的一幕。

我在读初二时,从湘雅子弟学校转学到了长沙一中。离家远了,每天来回四趟,走一趟要20多分钟,心里还想着学习和家务事——自然而然,这让我养成走路很快,做事风风火火的习惯。

在那个“阶级斗争”的年代,在湘雅南院的二十年岁月是“世外桃源”。在互帮互助的集体主义氛围中,大家乐观积极,从不觉得什么是苦。前不久,分别三十年的我们湘雅南院3栋“大家庭”重新聚会,大家围坐成一排,就像当年在邻居阿姨家看电视一样,那个年代电视机是稀罕物,看电视时小伙伴们都很兴奋。大家也有说不完的话,在岁月沉淀里,也许改变的只是容颜,而彼此的情谊越来越浓烈。

我小时候有一个外号,身边的叔叔阿姨们都叫我“红管家”。

这是因为母亲在湘雅医院的工作十分繁重,常要上晚班,我的父亲在河西的中南矿冶学院(现中南大学)教书,每个礼拜回来一次。我带着小1岁多的妹妹,小小年纪就开始了“当家”。

“红管家”是名副其实的。母亲经常说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还问砂锅有几个底”,可能真是出于我强烈的好奇心。五六岁时我就会煮饭,七岁时已经会炒菜,母亲上班繁忙且身体不太好,我则要承担家里的家务,同时还要照顾妹妹——当她在外面受了“小欺负”,我得去帮她“出头”。

我经常开玩笑,我是被学术研究耽误了的“家务能手”。那时家里被我整理得井井有条,每天母亲下班回来,我也做好了一桌子饭菜。因为我做的饭菜好吃,就是父亲在家,也会等我回家“掌勺”。做家务是要“解决实际问题”,我想这是后来“经世致用、天道酬勤”治学理念的源头之一。

可以说,我和妹妹很早就锻炼了独立生活的本领。现在我都会经常回想起,在厨房过道里看书的情景——喜欢放点音乐,外界再怎么闹也不影响我。我也常常在厨房里一边洗碗时,一边唱着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小常宝的那些戏段。我们一家都喜欢唱歌,如果父亲在家,他会拉京胡,家里这时会特别热闹。

父母教育我们要保持勤劳节俭的作风。那时候,我的节约是“很有名”的。记得有段时间我带妹妹去湘雅医院的食堂吃饭,每次带她都打“酸菜汤”——便宜又下饭。久了,妹妹不同意,抱怨说“老是吃这个,我不干!”有一次被邻居看到后,她就向我母亲“告状”:你们家晓红太“抠门”啦!

于是我每次打饭时给妹妹多加了一根香肠,但我自己还是只打一份酸菜汤。邻居家杨阿姨看到问:“晓红,你为什么这么省?”我告诉她说:“要节约。”现在,这个片段依旧还成为妹妹当作笑料“吐槽”。

母亲要求我和妹妹生活要节俭,但她十分懂生活,她性格开朗、热情,能唱会跳。记得医院里有护士阿姨每次回家乡上海探亲,她总是托她们从上海给我们捎带上几件时髦的丝巾、裙子。但母亲对我们的要求是第一要务把学业搞好,而不要在打扮穿着上攀比。我们家的衣服,时常是我穿了后再给我妹妹穿。我直到大学时才穿上曾经流行的“的确良”。

无一例外,每周回来一次的父亲,“固定动作”就是检查我们的作业。一旦发现作业做得不好,他就会很严厉地批评。他对我们的要求十分严格:每天六点钟要起床,每天要跑步、坚持锻炼身体,必须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对我和妹妹,从读大学起,父亲会定期给我们写家书,信中是涵盖工作、学习、事业、家庭,甚至是出行安全等各方面的叮咛、嘱咐。父亲在河西的中南矿冶学院教书,当时的长沙河西可以说就相当于远离市区的郊区。

从河西到河东很远,还没有通桥,只能靠坐轮渡。直到1971年,长沙市修建湘江一桥,记得当时要求每个单位派人参加义务劳动,我母亲身体不好,十岁的我就代替母亲去修桥现场做义务劳动——挑石头。

我16岁参加高考,高考成绩还比较高,考上当时全国重点大学中南矿冶学院。我的录取通知书是邻居阿姨给我从医院传达室领回来的,她一边走一边喊“晓红考上大学啦,晓红考上大学啦!”结果整个医院都知道我考起大学了。

从此我也是每周从中南矿冶学院回家一次。每次从“偏僻”的学校回到河东的家,我的鞋子总是踏着一脚的泥巴,邻居时常打趣地说:哟,从菜地里回来了!

现在,长沙的河西与河东早就没差别。我工作也在河西——无论是在中南大学任教,还是湖南商学院担任校长,河西早已成为长沙时代飞跃发展的见证。交通方便了,美丽的景观道、新建的高楼大厦,还有集中了全省科技和大学城等科技教育优势——河西早已不再是郊区。

这期间,我发挥了学者“经世致用”的作用,担任中南大学商学院院长时,我和团队率先提出了“大河西先导区(现湘江新区)”概念,助推湘江新区成为中部地区首个国家级新区。担任省“两型办”副主任时,我牵头组织制定出台了106项原创性改革,完成了生态文明体制机制创新等多项国家重大项目,被国家相关部委高度评价为两型社会建设的“长株潭模式”。现在的湘江新区也是“两型”建设的标杆区,这里的梅溪湖、洋湖等也成为长沙的新地标。长沙的发展之快,变化之大,可以说天翻地覆。

我一直追求做顶天立地的学者,更致力于当好一名教育工作者,培养胸怀天下、德才兼备的人才。对于教育事业,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这种热爱源自于我的父母。

父母是有着厚重家国情怀的知识分子,他们对我和妹妹的希冀从小到大没变过——希望我们好好读书,将来在高校好好做学问。他们希望我们学有所成,并将所学为国效力。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日本东京工业大学做高级访问学者,当时国外待遇很优厚,父亲担心我“不回来了”,经常写信给我。事实上我也没什么留恋,只想把最先进的管理理念带回国家。后来我妹妹和妹夫到日本留学,父亲也担心他们选择留在国外,曾专门写了一封20多页的家书,觉得寄信太慢,且守着我一页一页给妹妹发去传真。后来我妹妹、妹夫也回到祖国,在自己的学术领域攻坚克难、兢兢业业。

父母从小教导我“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他们对待学生像对待子女一样,还十分关心家乡教育事业的发展,生前一直资助家乡小学,建造新教学楼,设立奖学金。我接过接力棒后,除了继续支持家乡学校发展,还曾参与“春蕾计划”,资助贫困大学生和对口扶贫村学生。

在父母的影响下,我心无旁骛地朝着自己的人生目标走,将所学应用到实际,为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从最初的关注信息决策、中小企业融资,到后来的“两型”社会建设,再到今天的数字经济和5G时代,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应用,我始终瞄准国家需求的痛点难点问题,研究成果获得了广泛关注,先后获得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全国优秀教师、光召科技奖、复旦管理学杰出贡献奖,入选全球高被引科学家,也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我们开朗乐观、吃苦耐劳的性格,快乐的成长,以及之后所获得的一点成就,在我看来,都与我的父母、我们的湘雅“大家庭”岁月密不可分,那是滋养我们心灵和精神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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