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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过生活:在一杯茶中拥有一池莲塘


我年轻时在越南的生活方式,和现在的生活方式相当不同。我们没有很多机器,我们每天的生活是较轻松的。假如你安排一场生日聚会、一场诗歌朗诵或一个亲族的忌日活动,那场招待活动将历时一整天,而不仅是几个小时。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到达现场。你不需要一辆车或一台脚踏车,你只要走路就可以到那里。如果你住得很远,当天之前你就可以动身出发,在朋友家中待一整晚。无论你在什么时间到达,你都是受欢迎的,也有食物招待。当有四个人到达时,他们就聚在一张桌子受招待,如果你是第五个到达的人,你就等着其他三个人到达,然后和他们一起享用食物。你们可以一起聊天、吟诗、唱歌,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也可以随时离开。

在今天的世界,我们没有办法在时间上如此奢侈。我们有很多钱和物质上的舒适,不过我们没有真正的快乐,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彼此聚在一起享受时光。

许多年前在越南的人们,习惯划着小船,驶进莲池塘,将一些茶叶放入一朵绽放的莲花中。傍晚,那朵莲花将会阖上,整个晚上都飘散出茶香。清晨时分,当叶子上还带有露珠时,你就可以和你的朋友们回去收集那些茶叶,你所需的东西都在船上了:新鲜的水、加热的炉子、茶杯和茶壶。然后,在美丽的晨光中,你就在船上备好茶水,在莲池塘喝着茶,享受整个早晨时光。今天,你可能还拥有一池莲塘,不过,却没有时间凝望莲塘,更不用说以那样的方式享受那样的时光。

这种“茶禅”,是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痕迹,在“茶禅”中,我们习惯花两三个小时喝一杯茶。在梅村,我们很幸运地一个月举办好几次茶道。我们花一个半小时聚在一起享受一杯茶、一块饼干、和其他人作伴的乐趣。在平静、充满关怀之情和不拘礼节的氛围里,我们分享着诗文、歌曲和故事。我们只需要两分钟喝一杯茶,不过在与他人相聚的时光中,我们滋长了彼此的理解和快乐。

在过去那个时代的越南,当有人注意到他家后院的樱桃树即将开花,就会举办一个聚会,仔细地创作个人邀请函,邀请亲朋好友到家里庆祝花季的开始。整个家族的人都帮忙筹备那个活动,烤麦麸饼,并将每件事安排妥当。借由这样的庆祝活动,我们把握每个机会去享受生命,和朋友相聚一起喝茶、唱歌与吟诗。

接着,如果天气转凉了,樱桃树没有准时开花,人们就会聚在一起,在樱桃树下打鼓,去刺激樱桃树开花。今天,这些庆典被认为是不符合经济效益的,因为时间就是金钱。对我们身为正念的修行者来说,时间应该比金钱更为可贵。时间就是生命,为了活在和平、喜悦和自由当中,我们应该运用我们的时间。

正念培养一种简单的生活方式

当你在正念中成长,你就取回你的生活。你将会看到,我们在空洞的消费行为中丧失了多少光阴。当我们消费时,我们也在被消费中,我们已变成了其他人消费的对象。佛陀说:“亲爱的朋友,你被色相和感觉吃光了,你被耗尽了。”

我们使我们自己变成了其他人的商品,我们想要引诱和追求他人,因此我们购买新衣服或新款的香水。我们在健身房健身,使我们自己看起来更具吸引力,将我们自己变成其他人,也就是其他消费者欲望的对象。虽然我们必须照顾我们自己,我们做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因为我们相信这样的消费会为我们带来快乐。我们应该观看得更深,为了看清这种空洞的消费,带给我们的不是快乐,而是痛苦。

我们消费的对象总是在改变,我们对消费对象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在改变,我们总是在追逐崭新的东西。我们可能会一时迷恋我们所购买的东西,不过很快地,我们就会把它丢在一旁,再买其他东西。

如今,人们几乎不和他们所买的东西发生连系——他们仅是渴望拥有最新的东西。制造商明白这个事实,因此,现代商品不会制造得持久耐用。假如这些产品要长时间耐用,那么倚赖我们持续购买的商品制造商,将不会有太多的利润。

我们从不感到满足,因为我们陷入“好东西永远不嫌多”的价值观。我们不给自己机会去深观我们消费的方式。无论如何,当我们花时间慢慢地保持正念活着时,我们就会发现——过着简单的生活和较少的消费,是追求快乐真正的条件。

佛陀教我们:应该对生活的基本条件感到满足,明了何时我们已足够。活在佛陀时代的比丘和比丘尼的生活方式,是这个修习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仅有三衣一钵,他们明白,物质财富并不能真正带给他们快乐。为了快乐,我们以一种简单的生活方式过活。这种过着简单生活的修习,有很多好处,当你不再需要追逐财富,你只需要少少的金钱就能为生,也不必整天埋头工作时,你会有更多的时间做有意义和愉快的事情。

孔夫子有一句格言将这种生活形容得很好:“知足常乐,不知足恒不足。”

(作者:一行禅师)

本文来源:网易佛学 作者:成都文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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