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这件事既简单又复杂

阅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论任何人，只要拿起了书本，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阅读。但是，阅读作为一项学习活动，又很复杂。阅读本身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就学生阅读而言，更是如此。有一些在老师看来是关于阅读的常识性问题，但在学生那里就是极大的困惑。所以我愿意就阅读的一些常识性问题，再展开来和学生朋友们谈一谈。

首先是为什么而读的问题。

很多同学会把阅读和考试紧密联系在一起，觉得阅读就是为了考试。如果不是为了考试，似乎就没有那么强烈的阅读需求。这种理解一方面固然有些道理，毕竟近年来，不管是语文还是其他学科，在考试中都大量增加了阅读的内容。如果阅读水平很低，那么在考试中必然遇到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困难。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阅读为了考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不应该把阅读和考试画等号，不能以为阅读的意义就只是为了应对考试。

跳开考试，我们会发现阅读有更多的用处。可以这样去讲，真正的阅读并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人生。我们人的一生都在不断地学习，除了直接经验之外，还需要大量间接经验。那么这些大量的间接经验从哪里来？其中最主要的途径就是从阅读当中获取。

我们可以通过阅读穿越时间和空间，去看到不同的人生，汲取不同的人生经验，为我所用。如果没有这样一些阅读的实践，仅仅凭借个人有限的直接经验很难应对纷繁复杂的世界。阅读之有用，不仅仅体现在这考试上，更体现在为人生上。而这种为人生，又不是最直接的有用，很可能是间接的潜在的有用。

我们读过很多书，获取了很多经验，但这些经验并不一定能够立刻就在现实生活中用得到。很多时候可能需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在我们不经意之间，忽然发现这样一些通过阅读获得的经验，成为我们应对社会生活的一笔宝贵财富。因此，就阅读为人生这一点而言，我们应该未雨而绸缪，不能临渴掘井，要在平时就扎扎实实读书，而不是等到快考试了，才想起来做两篇阅读题临时抱佛脚，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完全来不及。

其次是读什么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很多同学觉得似乎并不难回答，好像是语文教材当中推荐了什么，那么他们就读什么。或者是语文老师推荐了什么，那么他们就读什么。其实不管是语文教材中的推荐也好，还是语文老师的推荐也好，都常常是围绕着考试进行。不是说这些书没有任何用处，而是说仅仅读这些书远远不够。

每一个同学的阅读都应当是个性化。即使是在同一个年级，因为水平不同，兴趣不同，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差异，因此阅读也应该个性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最应当懂得的道理就是开卷有益。读什么书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读还是不读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读和不读有本质的差异，读这一本或者是读那一本，虽然也有不同，但是这种差异绝不像读和不读那么大。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会让一生都受益无穷。

我们读书时不能只是盯着其中一种类型来读，而应该有意识扩展阅读的范围，扩展阅读的领域。既要读文史哲方面的书，也要读理化生方面的书；既要读和课内相关的内容，也要有意识地跳到课外。可以说文学、历史、政治、经济、文化、哲学、科学等等无所不读才是一种好的阅读。就仿佛是饮食一样，要有多种食物的摄取，才能保证营养均衡，而不能只是摄取单一食物，否则就会营养不良。

也经常有同学会问到关于推荐书单的问题，觉得仿佛有了一份书单照着读下去就行了。有一份高质量的书单固然不错，但是不能被书单所束缚。你要读的下一本书其实就在你现在读的这本书里。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写道：“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读书就像是拔何首乌的根一样，有没有像人形的不重要，吃了是不是成仙也不重要，其趣味就在于拔起来的过程，牵连不断地拔起来本身就是一种趣味。

再次是怎么读的问题。

因为有太多的同学把考试和阅读紧密联系在一起，所以出现了用做阅读的方式代替真正阅读的情况。很多人变得没有相应的文后问题，就不知道该如何阅读，这实在是很糟糕的情形。其实真正的阅读完全不需要在文后回答指定问题，只要我们读了相应的内容，有自己的所思所感所想，就已经足够了。真正的阅读是自身的经验、已有的阅读储备和现在的阅读内容不断碰撞的过程。正是在这个碰撞过程之中，认识水平才不断提升，思维才不断深入。这就是阅读的最大收获。

如果有大块的时间，我们可以去读一些长篇小说，或者是一些比较系统的深入的文字。这有助于我们思想的提升，思维的深化。如果是一些碎片化的时间，那么我们可以选择去读诸如像《读者文摘》或者是《咬文嚼字》等杂志，其中大多是一些豆腐块的文章。这样日积月累也有助于我们阅读水平的提高。

经常有同学感叹说没有时间阅读，觉得完成了每一天的作业，完成了各种各样的练习之后，所剩下的时间就很少了，因此即使想读书也没有时间。我想这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同时又是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因为每个人每天都是24小时。最好的时间管理应当是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前面去做。当我们意识到阅读的重要性，并且愿意付诸实践，那么我们必然在有限的时间当中，给予阅读充分的时间。

阅读看起来似乎很复杂，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但不能只是等着别人去告诉你如何做。别人告诉你的都是别人的一些经验，而别人的这些经验是他自己从阅读当中获得。所以当你想要获得最真切的阅读经验时，那么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唯一的最好办法就是打开书马上开始读起来。

不要心存太多功利的想法，让阅读真正的成为阅读，这时候阅读就变得简单了。至于考试、成绩等等，其实不过也就是我们日常扎扎实实阅读之后的副产品而已。当日常的阅读做得广泛而扎实之后，考试的所谓阅读其实不过小菜一碟而已。

【注】本文首发在2019年5月第1版，2021年5月第3印刷的《考前嗨读 现代文阅读》一书的"主编寄语"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