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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瑶山遗址

安溪瑶山遗址

瑶山遗址位于浙江余杭安溪镇。瑶山遗址所在的安溪和瓶窑、良渚三镇先后发现有100多处新石器时代古文化遗址,主要是良渚文化,所以这里成了著名的良渚遗址群。瑶山遗址就位于这个遗址群的东北角。瑶山遗址位于浙江余杭安溪镇下溪湾村,当地人原称“窑山”,是考古学家们在1987年发掘该遗址时考虑到“窑山”在当地有多处存在,为避免混淆而取了同音字命名“瑶山”。

瑶山遗址分别于1987年 、1996年上、1997年上半年、下半年和1998年度五次发掘,先后发现了 “红土台”三色土台祭台式建筑,“回”字型灰土围沟,十二座“墓葬”和几条“石坎”,特别是墓葬遗迹里出土了大量的精美玉器令人过目难忘。对于本遗址的性质和功用,发掘者解读为人工堆积的巨大“祭台”和华丽的贵族墓葬。后来甚至还联想到了良渚古国。非常遗憾,这些都不是历史事实,而是在没有深入细致分析遗迹现象,忽略时代、气候和社会发展阶段等大前提之下,轻率地恣意想象、虚构的结果。

第一节 “红土台”并非人工堆积

发掘者在最初对“红土台”的描述中,也曾经承认土层没有人工夯筑的痕迹。但是,还是在没有真正理解这些地层形成的年代,也没有正确理解其堆积方式,更没有正确理解其堆积过程的情况下,早在1987年度第一次发掘,还没有对地层堆积情况进行研究之前,只是从地表清理到遗迹表面,就认定发现了良渚文化时期的祭坛,并指出,其平面呈方形,有里外三重土色。但是,由红、灰、黄三色土构筑的“红土台”被认定为“祭台”就是根本性错误。这里没有人工构筑物,也没有祭台。

1996年的发掘以前次发掘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挖6条长短不一的探沟,发掘面积350平方米,但没有对地层进行研究。1997年下半年度和1998年度的发掘原则都是只揭露至良诸文化时期堆积层面,而不作深入的下挖。只有1997年上半年度的发掘目的是解决营建结构问题。但探方都布置在“红土台”外围,中心线以西。根据此次发掘对地层堆积剖面的描述,大体可以理解遗址区堆积的状态和堆积形成机制。理解了发掘者为什么会判断错误。

这一带特殊的地质构造和气候给理解地层形成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也给整个地区考古造成了困难。红土属于更古老的地层。其上层的黄土则是全新世降尘形成的新地层。在本遗址周边,进入新石器时代以后,气候迅速转暖,植被覆盖发展很快,同时反复大量降雨,对地表植被造成强烈冲击,使植被常常被整片整片地由高地冲向低洼地堆积,部分地形特殊的

山头的原始红壤全部裸露,而相对较低地方的地层则表现为局部不同颜色深度的黄土堆积。

发掘者把瑶山遗址中心部位的堆积过程归纳为七个阶段。认为以风化沙岩及黄褐色沙土为特征的原生土面之上,以包括T305的第7、8层,T204的第5、6、7层,T206的第4、7层在内的红土为主的堆积是第I阶段的堆筑物。在此,最关键的是误读了原生土层的年代。如果说良渚
文化是距今5000年前的文化,那么,该堆筑的起始点最早就是距今5000年。但是,这个风化沙岩及黄褐色沙土为特征的原生地层很可能早到距今9000年左右甚至更早。根据跨湖桥遗址发掘报告中引用的地质钻探结果,该地层应属于更新世与全新世更迭之际的堆积层。

发掘者认定的第II阶段是指在红土之上的灰褐色斑土层,其范围包括T305第6层、T204南探沟第4层以及T206第3a层。实际上,该层应该是进入全新世以后的较早堆积。时间大体在距今9000年到8000年。此间气候变暖,降雨量适中,地表植被发育茂盛,迅速覆盖地表。植被的发育导致地表土壤性状由于腐植质的增加而变成灰褐色。此层在瑶山也非人工堆筑,而是自然形成。

至于其后的第III阶段直到第VII阶段的所谓堆筑,情况比较复杂,可以肯定的是“红土台”的红土并不是人工搬运过来的,而是从未被人类扰动过的原始土层。其后的地层也从没有任何一层是人工堆筑,全部都属于自然堆积。发掘者把原始地层与不同时期特殊的自然地理环境在变化中留下的特殊地貌与文化遗迹混淆在一起,还需要更细的甄别才能弄清历史真相。

在T204中探沟南壁,第6层以下为风化沙岩。第6层浅红色土,较纯,分布于探沟东部。第5层灰色斑土,出土少量碎陶片,夹杂散乱的砾石。第4层红褐色沙土,夹少量砾石,由东向西呈斜坡状堆积,西部较薄。第4层底部有散乱的砾石铺面。第3层为褐色斑土,分布于探沟西段,叠压在西2石坎下半部。此层底部有散乱的砾石铺面。第2层为夹黑斑点的黄土。第1层下露出西2石坎。

本来,第5层灰色斑土出土少量碎陶片属于正常现象,说明此刻已经开始有人类出现,但是,第4层却又出现红褐色沙土,还夹少量砾石,第4层底部有散乱的砾石铺面。第4层堆积物非常厚,按示意图比例尺可能厚度达1.5米左右,大概可达第5、6、7三层之和的一倍。第4层是在巨厚堆积状态突然中止,第5层大体也在相同的位置中止,然后由此接着堆积第3层褐色斑土。这种地层堆积显然不是人工堆积特征,而是暴雨造成的泥石流式堆积。此处的第5层不是原生地层,而是暴雨搬运过来的,第4层底部有散乱的砾石说明强降雨先造成山上砾石滚落,再其后持续长时间降雨造成山体崩塌。所以,所谓的砾石铺面是不存在的。第3层褐色斑土分布于探沟西段,叠压在西2石坎下半部。说明此层堆积形成于山体崩塌之后。此层底部只有散乱的砾石,不存在什么砾石铺面。第2层夹黑斑点的黄土。第1层下露出西2石坎。说明黄土层是石坎之后才形成的堆积。

在T204东北部紧贴东壁所开的一条南北向探沟为T204北探沟。从探沟东壁剖面观察,第7层灰褐色土,此层与T204中部探沟的第5层相同,属冲积后的二次堆积。第6层红褐色沙土,此层与T204中部探沟的第4层相同,也是本属下层的地层,被翻到了上层。第5层褐色斑土,其中所含少量陶片,它们也并不属于良渚文化,因为它的时间要比良渚文化早。此层底部出现的一些石块,没有根据可被称为砾石铺面。北2石坎叠压在此层边缘,多为1-2层砾石叠砌,未见明显的石坎斜坡。第4层黑灰色土,叠压在第3层之下,只分布于探沟西北部。此处地势相对较低,可能一度积水,所以土色才呈黑灰色。第3层浅灰褐色土,含少量细碎的良渚陶片。此层才是与墓葬式建筑有关的良渚文化。第2层夹黑斑点黄土,自南往北倾斜堆积。此层与T204中部探沟的第2层相同。第1层表层耕土。

在T204南端紧贴南壁的一条探沟,为T204南探沟,挖至原生土。同时,将T206发掘至原生土。为了对1987年发现的遗迹作局部解剖,以便了解其营建结构,在T204东南布T305,为东西向,径直切入祭坛遗迹。其中,T204南探沟北璧剖面的地层堆积如下。

第8层褐色斑土,主要分布于探沟西部,含细沙及少量的风化沙岩。第7层颜色较浅的红土,土质较纯无文化遗物。分布于探沟东部,堆积较厚,最厚达70厘米。此层与T204中探沟的第6层相同。第6层棕红色土,坚硬,含较多的砾石碎块,沙性,并夹杂较多的黑色斑土块,分布在探沟西部。该层层面发现不规整的小范围的砾石铺面,由东向西倾斜。第5层较硬的红土,纯净无包含物。仅把第8层以下视为原生土是不正确的,其实,第4层以下地层均为原生土。第4层灰褐色斑土,土质较松,内含极少量细碎陶片。这才是第一次出现文化现象的地层。此层与T204中探沟的第5层相同。第3层红褐色沙土,夹杂少量砾石。主要分布在探沟东半部,由东向西略为倾斜。此层与T204中深沟的第4层相同。第2层为夹黑斑点的黄土。分布在探沟西端,并延伸至T206,由东向西倾斜。土质纯净,无文化遗物。此层与T204中探沟的第2层相同。第1层表层耕土及被扰乱之回填土。

T206北壁地层堆积剖面情况如下。第8层黄褐色斑土,含较多的沙砾。与T204南探沟的第8层相同。第8层以下为风化基岩。第7层棕红色土。与T204南探沟的第6层相同。第6层灰褐色土,夹杂较多的黑色斑土,土质较硬。第5层棕红色土,夹杂有较多的沙砾及黑色斑土,土质较硬。第4层纯净的红土,分布于探沟东端,自东南向西北倾斜。与T204南探沟的第5层相同。第3层分为两小层。第3a层为褐色斑土,分布于探沟的东北部,由东向西、自南往北倾斜。该层与T204中探沟的第3层相同。第3b层为深褐色斑土,分布于探沟中南部,与第3a层无直接叠压关系。第2层夹黑斑点的黄土,主要分布于探沟东部,由东向西倾斜,自北往南倾斜并渐薄。此层与T204南探沟的第2层相同。第1层表层耕土及晚期扰乱堆积,在探沟东端已至生土。此探方没有发现有文化遗存,但原生土并非终止于第8层堆积,应该与其它探方一致,褐色斑土层之下都是原生土,不管它是否曾经经历过大自然的二次搬运。本探方地层堆积的复杂倒清楚地证明这里的地层堆积全部都是自然堆积,没有施加人类力量。

T305与T206及T204南探沟同向,往东切入封砌的石台,T305地层堆积北壁剖面如下。第8层略含沙性的红土,土质略显疏松。呈东高西低的斜坡状堆积,至探沟中段被第7层叠压。其东端被灰土围沟打破,暴露的堆积乃是1987年发现的“红土台”。第8层以下为红色风化沙岩,自东往西呈斜坡状堆积。第7层浅红色土,质地紧密,未见任何包含物。东端直接叠压在第8层之上,由东向西倾斜延伸。该层与T204的第7层相同。第6层灰褐色斑土,含极少量碎小陶片和沙砾石块,并夹杂少量红烧土颗粒。由东向西倾斜延伸至T204,即南探沟的第4层。第5层深黄色土,略带沙性。第4、5层便是1987年发掘时发现的“砾石土台”堆积,层面基本水平。第4层西端叠砌西1石坎,第5层东端被“灰土围沟”打破而没有再往东延伸。第4层略带沙性的黄土。第3层夹黑斑点黄土,叠压在西1石坎之上,大部分已在1987年度发掘中清理。第2层红褐色土。与T204南探沟的第3层相同。第1层原回填堆积土。

现看上去人工建筑灰土围沟开口于第5层,土色深黄。而第6层在第5层之下,土质倒成了灰褐色斑土,还含极少量碎小陶片和沙砾石块,并夹杂少量红烧土颗粒。第4层的土质又是略带沙性的黄土。再回想前面曾经提到的“三色土台祭台”式建筑现象,这里还真是曾经遭受过海侵的强烈洗礼。巨大的、经常发生的潮汐,从遗址东面扑来,把遗址东坡和遗址顶部的地层堆积冲剥掉,顶部的则被冲到西侧堆积起来。所以,在第7层质地紧密浅红色土层之上,第6层才会变成灰褐色斑土,且含极少量碎小陶片和沙砾石块,并夹杂少量红烧土颗粒。在地表地层被完全剥离完毕之后,接着剥离其下的地层所形成的堆积,才使第5层反而变成深黄色土层。在第5、6两层土壤中所出现的沙砾石块以及呈沙性的土壤,正是被水反复冲刷、淘洗的结果。所以,灰土围沟开口于第5层是现存结果并非实际开口地层,其实际开口地层应该处于其上的第4层,土色应是灰褐色斑土。所谓的三色土祭台,实际上只是被大海侵冲刷,改变了原始地层堆积以后留下的特殊地貌。其中没有人类任何影响,更非人工所建土台。

第二节 灰土围沟的性质与时代

鸟瞰遗址平面,土台之上的遗迹现象表现为灰土围沟、石坎和散布的砾石、墓葬式建筑。墓葬式建筑打破灰土围沟,灰土围沟修筑在土台之上并打破“红土台”,墓葬式建筑M1和M4北端与西1石坎南端相接,但没有打破,看上去两墓葬式建筑构建时似有意识避开石坎,散布的石块和砾石分布于灰土围沟的北半部以及墓葬式建筑之间,但灰土围沟内不见,墓葬式建筑内亦不见,地穴边缘有少量放置。通过遗迹现象之间的关系可以确定,灰土围沟是最早的建筑。石坎和石块等与围沟内的灰土同时代,但逻辑关系上石坎和石块遗迹晚于灰土围沟。墓葬式建筑最晚,它们出现时,构筑者并不知道地下还有灰土围沟的存在。但是,灰土围沟出现是应为红土围沟,围沟内的灰土系围沟被废弃后逐渐堆积的结果。

灰土围沟开挖于“红土台”之上,当前的深度在0.65-0.85米,虽然现在看上去是灰土围沟,这只是表象,而且是围沟废弃之后的状态,当时在役状态下它应该是红土围沟才对。人们没有理由先挖出围沟,然后再填以灰土。灰土应该是后世围沟被废弃后自然充填的结果。围沟宽度在1.70-2.10米,围沟之内所包围的红土台大约为正方形,东西两边的长度为7.6和7.7米,北边长5.9米,南边长6.2米,总面积大约45平方米。红土台所在的位置只有北侧与自然山体相连,西侧是一个缓坡,南和东两面呈急速下降之势。从整体地形趋势看,除南面馒头山略高于瑶山以外,东面今天堆石场的位置也是一座小山,只是已经对被采石所挖平。开挖灰土围沟时东面应该是一座低于瑶山的更小的山包。

是什么人、在什么年代、为什么建造了如此建筑?由于除了围沟以外似乎没有其它遗迹和遗物,我们只能依建筑物本身相关的信息分析。“回字型围沟”在构筑时显然是在红壤上建造。建造地是一个小山的山顶上。但是,如按一般规律,远古人类一般都设栖息地于河岸、湖边,设之于山顶肯定是被逼无奈。在北方裴李岗文化甚至仰韶文化时期,人们把栖息地设于高岗之上是因为那时曾经是河边,今天看上去的高岗是由于其后剧烈的洪水冲刷使河边变成了高岗而已。但是,瑶山遗址并非处于此种环境。

在历史上能把人们逼上山顶的只有大海侵。从前述地层堆积情况看,在杭嘉湖地区,进入全新世以后经历了一段持续强降雨,地表刚刚覆盖的植被无法抗拒降雨对地表的强烈冲刷,到处都出现数层厚厚的冲积型堆积。大约在距今7000年时大海侵影响本地,在平原地带无法继续生存之时,他们才会撤到较高的位置。人们所以选择瑶山是因为它具有独特的适宜栖息的条件。山不太高,能避险即可。山顶有一平台,适宜停留。西坡为缓坡,方便上下。瑶山又是诸小山包中较靠近平原的一个,因为只有平原才能寻获较多的食物。

“红土台”上的回字型沟槽工程,是在巨大的海侵中人们生活的最后据点。人们所以决定挖出一个回字型围沟,至少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保持人们能有一块相对不受水渍的休息场所,这有围沟中间的平台即可。有了围沟就可以为他们留存雨水,以保障有充足的生活水源。平原地带即使是只受海潮的间歇性影响,也会严重影响人们的日常用水。有了这个围沟,下雨天积存的雨水即可维持日常生活。但是,最终海水可能还是没过了红土台。回字型沟槽中的土质纯净、细腻、松软可以证明它是水中沉积,而不是泥石流类冲积而成。这说明回字型围沟工程起筑于海侵的较高海平面之时,平原地带已经无法栖息之时,毁弃于最高海平面之时。续存时间不长,年代应是距今7000年前后。

围沟中间的平台面积约45平方米,如果作为人们栖息场所,最多可容纳15人左右。挖筑围沟的土方量大约50立方米,在缺少工具的情况下,完成此工程并非一二人可轻易完成。所以,他们应该是一个10人左右的群体,至少在严重的困难面前,他们是集体活动,共同应对。

第三节 石坎的分布及性质

瑶山遗址有多条“石坎”,首先被发现的是西北角方向的西1石坎和北1石坎,二者以直角相连。它西侧长11.3米,北侧长10.6米。石坎顶端海拔高度34.3米,略低于红土台的34.8米高度。这两条石坎离回字型围沟的外边缘只有大约5~6米,处于海拔33.5米等高线上,这个方向是一个陡坡,海拔高度由此急速下降。石坎的构筑为倾斜面,为护坡性质。为什么需要护坡?由此看来,“红土台”与“回”字型“灰土围沟”构筑时这里的海浪高度可能在32.5米。人们为了避免西北角海水拍打给“红土台”造成威胁而用石块把西北角的斜坡给护起来。这个石头护坡时间长了被埋在了地下,再被人们挖掘出来时就以“石坎”的面貌出现了。遗址的西侧和南侧是相对平坦的高地,没有西北角这样的威胁,所以在这个高度上没有石坎类建筑。从报告“1987年布方位置及遗址平面图”看,在“红土台”与“回”字型“灰土围沟”以外,石坎以内,尤其靠西北部,地面遗留有数量较大的砾石块,发掘者曾推测这片地面可能是“铺有砾石台面”。这一推测根据不足。同一块“台面”为什么南部一块也没有?从整个地层构造上看这里砾石并不多,与已经构筑的石坎所需不成比例。因此,它们只能是人们专门从附近山上运来的。因为只需要修筑西北角,所以外面运来的石块都堆放在西北面。所能看到的散落的砾石,只是运来后尚未被利用部分。如果是“铺有砾石台面”,那被拆除的原因是什么?被拆除的石块哪里去了?

其它几条石坎是西2和北2石坎,南1石坎,西3、4、5都很近,西6石坎向西延伸比
较远。总地看,越到后来越简陋,越小、越不起眼。还有,这些石坎都是沿同高度等高线而建。如,西1和北1石坎处于海拔33.5米等高线上。西2石坎稀稀拉拉,并不与北2石坎相连,它们基本是沿32米等高线摆放,但北2石坎本身又不是连续的,全长约4.5米,但只有东边0.8米比较完整。仔细观察此断裂实际上是等高线高度的变换,是32米等高线与32.5米等高线之别造成的。南1石坎的海拔高度是31.44米。南1石坎长度为24米,而在其南面约1.5米处又有一条南2石坎,该石坎长度只有1.2米,几乎算不上是一条石坎,其与南1石坎的高差为0.7米。说明刚打算修筑南2石坎不久就放弃了,而改在其后0.7米的位置重修筑南1石坎。在西面,西2石坎长约9米,在西2的西侧仅0.7米的距离又有西3石坎,其处于31.5米等高线上。其实,在西2石坎东边还有一段石坎类建筑,不知道为什么发掘者没有提到,它位于32.5米等高线上。与北2石坎东段处于同样高度,只是中间较长一段没有直接相连。西4石坎略呈东西状,由南向北倾斜,长度2.4米,堆砌高度约0.35米,其顶端海拔高度约32.10米。把它称作西4石坎名不符其实,它是东西向建筑不应称西石坎,而应该是北;它是一个明显的护坡,与石坎有所不同。被认定为西5、6石坎实际没有石坎的形状特征,但与完全自然的散落石块分布好像又不完全相同,其中部分石块可能被人为搬动过。它们大概位于28~29.5米等高线上,南段低,北段逐步升高,距台顶的距离大约50~60米。

遗址受大海侵海平面上升和潮汐的影响,这些石坎的修筑也应该是由海拔最低的地方开始,逐步修筑到山顶。最下部自西6、5石坎开始,但其表现有些特别,它横跨28~29.5米的不同的海拔高度,却又处于大体同一直线之上,加之此段非常不规则的石块摆放,可以推测此时仅有一二人关注水位的上涨,经常来水边观察,并搬动一二块石头放置于岸边。周

边较多的石块分布是因为这里地势低,山上砾石滚落至此较多。其后的西3石坎出现在海拔31.5米高度,只摆放了很短一段即作罢。在南边也是一样,南1石坎的海拔高度是31.44米,其前的南2石坎更简单。此后构筑西4那段护坡却比较认真,此时海拔高度为31.80米左右。然后才去修筑位于海拔32.5米高度的西2、北2石坎。最后修筑的是位于海拔33.5米高度的西1石坎和北1石坎。这里工作量最大,砌成了真正的石墙。

从工程量和建筑质量看,最早可能只有一二人,虽然经常关注水位变化,但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在水边摆放几块石头,后来水位距山顶越近,工程质量越好,实际工作量也比较大。尤其是西4护坡和西1、北1石坎,建筑质量最好,工程量也很大,可能不是一二人所为。

西4护坡和西1、北1石坎,建筑质量最好,工程量也比较大,一方面说明主人明显地对水位不断上升感到对栖息地存亡的威胁日渐增高,但又舍不得轻易放弃这个栖息地。另一方面,严重威胁他们的是海浪的直接拍打和冲刷,西4护坡和最后修筑的西1、北1石坎的位置特殊是受到特别关注的重要原因。西4护坡所在的位置是西山梁的北坡,地形上看这里是一个狭窄、靠内的小山谷,一般情况下不会受到水流的强力冲刷。西1和北1石坎也是大体相同的位置,只是比它稍高。

瑶山的总体地形决定此处是真正的薄弱部位。瑶山东南本也有一座小山包,即今日之石料库的位置,它是近代被采石所挖。瑶山西南有一座馒头山略高于瑶山,此二山的西北就是更大的天目山的余脉凤凰山。海浪和强大的潮汐沿钱塘江上溯,横扫杭嘉湖平原地带,最近的尽头正是遗址所在地瑶山。海水通过石料库与馒头山之间的山谷被压缩后,冲向终点凤凰山,然后回潮再扑向瑶山的内侧,最后冲向遗址平台。所以,西4护坡和西1、北1石坎的位置是最需要加强防护的部位。现在再回头看整个遗址的地形,都与大海侵的塑造有着直接的重大关系。大海侵对遗址东侧的强烈冲刷,把地表堆积大量搬运到了西侧。通过瑶山和馒头山之间山谷的潮汐,又直接切割、修整着遗址西侧平台的地形。所以西侧地层堆积在原始堆积、强降雨冲刷的堆积之上,还有潮汐将东侧泥土搬运到西侧的堆积。

发掘者努力把遗址这块小高地解释成人工堆筑体,然而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整个遗址所在的山体,没有任何一层堆积是人工所为,全部为自然堆积,只是堆积过程和机制比较复杂。瑶山遗址具亲水性的特点,在细节上也有体现。如在几道石坎下层都有沙质土壤出现。本来,仅以水土流失性堆积为主的地层中一般不太出现沙质土壤,可是它却出现在这里。沙性土壤来自何处?它只能来自对土壤不断的水洗。一般土壤含沙表现不出来,经过反复淘洗,更细的泥土被水带走,剩下的就是沙子。凡修筑石坎、石护坡的地方就是人们为了防止水对岸边的冲刷和拍打的地方。有力地说明有一段时间这里受到了大水的威胁。说明当时的人们曾经试图用石坎减轻或阻止大水的威胁。

认为瑶山遗址的中心部位曾经历七个阶段的堆筑,误读了时代,没有理解历史环境,更没有正确理解那个社会。不论这个山体有多少体积,那个社会都不具堆筑成山的生产力。本来,在大海侵之前,人类已经形成的一定规模的社会组织,在大海侵之下也都解体,或者趋于完全解体的状态。人类连维持自身生存都面临严峻挑战的情况下,只能以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最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每天得到必要的食物和饮水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节 墓葬式建筑的性质与时代

1、墓葬式建筑发生于太湖大洪水

瑶山遗址共发现墓葬式建筑12座,其中M12曾经被盗。12座墓葬式建筑分为南北两排,每排各6座。如果以其在红土台上的位置看,处于南侧偏西。这些建筑在红土台上的分布证明修筑者并不知道地下还有灰土围沟和红土台的存在。不过,M8可能是个例外。它离开M2的距离和在沟槽中的位置显示,在挖掘该地穴时主人可能看出了地下构筑物的痕迹,躲开了相对难挖的红土而选择土质松软的沟槽之中。其北面的M6可能就没有意识到,否则,他在挖筑时稍微向东偏一点,就可完美躲开坚硬的红土。最西面的M1和M4可能意识到石坎的存在,有迹象显示在开挖时采取了轻微的回避措施。

这些遗迹现象显示,墓葬式建筑与“回”字型灰土围沟以及“红土台”不是同时代的遗迹,墓葬式建筑出现的时代较晚。但因为堆积厚度不厚,仔细观察,局部还能发现地表之下的异样。前者发生于大海侵海平面上升之中,尚未达最高水平之时。后者发生于二次海侵与太湖异常洪水之中。否则,他们不必出现在此小山的山顶上。由于第一次大海侵时海水曾经没过山顶,自然多少会有一层海相沉积,加之再度成陆需要时间,也会产生一层堆积,还有植被。前者发生的年代大约在距今7000年以内,后者出现的年代大约在距今5200年左右。地下遗迹没有引起新主人关注也正常。

2、墓葬式建筑不是墓葬

我一直都不把它们称之为墓葬而称墓葬式建筑,是因为它们原本就不是墓葬。不论其形状多么像墓葬,大部分遗迹现象似乎也近似于墓葬,但它们的性质不是墓葬。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它们不是墓葬。在瑶山,最重要的就是墓主人骸骨几乎全部无存,只有M7仅存疑是“头骨朽痕”和一枚牙齿残骸。作为墓葬,其中最不可缺少的应该是骨骸,可是在瑶山居然全部是“墓内人骨已朽无存”难道不是最可疑之处吗?发掘者推测可能是由于土质的原因,尸骨不易长久保存。仔细想来,9000年以来全国各地遗址似乎没有因为土质的原因而骨骸荡然无存的先例。对骨骸侵蚀最严重的顶多就是难以起取,至少骨屑应该存在。可以断定,凡是一点骨骸痕迹都不存者,都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死在里面。一丁点痕迹都没有,就敢说“墓内人骨已朽无存”!你可以说人骨无存,但没有证据证明“已朽”。还有M7仅存的头骨朽痕和一枚牙齿残骸,作为墓葬的证据是不充分的。头骨还是朽痕,有骨块吗?哪怕是骨屑!如果都没有,那这个头骨的朽痕也是不可靠的。如果那个小小的空间能算上头骨的朽痕,还有人体存在的空间吗?究竟尸体在玉器之上还是玉器之下?至于那枚牙齿,即使人没有死牙齿也可以脱落,更不是证明墓葬的铁证。

地穴中大量玉器和少量日常用陶器的摆放不是随葬品摆放的特征。12座地穴遗物摆放没有定规,大致为以下几种,基本全面滿铺、中间放置、靠单边放置,或者散布在北部为主。如果作为随葬品,就应该以死者为中心,死者的地位最重要。但是在瑶山,没有任何一种情况是以死者为中心,相反,每一座地穴几乎都无法确定死者的位置。因为死者无论是置于玉器之上还是之下,都是不合理的。

地穴中的填土堆积证明,它们始终是敞口状态,没有任何掩埋的证据,倒是证明填土属于自然堆积。瑶山遗址只有M14给出了详细的地层堆积信息。 “墓圹略向内斜收,坑壁较为明显而易于剥剔。墓内堆积可分为5层。第1层为灰黄色斑土,第2层为灰褐色斑土,第3层为偏红色黏土。第1~3层土质较疏松,局部夹杂砾石,土层底部均呈凹弧状。从堆积情况看,应为墓内葬具塌陷所致。第3层下有局部凸起的灰色淤泥堆积,分布于墓坑的东西两侧和北侧,可能是葬具的板灰痕。第4层为细密的灰色淤土,随葬品多出于此层。第5层为堆积极薄的灰色淤泥,应属墓底淤积土”。抛开这些文字描述直接看地层剖面图可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最下面一层是墓底,第4层出随葬品,这些应该没有疑问。把1~3层说成是墓内葬具塌陷所致就不符合事实了。

剖面图显示的地层下沉特征表示,第5层很薄,全面水平堆积。第4层稍厚,基本水平堆积,但在东边有局部突起。第5层实际上是早期地穴内进水后的堆积,第4层应该是地穴棚盖腐朽之后坍塌下陷的结果。第3层主要堆积在东侧,西侧没有等量堆积,第2层时主要堆积在西侧,东侧堆积没有增加。到第1层时,只在地穴中间留有一个U型浅槽。这是典型的自然堆积的特征。在某一特定时期地表地势的缘故,在地势低洼之处必然堆积较多,而另一侧较少。一个时期以后地表地势变化使墓穴内的地层堆积转向另一侧,最后把低洼之处全部填平。这种地层剖面完全不符合人工回填的特征,更不符合葬具塌陷的特征。人工回填应该没有明显的层次,土质不会太纯净。葬具腐朽引起的塌陷应该与腐朽状态相应,一般都是在坟丘的一侧先塌陷出一个洞,然后逐渐扩大。应该说M14的地层识别工作还比较细,没有像其它墓葬那样,把回填土都看成是一种颜色,没有对地层堆积进行区分。但是,其它墓葬都提到回填土土色纯净,无其它加杂物。

墓葬相关信息比较多的还有M2。遗憾的是发掘者对M2产生了一系列严重误判。墓口平

面的土色呈“回”字形这种现象就说明这里没有人工回填,即没有人为的掩埋行为。人们不会专门填出个不同土色的“回”字来。这种情况是周围地表水相对平均地向地穴内冲积泥土的结果。坑底呈凹弧状也是冲积的结果。沿穴壁冲下来的泥土多,粘性大,干燥以后就更硬,中间部分都是细泥的沉积,相对松软。与独木棺没有关系,与夯实也没有关系,所以也不可能确认到夯层面。更重要的是此墓底是个大斜坡,在3.50米的墓底长度内,深度由0.12米直下到0.80米,坡度够大!在这种大斜坡上埋独木棺?

关于葬具的讨论,看上去好像证据确凿,但仔细看又都是含糊其辞。M1没有提到葬具。M2“坑底呈凹弧状,原当为独木棺”均属误判。M3、M4、M5、M6没有提到葬具。M7“在墓内最南端有一组29件管串饰,从纵向看,偏离随葬品分布区域,可能是葬具的饰件,因木质葬具腐朽塌陷而跌落移位”也不对,全部随葬品与之相反,都靠西侧怎么解释?M8“墓圹内有棺类葬具痕迹,为一长方形遗迹框线,长约2.60、宽约1米”完全是发掘者的想象,最后用“所有随葬器物均未超出此范围”去证实对葬具痕迹的判断。M9用“最南部有一组呈东西向布列的玉管串饰,出土时略高于其他随葬器物,可能在埋葬时被置于葬具之外”试图证明葬具的存在。M10“最南端有一组东西向分布的玉管串,由114件单件玉管组成。玉柱形器出土时,高出墓底约30厘米,这说明它原本可能被放在葬具之上”。只有M11“墓底发现平面呈长方形的板灰痕迹,长2.80、宽0.96米,是确定的事实,但它却与“棺”没有关系。用“全部器物均出自该范围”,完全不能证明葬具的存在。

3、墓葬式建筑是栖身之所

一般来说,墓葬的形式应该具高度一致性,因为墓葬本身就是一种仪式,是一种普遍接受的对死者的特殊的最后安排。作为早期人类的栖身之所,则可以五花八门,形式多样。但接触密切的人的栖息习惯也会有一种趋同倾向。瑶山遗址的墓葬式建筑仅从外观看有着较高的一致性,但它们之间却也存在巨大差异。这种差异足以证明它们不是墓,而是人类的栖身之所。它清晰而突出地反映出不同人追求的不同偏好。

按最典型特征,这些地穴大致可以分为四种形式。浅型、深型、平台型和斜坡型。浅型的有M1坑深约0.20米,M8坑深0.36米,M9坑口至坑底深0.30米。深型的有M6坑深0.52米,M10坑深1.34米,M11坑深1.58米
和M14坑深约0.60米。平台型有M4墓壁斜直,墓底有二层台,墓口至二层台面深0.58~0.76米,二层台高0.08米。M5坑底周壁有一圈浅沟,深约7厘米,宽18~22厘米,使墓底形成低矮的土台,坑深0.34米。斜坡型有M2墓坑最深0.80米,中部深0.46、最浅处为0.12米,M3坑最深0.84米,南端墓坑残高0.30米。M7墓坑深0.64~1.3米。其实,M4和M5是不同的平台,一个是上浮式,一个是下沉式,为了叙述的简洁而将之合而为一。

浅型与深型之间的差别,主要反映的是主人对栖身中温感的判断。一般不怕冷的人不会把地穴挖得太深,而怕冷的人会把地穴挖得深一点。较深的地穴冬天会感觉较暖和。但是需要付出较多的劳动。平台型地穴的主人所更多追求的是形式上的美观与便利。下沉式平台,即二层台,本来可在台上放置器物,便于归置和取用,但未见台上有利用。0.08米的高度太低,否则亦可便于上下。上浮式平台由于四周留有浅槽,至少可以避免一旦少许进水时坑底潮湿。斜坡式地穴在其它地方少见,在此却可体现主人的创新意识和对精致生活的追求。三座斜坡式地穴只有一座明确其方向是南高北低,北深南浅,应该都是一样。斜坡便于进出,躺在里面,既符合生理习惯,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光照,尤其是寒冷的冬天也不影响坑底的光照。此地穴开挖既能大幅度节约劳动力和劳动时间,同时可获得最大的利用价值。真的感佩古人的聪明智慧。

4、地穴棚盖与玉器的关系

作为人类的栖身之所,地穴之上应该有棚盖,这是基本逻辑。否则,人类的日常生活质量会非常难以想象。除了冬天御寒效果大打折扣以外,夏日里将直接暴露于烈日之下,更糟糕的是下雨天必成“落汤鸡”自不待言。从较详细提供了坑内堆积的M14的情况看,此地穴内的遗迹现象并非使用了棺、椁类葬具的证据,而是使用不太粗壮的树干做框架,然后辅之以树枝、树叶和草在地穴之上加置棚盖。因为第4层的厚度也就是10厘米左右,这个厚度的“细密的灰色淤土”,就是这些覆盖地穴的棚盖和大气降尘的总厚度,其性状则是棚盖腐朽之后坍塌下陷,并长年被压在其后的地层下的结果。过多的有机物堆积,雨后积水渗入,加之高温沤腐,成就此层10厘米左右的“细密的灰色淤土”堆积。

前面已经述及地穴内器物的置放均集中于中间的现象不符合墓葬典型特征。但是,好象也不太符合起居处所的典型特征,这些器物把地穴内的最佳位置都已经占领完毕,人在什么位置休息?有的地穴内器物分布过于集中于中间者,或者过于集中于一侧者可以考虑人休息在另一侧或两侧的任一侧,但是,有的地穴中器物却几乎占居了绝大部分空间又如何解释?

地穴内器物的叠压、散布现象为我们提供了捕捉历史的机会。如果只是玉器叠压相对还好理解,因为数量多,放置时有叠压也正常。但是,有许多墓玉器叠压在陶器上,状态是散布状,而且是在破碎了的陶器之上。M2有一件玉管还正好处于陶豆里。而M3就是陶器周边散落玉器、玉管及锥形器等,有1件玉管也位于陶豆上。其它墓葬基本上都在陶器附近有玉器出现。M4也有一段玉管出现在陶器堆里。M6虽然玉器不多,也同样有玉管、玉柱形器和玉纺轮出现在陶器堆里或附近。M7就更多了。除了M5可能因为玉器数量最少而例外。M11可能更能说明问题,陶器7件,为鼎2、豆1、圈足罐1、缸1、甑1、过滤器1件。其中,陶缸破碎后散落范围较大,过滤器、圈足罐、鼎均压在它上面。压在陶缸上的还有玉质带杆纺轮和玉手柄。陶缸以南的陶豆上面有7件玉饰。

还有玉器在坑内的散布形态,许多玉管串、玉珠串,包括M7那件可能带柄的完整玉钺形态等,看上去基本保留了原物形态。它们放置在其它玉器之上似乎可以理解为节约平面空间。但还有一些玉珠、玉管,却是散落状。这些又不会是原始状态。对于辛辛苦苦、费力费神做出来的东西,不应该如此漫不经心。

显然,这些遗迹现象都指向一种可能,它们的原始生活状态应该是,这些宝贵的玉器都是被悬挂、别置于棚盖的下方中间。玉器少的就比较分散,玉器多的只能密集悬挂。即使数量非常之大,也不会影响主人的日常生活。而且,每当主人躺下休息时,都可以充分满足地享受其劳动成果和高超的玉雕技艺。更进一步放飞他的想象力。在地穴被废弃之后,时间久了,棚盖的有机物腐朽之后而坍塌,所有玉器就会被铺在地穴中间。那些散落的串珠类玉器,是因为棚盖尚未坍塌时串线首先腐朽的结果。而那些基本保持原始状态的玉器组合,则是因为棚盖坍塌时组合它们的有机物尚未完全腐朽。

这样,有几座墓的少量随葬品会出现在高于墓底位置的遗迹现象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如在M1中部,有1件平置的玉镯及1件小玉管,高于墓底约20厘米,另外,最南端的玉管、玉珠,以及北端陶器附近的锥形器和玉管,虽然没有明确地层位置,但据判断应该与其同高度。M9最南部有一组呈东西向布列的玉管串饰,出土时略高于其他随葬器物。M10有1件玉柱形器出土时,高出墓底约30厘米。像这样的情形还有几处。发掘者一般认为“它原本可能被放在葬具之上”,或者认为它“可能在埋葬时被置于葬具之外”。实际情况是缘于它们从高处下落的时间不同。下落比较早的就落在了坑底,当坑底已经存在部分堆积物之后才下落,它自然与先下落的玉器不会在同一高度,而是必然高于前者。当然,如果高差较大,比如M10那件玉柱高出墓底约30厘米,可能就不是被悬挂在棚盖下方,而是另一种情况了。

与此相关的另一个带规律性的现象是,每一座墓葬的两端,头部和足部,都有或多或少的玉器出现。其中位于南部的就有几个是上述高于墓底的,位于北部的就是那些散落在陶器之上,甚至更高位置的。这些玉器器形基本上都是玉管、玉管串饰,还有少量玉珠、玉锥形器和玉璜等。这些可能是他们在棚盖外面设置了像旗杆类木棍,把成组的玉器挂在上面,作为一种标识,或者作为一种展示。由于本来就处于棚盖之外,在棚盖腐朽之后,它们下落的位置无疑会高于一般棚盖之下的器物。

5、地穴之间的相互关系

地穴的排列应该存在某种关系,这些关系大致可以反映主人之间关系的属性和挖筑的时间顺序。直观地看它们分属两排,减去那座被盗挖的M12,南北两排每排各6座。南排由东向西分别是M8、M2、M7、M9、M10、M3,北排由东向西分别是M6、M11、M14、M5、M4、M1。南排的M8属浅坑竖穴、M2属斜坡底竖穴、M7属斜坡底竖穴、M9属浅坑竖穴、M10属深坑竖穴、M3属斜坡底竖穴,北排由东向西分别是M6属深坑竖穴、M11属深坑竖穴、M14属深坑竖穴、M5属平台底竖穴、M4属平台底竖穴、M1属浅型竖穴。同样类型的地穴相邻的南排有M7和M2,但实际二者之间还有一个被盗的M12。北排M6、M11、M14都是深坑竖穴,但M6和M11之间是整个“红土台”。M14与M11是同类型相邻。还有M4和M5形式上同类,但实际上地穴形式还是不同。所以,12座地穴只有M14与M11是真正的同类型相邻。上述排列现象反映的是,当时人们并没有因为栖息文化更接近而发生集聚居住的现象。

如果我们用各地穴拥有的器物数量的多少作为判断来到瑶山的时间的早晚,它们依次应该是M7、M10、M11、M9、M2、M3、M8、M1、M4、M14、M6、M5。M7是第一个抵达瑶山的住户,他拥有最多的器物,按单件计多达679件。他比第二位M10的主人的562件多出117件。没有时间他是不可能多做出这么多东西出来。其中最有趣的是M1和M4按单件计都是61件,而且,玉器类型和形制也都大同小异。进一步区分就会发现M1的做工和工艺更精湛,M1可能比M4略早,但不会很久。不过,也可能M1的主人比M4的主人更聪明。其它人的数量分别是M11有546件、M9有268件、M2有190件、M3有107件、M8有80件、M14有52件、M6有32件、M5有22件。每人拥有的器物数量基本反映在此居住的时间的长短,不同人之间的数量差异,则反映出他们相互之间抵达的时间差。M11与M10抵达的时间差不多。之后的M9与之相比就相差不少。M2、M3抵达是又隔了差不多长的一段时间。再其后的M3与M8、M14、M6、M5,抵达的时间相隔都差不多。

如果我们给他们分一下期,早期只有M7,二期有M10、M11两个,三期有M9、M2两个,其它都归于第四期。第一期人最少,第二期三期持平,第四期人多了起来。如果按大小平均每年做50件玉器,M7大约在此居住了13年,M10和M11在此居住了11年,M9、M2分别为5年和4年左右,剩下的最多2年,最少可能不到1年。最后他们都离开了瑶山,没有人永远留在这里。这里没有墓葬。

他们的地穴建筑既没有按建筑特征排列,也没有按时间顺序开挖,而是插花式修筑。先到者总是选择他心中的最佳位置,M7位于南排中间。第2个抵达者M10修筑在M7的西边,但没有紧挨,而是留出了一个地穴的空间。第3个抵达者M11,选紧贴M7的西北角的位置。第4个抵达者M9,又重回南排,在M7与M10之间开挖。第5个抵达者在M7的东边,中间隔着M12的地方开挖。其它地穴可能M1与M4是个例外,这两个是紧挨着开挖而成。那座被盗挖的M12存在两种可能,一是与M7同时或大体同时抵达,一是第3或第4位抵达者,从地穴外观和征集到的遗物情况看,第一种可能性大。他们这种选择栖息地的特点,反映了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不同形式的建筑构造,说明他们具有不同的文化印记。他们既倾向于聚居一处,但又相互保持距离。人口逐渐增多时,更密集地聚居也是可以接受的。与地穴修筑中的困难相比,可以接受更密集地居住。红土台上那块空地,说明从外观就可以判定比较难挖。

第五节 玉器的性质

瑶山遗址出土器物有玉器、陶器、石器等,共计754组,2660件。其中玉器数量大,加
工精美,引起人们广泛关注。出土玉器共678组,2582件。以单件器物计算瑶山遗址出土器物的97%以上是玉器。玉器器型种类包括冠形器、带盖柱形器、三叉形器、成组锥形器、成组的串珠、成组的管串、钺、琮、璜、圆牌、镯形器、牌饰、带钩、纺轮、鸟等,其中小型管、珠、锥形器等成组的饰件占很大比例。只有冠形器每墓只出1件,而且整个遗址未发现壁,无论玉壁还是石壁。

由于瑶山遗址不是墓地,12座长方形地穴,虽为墓葬式建筑,但不是墓葬,这里没有墓葬。所以,长方形地穴中出土的全部遗物也都不是随葬品,而是当时人们日常生活用品。地穴中出土的大量精美玉器也不是随葬品,而是主人们自己的产品,而且,是在瑶山定居以后的产品。所以,在此定居最早、定居时间最长的人,就拥有最多的玉器。最后的、来的最晚

的定居者所拥有玉器的数量就少,玉器的质量也比较差。

瑶山遗址玉器演化的轨迹清淅地反映在定居于瑶山的时间序列之中,不仅从玉器的数量,从玉器的复杂程度、工艺的精美以及造型和图案的演变,都可以从M7、M10、M11、M9、M2、M3、M8、M1、M4、M14、M6、M5的定居顺序中找到踪迹。比如,M2、M7、M10、M12这一组主要是在纹饰中出现神人面孔。M7的神人纹饰刻三叉器上,左右对称双面孔。雕刻精细、繁缛。M10在三叉器上出现的却是经过简化的神人面孔,突出了一双大眼睛。但是却在玉牌上出现了精细的神人面孔,不同的是单一人头在中间。M11没有三叉器,玉牌的形式也不同于前者,但他把神人面孔简化,用一种全新的风格雕刻在冠状器之上。M9的三叉器纹饰进一步简化,连抽象的神人也不明显了,但在玉琮上仍然保留大眼神人的抽象纹饰。M3、M4、M8主要纹饰的风格以缠蔓比较突出,但实际上从M9、M11就已经开始了。再到M1、M5、M6、M14纹饰图案更简单,连玉器的加工也变得很粗糙了。所以,发掘者也发现良渚文化玉器和纹饰风格的演变不是从拙朴到精细而是相反。

决定这种发展趋势的是瑶山遗址的玉雕生产方式。这里的玉雕并不像人们想象的,有社会化专业分工,有专门的玉雕作坊,有一群熟练的技工。由以上演变过程可以看出,最早只有M7在此居住,新来的定居者从师于老住户,他们大概之前从没有玉雕的经历,更没有治玉的技能,是来到瑶山之后才开始学习并制作玉器的。在瑶山定居越久,玉雕技艺越趋精湛。当然,人与人之间制作以及构图等都存在差异,既有独到见解,也有能力差异。但不影响总体判断,可能大部分人都是来到瑶山之后才开始治玉的。

瑶山治玉必然有其特殊的条件。瑶山遗址的出现,是由于二次海侵以及太湖异常大洪水所造成,虽然二次海侵和太湖异常洪水同时袭击的规模也远不及大海侵,但山下平原地区同样不能正常生活,已不具备安全的栖息条件,只有瑶山可以安身。虽然定居于瑶山安全有保障,但日常活动空间极为有限,除了在附近采集植物籽实和根、块茎之外,可能再无其它食物可寻。每天有大量空暇需要打发,有长时间的寂寞需要排遣,治玉就成了最好的治愈方式。发掘者曾试图在周边寻找良渚古玉的出处未果。我以为玉石原料应该还是出自附近。持续的强降雨,以及天目山山区频繁的山洪,
把山里的石块带到山外,人们会在新冲刷的河道里发现各种他眼中的“美石”。只是现今地貌本身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不见当年的影子。

所以,瑶山遗址玉器在纹饰上的变化,早期突出神人像,雕刻手法细腻,构图也极为繁缛。极力表现作者观念中的理想、漂亮、威猛。中期开始,作者开始抽象掉构图中的直接的神人造像,而是突出自然美。其中自然也有太精细的神人面孔比较难以模仿,也可能包含着后人不愿意让自己作品没有个性。后期则反映制作者入行不久,技艺不精。不过,也可能由于人口的增加,食物采集的难度较前有所增加,维持生活需要比以前付出更多时间和劳动,人们已经没有大量闲暇去悠然地进行艺术创作。

瑶山遗址那些种类不同、数量不等的玉器和风格各异的纹饰所表现的以及所能表现的一切,都是人们在当时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形式上、目的也是为了打发大块的空暇时间的无意之作,本质上却是人类放飞想象力,将心中所想的美与好,用他眼中的美石和他的智慧相结合,使之成为现实的美与好。其它超出这一范围的任何解释都是后人强加的。治玉者在雕琢的时候会想到威武、勇猛、力量和美丽,但是,这些玉器在良渚与高贵、王冠、王权、军权、巫觋、神鬼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第六节 瑶山遗址的时代与社会

我们在前面已经数次论及瑶山遗址的时代和自然环境,现在要讨论的是当时的社会形态和社会发展阶段。但是,瑶山的遗迹实际上是两个时期的两段历史,中间是断裂的。前段是大海侵最高海平面即将到来时,后段则是大海侵之后的二次海侵和太湖异常洪水同时影响杭嘉湖地区之时。二者之间大概相隔了1500年左右。前一期遗迹单薄,只有一个“回”字型围沟,没有甄别出属于这个时代的遗物。体现了人类在巨大的、持续的灾难面前苦苦应对。事实上,前一阶段的遗物与后一阶段不会出现大的差异,种类和数量上后者比前者更少。由于大规模的海侵和持续的强降雨,对人类的生存造成巨大打击,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不但没有提高,还大幅度倒退。另一方面,使原本已经开始的快速社会化进程在该地区受到沉重打击。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无法继续维持群体活动,所以,原有的群体不得不纷纷解体。人们在南方广大地区,大多重新进入各自独立生活的状态。从巨大苦难中活过来的人类,在新的历史时期,倒显得生活虽然单调,却非常悠闲,从而为他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展示精巧的手艺,提供了重大机遇。

陶鼎的尺寸告诉我们,他们都是单人生活。因为陶鼎所能烹调的食物量也就是仅够一个人享用。如M11:10陶鼎,高18厘米,口径13.9厘米。如此陶鼎煮饭也就仅够一个人吃。这表明良渚时代还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稳定的家庭。无论男女,日常都是以自己为主,在观念上和组织上都还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家庭,即那种一夫一妻制的家庭。遗址出土陶器数量比较平均,陶器组合一般为鼎、豆、罐、缸。在瑶山的12座墓葬式建筑中出土陶器较多的是M4和M11,各出土7件,最少的是M5出土3件。整个遗址共出土陶器55件。其中,夹砂陶鼎13件,除了M11出土2件外,其它墓各出土1件。从陶器数量也可以看出,当时人们的饮食生活非常简单。鼎为炊具,用于日常炊煮。豆是餐具,食物放在里面,用此进食。罐应该是盛器,用于装盛植物籽实类粮食。缸则为盛水器。虽然南方多水,每人还是需要一个专门盛水器。其它稍有差别的是M4多了一只平底盘,M11多了一只甑和一只过滤器。M11是抵达较早的,M4是较晚到达瑶山的,说明他们的差异也都是来自各自的传统文化。在瑶山的生活,大家都基本处于同等水平。

瑶山遗址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石器中没有出现真正的工具类石器。出土的石器种类有钺、带盖柱形器、束腰石饰和柱形器。而且发掘者仅对石钺数量进行了统计,其它石器未作详细统计。出土石钺共10件,仅M7就出土3件,M2和M10各出土2件,M3、M8、M9各出土1件。所谓石器组合,也都是当作玉器使用的石器,不能算作真正的石器。说明他们用不着频繁地使用石器形态的工具。

从整个瑶山遗址的遗迹现象可以看出,瑶山遗址实际上是特殊气候和地理环境下,特殊历史阶段的特殊形态。其突出的特点是,持续时间不长,人口极少,各自独立生活,饮食非常简单。他们继承的聪明智慧都用于治玉,大家在此度过了一段放飞想象的日子。当山下的平原地带再次逐步成陆之时,他们即走向更广阔的活动空间。把他们所创造的一切全都留在了瑶山。瑶山的遗迹和遗物向我们展示了他们当年的历史。仅此行为本身就足以说明这些玉器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和价值。他们既没有神的概念,没有王权军权的意识,也没有财富的感觉。只是曾经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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