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联之所以为大众喜爱,其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雅俗共赏,有的对联文言词句入联,意味隽永,有的对联则是平常的大白话,朴实易读。先说大白话的对联,比如有一幅传统的新春对联:
(新春贴对联)
上联:放一夜花爆,轰得新年,闹闹热热,大家想过好日子;
下联:开两扇大门,请进喜神,齐齐整整,小孩预备出风头。
上下两联,用的字眼全部是日常所用语言,但数字归数字,叠词归叠词,大对小一应工整合辙,十分工整。
香港给黄大仙拜年也有一幅对联,每年上香参拜的善男信女每年不下十数万人,热闹场面在对联里用大白话讲得清清楚楚:
上联:西拜佛,东拜神,妇女烧香忙碌碌;
下联:着新衣,戴新帽,儿童拍手笑呵呵。
传说还有一联,写的是家庭生活,也是大白话,
上联:公公十公公道;
下联:婆婆一片婆心。
另有一些对联,用到一些人所共知的典故,因此也为更多的人广为传播,这些对联,因为内含典故,每一联都似乎在讲述一个内涵丰富的故事,读来意味更加隽永。为更多人所喜爱传颂,比如我上高中时,高三那一年,有一位同学在床头挂了一幅对联:
上联:有志者,事竟成,济河焚舟,十万秦师终入晋;
下联: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足呑吴。
(卧薪尝胆)
这幅对联后来经考证是章太炎在日本成立同盟会时写的对联,用以激励会员的斗志的,这幅对联里有较为知名的典故,上联”济河焚舟“指春秋时,秦国大将孟明视攻晋的故事。当时的晋国是公认的中原霸主,而且孟明视曾经做过晋国的俘虏,他自己每与晋国作战,屡战屡败,屡败之后,又来攻晋,孟明视在大军渡过黄河之后,把自己军队过河的船只全都烧了,表示自己的决死之心,将士们在这种决心之下,一鼓作气,终灭晋国,秦国因此一战,成为天下霸主。下联中的”卧薪尝胆“则更有名,越王勾践为复国仇,晚上就枕着兵器,睡在稻草堆上,还在房子里挂上一只苦胆,每天早上起来后就尝尝苦胆,又亲自到田里与农夫一起干活,妻子也纺线织布。这些举动感动了越国上下官民,经过十年的艰苦奋斗,越国终于兵精粮足,转弱为强。最终以三千精兵,一举攻下了吴国。同学以这样的对联自励,实在合适。
用典的对联相对大白话的对联,往往含义更深远,读者知道典故之后,往往体会更深,而中国人最善于借事起兴,对联只是其中一例罢了。比如小凤仙在北京湘潭会馆缟衣祭奠蔡锷时曾亲手挂过一幅对联:
(小凤仙与蔡锷)
上联:不幸周郎竟短命;
下联:早知李靖是英雄。
周郎指三国时的周瑜,周瑜是赤壁之战的主战者,可谓少年英雄,但是他只短短的活了36岁(175-210),蔡锷则只活了三十五岁,因此上联以周瑜比蔡锷,极为得体;而下联中的李靖是以红拂女的故事自比,美女识英雄,自古被人们传为佳话,唐初就有美人红拂女独具慧眼,在芸芸众生中,辨识了两位英雄人物,一位是她的夫君李靖,另一位是她的结拜兄长虬髯客,三人结为莫逆之交,一同在风尘乱世中施展才华,被人们敬传为“风尘三侠”,这里小凤仙以李靖指蔡锷,暗以红拂自占身份,甚是得体。
(绘画”风尘三侠“)
当然,民间传诵的对联,仍以简洁明快的大白话对联居多,传说就有一幅对联,相传晚清时,岭南的一位才子,名叫宋湘,性格豪放、诙谐,善于作对联,据说有一次,他路过某市镇,在镇子的十字路口墙壁上写出半联求对。上联:一条大路通南北;他走后多日,待返回时见仍无人能对,便又提笔自书自对下联:两边小店卖东西,这就又是大白话入对联的经典例子,这幅对联妙在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词全部嵌入联中,且其中“东西”二字又由方位转为名词。实在巧妙。
今天的对联作业有了,我们就以宋湘这个上联”一条大路通南北“来对个下联吧。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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