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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图腾》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此，我认为有以下几个问题值得探讨。 一、生态恐怖是全人类的危机 人类对资源的无限攫取，对生态环境的大面积的、无孔不入的，甚至是不可逆转的破坏和污染，已经严重地危及到我们的生存。在中国大陆，伴随着几十年经济的高速发展，环境的污染和生态的失衡，更加严重。今天，我们谁也无法保证，我们喝的每一口水，吸的每一口气，吃的每一粒粮食，咀嚼的每一根蔬菜，吞咽的每一口肉和鸡蛋，都是安全的。三峡竣工、南水北调、西气东输，在我们非常自豪的每一项巨大工程的背后，都有着旷世的无奈和时代的隐痛。因此，中国政府制定下一个五年规划的时候，提倡建设和谐的、可持续发展的节约型社会，既是英明之举，也说明问题的紧迫和严重。人与自然的和谐，不再是，也不仅仅是科学家和人文学者的精神追求和哲学境界，而是与人民大众的生存状态和生命质量息息相关的事情。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狼图腾》的问世自然成为读者阅读的热点。 《狼图腾》的作者姜戎先生几乎是用他自己亲身的经历，以人与狼、狼与食草动物、动物与草原的故事，诉说着古老的蒙古草原生物链怎样被人的贪婪和欲望，人的愚昧和武断，一节一节地破坏掉，最后形成草原沙化，沙尘暴遮天蔽日地肆虐北京城。在《狼图腾》中，生物链中最重要的一环———狼，不仅不是人类的敌人，还是人类的朋友。狼，特别是善于集团作战和社会分工的蒙古草原狼，由于它们的存在，千百年来替草原民族驯化着能征善战的马队，打扫着古老的战场上那些容易引起瘟疫，以及大灾后的牲畜尸体，平衡着草原的载畜量。在冷兵器时代，草原民族与狼“亦战亦和”，共同维护着草原的平衡和繁荣。牧民把狼当成草原的保护神。但是，进入火器时代，由于农耕民族对草原的开垦和破坏，由于人的贪婪和愚昧，狼消失了。狼的消失，是草原沙漠化悲剧的开始。这是每一个北京人和到过北京的人，仰望天空就可以感觉到的事实。这样的悲剧不仅仅发生在蒙古草原，几乎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同程度、用不同的方式发生过。因而，《狼图腾》的故事主题对全人类都有警示。也就是说，生态恐怖比暴力恐怖更加的可怕，是全人类面临的共同危机。也许，正是这一点，让环保意识比我们更多更早一些的西方出版机构，对《狼图腾》投入了巨大的热情。 二、全球化和市场经济中的“狼性”意义 毫无疑问，我们人类曾经拥有过“狼性”。 我们的“狼性”表现在我们远古时期的祖先，面对自然挑战时的群策群力，面对生存时的集体狩猎；我们的“狼性”还表现在特定社会和特殊时代，在争取民族自由和抵御外部强敌时的英雄气节和战斗精神；我们的“狼性”还表现在追求真理和社会道义的永不放弃。在这里，“狼性”是一个特指。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狼心狗肺”“狼子野心”所诅咒的坏性格坏品质根本不同。《狼图腾》一书中“狼性”的关键词是：自由、团队、勇敢、尊严和顽强的生命活力。 我们在《狼图腾》这部小说中看到，狼在狩猎黄羊的时候，群策群力，分工明确，勇敢智慧，步调统一；狼在暴风雪中围猎马队的时候，没有呐喊和呼叫，只有绿色的眼睛和凶狠的牙齿，在沉寂中突然发起的进攻，不惜牺牲自己，取得整个战役的胜利；狼在走投无路时，咬断自己的伤腿，还保持着威武不屈的尊严；狼宁肯跑到气断身绝，轰然倒下，也决不跪地求饶；书中主人公陈阵养大的那条小狼，尽管衣食无忧，但为了追求自由，宁死不做家畜。这些品质，使我们热血沸腾；使我们血液中渴望自由的因子，发出铮铮的声响；也为我们被现代物质社会软化、雌化的性格，为我们的自私和狭小的心胸，为我们凸显自我而忽略社会使命和民族的大义，感到汗颜。当然，狼有极端残暴的一面，但是，如果用狼的眼光来看待人类，几千年来，人类对动物的杀戮，人与人之间因种种原因引发的战争，又何尝不是更为残暴的呢？ 正是大多数的读者能够从狼的身上看到正面的意义，所以，《狼图腾》很大一部分读者是企业员工、军人、青年学生和民工。反响最强烈的是企业家，内陆一流的企业家几乎都在推荐自己的团队研读《狼图腾》。 经济的全球化和市场竞争的激烈，使我们有着几千年儒家文化传统和农耕文明积习的民族面临挑战，又刚刚从计划经济的体制中解脱出来，精神资源准备不足。尤其是，面对外来的强势文化和技术，处在后发的弱势位置上，企业如何打拼，如何凝聚团队的力量绝处逢生，仅仅靠经验管理和科学管理是不够的，必须在人文管理上提出自己企业的核心精神。不进则退，不拼则死，是今天企业的真实写照。正如海尔集团的张瑞敏所说：“与狼共舞，必先为狼。”《狼图腾》中的“狼性”恰巧为我们的企业文化中注入了某种现实的价值。我只能说，这种价值是企业文化中最本质的，也是最有用的。证据就是，自《狼图腾》面世之后，以“狼性”为核心、并以狼冠名讲述企业管理和世俗哲学的书，已经在中国大陆出版了几十种之多。 对同样处于社会竞争中的个人，积极、正面的“狼性”，意味着自由、独立和进取。在今天的中国，个人的择业和创业，已经获得了极大的自由。但大多数中国人还不习惯自由，不知道自由意味着你必须独立，必须负担相应的义务和责任，尤其是刚刚走出父母怀抱的独生子女和刚刚走出大山的农民工。在我看来，自由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不是阳光而是恐惧。这与儒家和小农意识的传统、与我们的教育和封闭的环境有关，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殊现象。相信若干年后，能够有所改观。目前而言，这部分读者对《狼图腾》的阅读取向，基本上是励志，在网络上能够看到他们铺天盖地的留言。“狼图腾是我的精神图腾”，“我决心像小狼那样……”是他们的基本句式。 三、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冲突是普遍的历史嬗变 作者姜戎在《狼图腾》中提出了一个反思中国文化的观点。他认为，民族存在决定民族性格，民族性格决定民族命运。古老的华夏文明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古老的文明那样衰败中断，是因为游牧文化一次一次地冲击和输血。正是在与游牧文化的撞击和融合当中，农耕文化获得了强大和生机。而农耕文化或者叫农业文明的软弱的“羊性”，是任人宰割的主要原因。姜戎的结论是：民族的崛起必须要有“狼性”。有必要声明的是，姜戎的“狼性”与和平崛起的治国方针是两个范畴的概念，无论是内涵还是外延，都不矛盾。姜戎对农耕文化的批判和游牧文化输血论，引起了文化界的争论。作为一种思考方向和新的理念，我认为确实具有研讨的价值。这也是一个世界性的话题。也就是说，西方的读者对此并不陌生。 问题是，当一种文明与另一种文明产生冲突和对垒的时候，是融合交流还是代替推翻，是平等的对话还是以强势压人，这是当今世界人文学者和各国领导人面临的重大课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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