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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年前开放的柬埔寨

吴哥窟仙女壁画

古代柬埔寨人习惯把自己的历史记录在植物的叶子上,经过战乱年代,那些叶子没人保存,就全都腐烂消失了。关于柬埔寨的历史,柬埔寨人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文字记录(除了吴哥石碑上留下的历史故事)。

吴哥王朝历史跨越

但在中国元代(具体来说是公元1296年),一个叫周达观的使者到达吴哥,却记录下了一大堆关于吴哥王朝的国情,其著作《真腊风土记》详细描绘了当时柬埔寨人民的生存状态。

没错,就是这位晒得跟柬埔寨本地男人一样黑黑的使节,把吴哥时代的柬埔寨风土人情写得绘声绘色

首先,我们来看看这位仁兄是怎么漂洋过海来柬埔寨的:从温州出海,经历福建广东许多港口,南下过交趾海,来到占城和真浦(今越南境内),随后在查南(今柬埔寨磅清扬省)换小船。随着河流行十几日,到达真腊的国都吴哥。

周达观从中国到柬埔寨的路线图

那么,周达观到了吴哥以后,他看到了些什么?听闻到了些什么?又了解到了哪些关于柬埔寨的风俗呢?

1.王城牛逼哄哄

原文:州城周圍可二十里,城之外皆巨濠,濠之外皆通衢大橋。

翻译:国都周长有二十里,城外是很宽的护城河。护城河上都架有大桥连接着各个城门。

周达观当年见到的吴哥王城

原文:橋之兩傍共有石神五十四枚,如石將軍之狀,甚巨而獰。橋之闌皆石為之,鑿為蛇形,蛇皆九頭。五十四神皆以手拔蛇,有不容其走逸之勢。城門之上有大石佛頭五,面向四方。

翻译:桥的两边有五十四座石塑的神像,就如石头将军,一个个面目狰狞。桥的栏杆都是石制的,上面刻有九个头的蛇。五十四神都用手抓着,像是怕蛇逃走的样子。城门上有五个大佛头,都面朝四方。

面目狰狞的修罗与众神抱着大蛇拔河争夺长生药

2.国王有钱任“性”

原文:國主之廬也。其寢室又有金塔一座焉。所以舶商自來有「富貴真臘」之褒者,想為此也。

翻译:国王的寝宫,是一座纯金打造的塔。可能也正是因为这座金光闪闪的塔楼,所有到过真腊的人都说这里的国王是天下最富有的君主。

国王坐在金塔的王座上休息

原文:其内中金塔,國主夜則卧其下,土人皆謂塔之中有九頭蛇精,乃一國之土地主也。係女身,每夜則見,國主則先與之同寢交媾,雖其妻亦不敢入。二鼔乃出,方可與妻妾同睡。若此精一夜不見,則番王死期至矣;若番王一夜不往,則必獲災禍。

翻译:国王每天夜里都要到金塔中休息。当地的人都说塔里有个九头蛇精,是真腊国的守护女神。每夜见到国王,都要和国王性交,此时连王后也不得进塔打扰。 到了二更的时候,国王才能出来和妻妾同睡。如果这个妖精一夜不出现,国王的死期就到了。如果国王一夜不去金塔,国家就会有灾祸降临。

每晚都要来一发,当国王也辛苦.....

3.妇女性情开放

原文:大抵一布纏腰之外,不論男女皆露出胸酥,椎䯻跣足。雖國主之妻,亦只如此。

不論男女皆露出胸酥

翻译:真腊的人不分男女,都只在腰上了缠一条布,妇女完全坦胸露乳,光着脚。就连国王的王后妃子等妻妾,也是如此。

气候炎热,不少妇女都习惯不穿上衣

如果你不信,一本讲述红色高棉时期一对柬埔寨夫妇逃难至美国的自传:《Bending with the Wind》中有一段曾介绍过,当时主人公工作的腊塔纳基里农村,妇女仍保持裸露上身的习俗:

大意:腊塔纳基里农村也有很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但当她们回到村子里时,她们依旧必须遵从习俗:未婚女性都是裸露上身,只在腰间围一条纱笼布。

原文:不分男女,皆裸體入池。城中婦女三三五五咸至城外河中澡洗,至河邊脱去所纏之布而入水。會聚於河者,動以千數。唐人暇日頗以此為遊觀之樂。聞亦有就水中偷期者。

在 护城河洗澡

翻译:不分男女都裸露着身体在一起沐浴。城中的妇女,三五成群的到城外的护城河里洗澡。到了河边就解开缠布,在河里洗澡的人数以千计。中国人有空的时候就到河边看她们洗澡,听说也有人就直接在水里偷欢的。

皇家浴池

原文:又每見人言,産後一兩日,即與夫合。若丈夫不中所欲,即有買臣見棄之事。若丈夫適有遠役,只數夜則可,過十數夜,其婦必曰:「我非是鬼,如何孤眠?」。然亦聞有守志者。

我非是鬼,如何孤眠?

翻译:周达观常听人说,真腊的妇女刚生了孩子一两天就要和丈夫性交。如果丈夫不能满足,她们就会到外面偷情。如果丈夫要出门,只能去几天。如果超过十天,她们就会说:“我又不是鬼,怎么能一个人睡?”。也听说当然有操守比较好,恪守妇道的女子。

到了近代农村的柬埔寨妇女思想已变得较为传统保守

4.贞操观念奇特

原文:富室之女,自七歲至九歲;至貧之家,則止於十一歲,必命僧道去其童身,名曰陣毯。富家亦有捨錢與貧女陣毯者,謂之做好事。蓋一歲之中,一僧止可御一女,僧既允受,更不他許。陣毯之夜,一巷中或至十餘家。城中迎僧道者,交錯於途路間,鼓樂之聲,無處無之。

没想到古时当和尚还有这样的“福利”

翻译:富家的女孩从七岁到九岁,穷人家的女孩到十一岁时,一定要请和尚来为她们破处,这叫“阵毯”。给和尚的礼金多少取决于女方家业,当然也有不要钱的和尚和穷人家的女孩阵毯的,名曰做好事。一个僧人每年只能和一个女孩子阵毯,如果选择了阵毯的对象,就不允许和其他的女孩子阵毯。阵毯的那天夜里,一条街里十几家都在迎请僧道,街道穿梭着僧道坐的轿伞,鼓乐之声无处不在。

5.社会等级分明

原文:人家奴婢,皆買野人以充其役,多者百餘,少者亦有一二十枚,除至貧之家則無之。蓋野人者,山中之人也。少壯者一枚可直百布,老弱者止三四十布可得。只許于樓下坐卧。若執役,方許登樓,亦必跪膝合掌頂禮而後敢進。呼主人為巴駞,主母為米。巴駞者父也,米者母也。若有過,撻之,則俯首受杖,略不敢動。或有逃者,擒而復得之,必於面刺以青,或於項上帶鐵以錮之,亦有帶于臂腿間者。

富贵人家的奴仆

翻译:真腊人家的奴仆都是野人来充当的。多的有上百个,少的有一二十个。穷人家就没有。所谓野人,其实就是山野里的贱民。年轻的野人一个能值百匹布,老弱的就只值三四十匹了。他们只能在楼下坐卧,有差事的时候才能上楼。上楼前也必须叩头,合掌,顶礼,才允许进去。他们叫主人巴驼,主母为米巴。驼是父亲的意思,米是母亲的意思。如果有过错就会挨棍子。挨棍子时趴在地上不能动。有逃走的被抓回来就会在脸上刺字,或者在脖子上像狗一样戴上项圈,也有戴在胳膊或者腿上的。

即使到了近现代,柬埔寨的社会等级制度依然分明

6.诉讼刑法奇葩

原文:其人大逆重事,亦無絞斬之事。其次有斬手足指者,有去鼻者。但姦與賭無禁。姦婦之夫或知之,則以兩柴絞姦夫之足,痛不可忍。竭其資而與之,方可獲免。

翻译:即使犯了谋逆重罪,也不会被砍头。其次就是砍掉手脚的,有削鼻的,但是强奸和赌博不算犯罪。有强奸妇女的男子被发现,就用会被人两根木棍绞住脚。他疼痛难忍时,如果肯花钱赔钱,就能免罪。

原文:人家若獲盜,亦可施監禁拷掠之刑。且如人家失物,疑此人為盜,不肯招認,遂以鍋煎油極熱,令此人伸手於中;若果偷物,則手腐爛,否則皮肉如故。云番人有異法如此。

订这么多然并卵的奇葩规矩,往往还不如民间打斗私下解决来得快。

翻译:如果百姓自己抓到盗贼也可自行监禁拷打。如有人家掉了东西,疑其人为盗,如果那人不肯招认。便把油煎热,让那人的手探进油锅里。如果确定是那人偷了,他的手就会腐烂。如果没有偷,皮肉不损。

原文:又兩家爭訟,莫辨曲直。國宫之對岸有小石塔十二座,令二人各坐一塔中。其無理者,必獲證候而出,或身上生瘡癤,或咳嗽發熱之類。有理者略無纎事。以此剖判曲直,謂之天獄。蓋其土地之靈,有如此也。

王宫对面的十二座小石塔

翻译:如果有两家打官司,没办法辩明真伪,国宫就会把这两人拘禁到王宫对面的十二座小石塔内。无理的人不出几天就会因为证据出现从塔里出来,要么身上生起疖疮,要么就有了咳嗽或发热等症,有理的人安然无恙。用这样的方法来辩明曲直,叫天狱,真腊的人说这都是真腊的守户神显灵的缘故。

7.活人取胆暴行

原文:前此於八月内取膽,蓋占城主每年索人膽一甕,可千餘枚。遇夜則多方令人於城中及村落去處。遇有夜行者,以繩兜住其頭,用小刀於右脅下取去其膽,俟數足,以饋占城主。另置取膽官屬,居北門之裏。

战时的钩斧可被作为取胆工具

翻译:因为占城国王每年要一瓮人胆,共千余枚。于是官府到了夜里就派出许多人到城镇村落,遇到有赶夜路的人,就用绳兜住头,用小刀从右胁下取出胆来。等凑够数了,就献给占城国王。有专门取胆官员。住在国都的北城门附近。

8.军队战力孱弱

原文:軍馬亦是裸體跣足,右手執摽槍,左手執戰牌,别無所謂弓箭、砲石、甲胄之屬。

吴哥古兵器

翻译:真腊的军人都是赤足祼体,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标枪,也没有什么弓箭,炮石,甲胄这样的武器。

古兵器绘图

原文:傳聞與暹人相攻,皆驅百姓使戰,往往亦别無智略謀畫。

吴哥古迹上的浮雕

翻译:据说他们和暹罗人,就是驱赶寻常的老百姓和暹罗人打仗,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术谋略可言。

与暹罗交战的浮雕

当然,这本《真腊风土记》中还有很多奇葩的爆点,就不一一介绍了。反正本编看完就一个感受:周达观简直是元朝派来的特务,国家级的八卦情报专刊作家。秘密进行风土,国力,民俗记录,不过可惜元朝没用上,吴哥王朝于1431年亡国,王城也覆灭在森林中。

《真腊风土记》中文版

但不管怎么说,这本书对当代及现代研究真腊及吴哥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是现存与真腊同时代者对该国的唯一记录。也是世界上现存的一本最早全面介绍柬埔寨吴哥时期的政治、经济、宗教、文化、社会、风俗等各方面情况的专著。作为同胞,还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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