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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清闸风云(民间传说)

金清闸风云

 

李小咸  撰写

 

宋朝时,新河频海,金清港上无涵闸,直通大海,潮涨潮退,年复一年。若遇风不调,雨不顺,易洪易旱,旱洪交替,灾害连年。腿脚灵敏的外出逃荒,性格倔强的落草为寇,年老体弱的坐以待毙,真是饥荒遍地,盗贼烽起,民不聊生。

在这危难之际,朝庭派一大官到台州。他是进士及第,博学多才的朱熹,任提举的官。朱提举对台州的灾情早有所闻。他拒绝了台州府太爷的接风洗尘,直接取道时属黄岩的新河,一路行来,一路了解灾情。时值八月十六大潮,海水倒灌,晚稻是经不得咸水泡的,三五日就倒伏腐烂,颗粒无收,民众生机断绝。朱提举痛心不已,一面马上开仓赈灾,一面四处奔走,实地踏勘,上奏朝庭。朱熹惠眼识珠,推荐林鼐、蔡镐主持修六闸,保荐勾龙昌泰在金清埭(今六闸村一带)建闸。修闸期间,朱熹住在闸旁的百姓家里。有一晚,他宿在海边闸头洪亭长家里。夜深人静,月白风清,朱熹听潮起潮落,思筑闸之各种事务,心潮起伏,睡意全无。遂披衣起,在庭中踯躅吟哦,得七绝一首,题笔写在主人墙上:

才到重阳气便高,

雁声天地总寥寥,

客怀今夜不能寐,

风细月明江自潮。

又有一次,他宿在下蒋村,与一陶姓老人探究兴修水利之事,这老陶是有学问之人,且德高望重,说起水利经验头头是道。两人谈得十分投机,朱熹心里高兴,索来笔墨,亲书静廉真书二大字,赠予老人。

头尾两年,闸建成,以港出个名,叫金清闸。闸一孔,孔宽一丈六尺,深一丈四尺,在当时算是大工程了。

时光流得快,已到了清朝年间,金清闸内外港道淤积,水流不畅,经元、明两朝知县韩国宝、张颜、刘弼三次重修,终因闸门太窄,不胜泄洪和蓄水。庆元元年六月,大风雨,山洪、海溢并作,漂没田庐无数,死者蔽川,漂沉旬日水方退。

金清大港水域,没有涵闸,无法蓄水,大雨一泻十里,悉归大海,咸水倒灌,时朝朝涨潮潮灌,其村名潮灌,名副其实。金清港两岸都是靠天田,农民听天由命,饥馑连年。道光十六年,夏天,热浪腾腾,火气滚滚,接连三个月天上断云线,金清港两岸太阳炙烤大地,眼看天再不下雨,农民都是死路一条。这时各村各里平常露头显脸的人都聚集到金老爷家。金老爷是方圆十里很有威望的长者。他们商量来商量去,一筹莫展。这时有一道士提议:“地上无水天上求,还是举办祈雨吧。”人们一时惊醒,一致定下第三天举办,先洗身除欲,当晚点香设祭。第三天,天光一碧,热气扑人,上千人的祈雨队伍齐集朱公祠前,然后选择村中一颗大树,作为“龙树”(此树今还在)。树下设桌五张,梅花瓣状摆开,作为祭坛。祭坛上铺垫青松毛,摆上酒、茶、米、肉等祭品,点起清香,杀鸡宰羊,敬奉“龙王”。道士手摇冲夭铃,身披法衣,头戴法帽,施展法事,边跳边念求雨经。念完经,仰天高喊:“小小儿童哭哀哀,豆稻枯死民受灾。求祈龙王下大雨,乌风暴雨一齐来。天久旱!豆稻槁!五谷不生人饿倒。小儿洗手拜上天,大降滂沱雨下来!民众齐跪下!”然后是金老爷跪拜,祝告:“人间抗旱不为雨,山河憔悴草木枯,天帝下扶桑,驱雷公,役雷电,风云吞吐,化作四天雨,扫却天下旱,一滴天上金瓶水,满空飞线若机抒……”

农民祈雨的虔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体同心。农民齐呼:“老龙王爷,百日无雨,河底朝天,泥土生烟,稻苗枯干,龟蛇掰口,田地开裂,泥鳅拔直,桑树落叶,蕃莳藤瘪,芋头卷叶,小孩饿饭,大人肚瘪,喉龙生火,声力竭,祈求龙王大帝,早下雨,活田稻,快下雨,救万民……”

仪式过后五、六天,天上才出现“大鹏鸟坐云头”一种天象,预示着一场风飔即将袭来,人们既是企盼着,又有一股惊恐爬上心头。

旱灾熬过了,洪灾挺过了,人们遭难了。这时,新河沈树棠,来拜访金老爷。沈树棠是新河名士,性格落拓,不拘小节,每有独到见解令人折服。今来,一为探望灾情,二为慰问朋友。叙谈间,金老爷叹曰:“求天天不灵,长此以往,年年若此,百姓何以聊生,望先生教我。”沈树堂听后,也不回答,沉默良久,他请金老爷倍他到周遭走一遍,走了半天,不出一语。最后告辞回新河去了。

过了十天,温岭知县冯锡镛亲临金家拜访,金老爷慌忙接待,一面派人上街置办酒肉,准备中午设宴款待。冯知县也要金老爷倍他到金清港四周走走。金老爷到了金清闸,驻足良久,后又到了罗公祠,再后来到朱公祠,点香毕恭毕敬跪拜。出了朱公祠,知县对金老爷说:“等消息吧!”马上上轿走了。金老爷的酒菜当然自己吃了,且不知知县老爷交代“等消息”,要等什么消息?金老爷一头雾水。

时间又过去了半年,已是春光明媚,县里来了一拨人马,又到金老爷家,说是要建造新闸,并告之原委:因沈树棠向县呈报灾情、地情,建议建新闸以解民倒悬之苦,知县勘察后上奏得皇上报准,派通判王宸建闸。

说建就建,闸址选在金清闸南里许。民工匠作齐集,延请了一位名师高匠作为建闸总领班。如何建造全由总领老师傅拍板定夺。趁着冬季上游来水最少时筑坝断水,围堰清淤。老师傅经过慎密的算计,桥闸的第一桩选在正月十五的辰时开桩。这支桩头特别讲究:桩身披红挂彩,且要位于桥闸的正中。最最关键的是落桩之时必须要闻听到锣鼓之声时才可齐唱夯歌一齐奋力夯桩。

正月十五不日而至。三日前已沐浴更汤三遍的老师傅,身着盛装,恭恭敬敬地拈香俯首叩拜三遍。天亮,朝阳渐把东方染红,辰时已然降临。桩工们各就各位已做好了开桩的准备,只等俨坐在岸畔老师傅的一声令下。辰时已过三刻,忽听得新河城近郊方向传来了脆跃的锣鼓之声,在微微的西北晨风中声声入耳。老师傅眉头一展,右手一挥,高喊一声:“开桩!”嘹亮的夯歌响起,第一支桩身滋溜溜地打进了地表深处……到三年闸竣工,闸有7洞,六个闸礅,雄伟地屹立在东海滩头。至今,已经是沧桑巨变,闸犹在,据说每逢正月十五或大潮汛时,耳贴桥板上细心静听,还可听闻到“咚咚铿,咚咚铿”的狮子锣鼓声音。

竣工庆典隆重,温岭新县长刘旭亲临。少不了放鞭炮,敲锣打鼓庆祝一番。事后县长下令在旧港筑金清坝,旧金清闸填土封闭,新闸亦命名为“金清闸”。可是,谁都没有料到,新闸建成之日,却埋下了祸之根,灾之源,从此水事迭起。

原来闸底比上游的琅岙闸高三尺,闸门又狭,出水不畅,成了水患。

三年后的七月初五,温岭大水,平地水深八尺,上乡受害。初八,乡民冒雨哄至县署,要求开闸,官绅不予置理。十二日,水乡民众聚集五万余人,持锄头铧锹,至金清闸。闸外监生陈梅五等初时阻止,争吵激烈,水乡民众动手毁坝毁闸,陈梅五下令将炮口对准水乡民众,“轰”的巨响,火炮施放,当场三五人被炸倒,余众慌忙退去。

事又过三年,夏天又发大水,水乡聚众乘二十多船前往毁金清闸,县守备钟凤祥率兵弹压,民众多人被击落水中死亡,捕捉捆绑四十多人,押解省城杭州,过一个月后才释放。

又过三年,五月,大水。受淹区村庄鸣锣,家出一丁,聚众数万人,船数百艘,往毁金清闸。金清闸周边乡人聚众对抗,向江上船只开炮,打死数十人,落水死者更多。当时上下乡道路不通,南以铁场,北以琅岙为界,俨成仇敌。知县李宗漠集绅士议建分水闸,无人敢任。

这样隔三差五闹水事,闹了四十年。这时金老爷已去世,其子金鹤年已掌家。他长得堂堂一表,善为乡里办事,仗义疏财,有豪杰之风骨。他觉得金清闸毁也不是不毁也不是,怎么办,他觉得应另开水路排水,他亲自上台州府,向台州知府盛邦干陈述金清闸之弊利,建议另捞河道,从金清闸北二里许之处,建水闸。知府听后,觉得办法是好,可是钱往哪里筹?金鹤年当场站起身来,说:“我捐田300亩!”

知府当即决定:“建!”地址选下蒋庄,北离金清闸不到两里,即今之咸田湖村。并任命金鹤年负责。不到三年闸建成,取名玉洁闸,南北走向,五孔全通航。自此,水患已除,金清闸无闹水事,迎来了五谷丰登太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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