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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永远是狗，但人不一定是人啊
文/晏凌羊
1
国庆期间，看到这样两条消息：
福州1岁4个月的男孩在福州城门家中，被自家养的土狗咬伤，孩子稚嫩的小脸上，皮开肉绽，三道伤口触目惊心。
孩子的奶奶很自责：“这只狗从来没咬过人。怎么突然咬孙子了呢？”
她说他们在家养了三只狗，咬孙子的这只土狗养了7年，平时都不咬人，但喜欢扑到人腿上玩耍。
浙江湖州南浔区，6岁男童在一工厂附近被一只黄色犬咬伤。经核实，狗是附近工厂负责人所喂养。事发后，男童被送医注射狂犬疫苗，13天后，男童狂犬病发作离世。
▲打了狂犬病疫苗，但疫苗还没发生作用，狂犬病就发了。
时不时的，我们也会看到狗袭击主人的新闻。
前两年，我关注过这样一条新闻：21岁的大学生刘显飞因发狂犬病死亡。
刘显飞是在外出返校途中被狗咬伤的。当时，他蹲在马路旁边系鞋带，一只小狗冲了过来，他在用手去驱赶小狗时，大拇指划到了小狗的牙齿，肉皮虽破但没有出血。
因为家庭情况特别贫困，所以刘显飞没舍得去花好几百元打狂犬疫苗，也没告知父母让他们担心。在他看来，没出血应该就不严重。
▲刘显飞生前照片
几天后，刘显飞突然觉得难受，去医院检查，但各项检查没发现问题。检查后次日，他突然不停呕吐并吐口水，然后换了一家医院检查。医生问他有没有被动物咬过，他这才回忆起那只狗来。
很快，刘显飞的狂犬病发作，他青筋暴露、不停嘶吼，将病房的床单被罩撕得粉碎。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并用手机上网查了狂犬病的相关信息。得知自己可能没救了，他提出来说要见父亲最后一面。
担心自己犯起病来会伤到他人，他不停跪在床上双手作揖，让所有人都退出病房。
发病次日上午，刘显飞陷入昏迷，随后去世。去世之前，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没作孽，怎么这种事儿会发生在我身上？！”
刘显飞的家属，最后都没有找到那只土狗的主人是谁。
▲刘显飞死后，他的同学悼念他，并给他家人捐款。
2
这几年，人被狗咬的案例时有发生。都说“人咬狗才是新闻”，其实也蕴含着一个道理：人是咬不过狗的，只有被咬的份。
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人要跟一条体型只有自己一半或三分之一大的狗搏斗的话，被狗咬伤的可能性极大。
国外一个男子测试过自家狗的咬合力，结果他被咬手之后，无论怎么样努力，狗就是死活不肯松口。
▲若不是这个“胳膊”做过加厚处理，而是裸露着的话，这种咬法很容易受伤。
所谓的咬合力，是指当上下颌牙齿发生接触时，咀嚼肌收缩产生的咀嚼压力。有人做过测算，人的咬合力达到五十公斤已经顶天了，但一只狼犬的咬合力达到一百三十多公斤。
也就是说，如果人和狗互咬，那人根本就不是狗的对手。
人如果被狗咬伤、抓伤、舔伤，就可能感染狂犬病毒。如果你没有打疫苗或者打到身体里的疫苗是假的，你又刚巧感染了狂犬病毒，那几乎是必死无疑。
狂犬病能在人体内潜伏 很多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但它发病时病程很短，从出现症状到死亡最长不超过10天。
狂犬病发病时来势汹汹，病毒进入大脑完全破坏神经也只需要24小时，没有任何药剂可以在几天内不损害中枢神经系统的方式下消灭病毒并修补神经。
目前，我国每年报告给世界卫生组织（WHO）的狂犬病死亡数为 55000 人，死亡病例中绝大多数是儿童和青少年，而至今几乎所有确诊的狂犬病人都逃不过死神的追捕。
世界上报道过的唯一一例“确认狂犬病”后的“治愈”病例是一个美国女孩。不过，后来被证实，患者不过是由于被狗咬伤后高度紧张引起的神经症状，并不是真正的狂犬病。
到目前为止，医学对狂犬病还是束手无策的。
3
大概是因为被狗咬过的原因，我很怕狗。
小时候，我在农村长大，那会儿大家对狂犬病没有任何概念，即使有人被狗咬了以后死了，也不知道是狂犬病发作。村里时常有狗咬人的事件发生，但大家都不以为意。
7岁的时候，我被邻居家的恶狗咬过屁股，那只狗把我有且仅有的一条裙子都给咬烂了，我自己有大概一个星期坐不了凳子。
被咬当时，邻居按照传统习惯，先拿米饭擦拭我的伤口，再把擦拭过伤口的米饭喂狗，等狗吃差不多了，又拿狗吃剩的米饭擦拭我被狗咬过的伤口，说是这样狗狗就跟我熟悉了，以后就不会再咬我了。
现在想来，他们真是好愚昧啊，我伤口没感染也没得狂犬病，算是命大。
从那以后，我见到大狗就怕，遇到个稍微体型大点的狗，更是避得远远的。所谓的心理阴影，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22岁生日那年，我又被狗咬了一次。咬伤我的，是一只德国牧羊犬。那会儿我还住在原单位的宿舍里，是楼梯楼八楼。
六楼邻居家养了一只德国牧羊犬，我从搬到那栋楼里的第一天就知道。
每次经过六楼，那只狗就扑到门上来，门是关着的，但听着那只狗爬门的声音，我还是觉得恐怖。
22岁生日那天，我下班回家，爬楼梯爬到四楼时，迎面撞见了六楼邻居家大概十岁的小孩牵着那只狗走下来。当时我正在打电话，看到狗本能地靠边站，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只狗已经挣脱了狗绳，把我扑倒在地，朝着我胳膊咬了一口然后迅速松口。
被咬完之后，我胳膊上全是狗的口水，它的口水顺着我胳膊嘀嗒嗒流下来。狗当时没把我咬伤，但弄破了一点皮。已经有了医学常识的我，赶紧敲开了邻居家的门，找邻居带我去医院打针。
那是我度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我们跑了两家医院，才打到了疫苗。邻居付了药费，但疫苗不能一次打完，第一针疫苗和第二三四针之间有间隔期，为此我还得跑医院好几趟，花的可是我自己的时间。
邻居当时算是比较讲理的，主动带着我去医院、付了疫苗费，但他还是嘀咕了一句：“我家的狗从不咬人的，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逗它了？”
我说：“我7岁时被狗咬过，看见狗就怕，哪敢逗狗？”
邻居接话：“那就对了。你越是防着它，它越是觉得你危险。我家狗从来不咬人的。”
好吧，被狗咬了是我的错。后来，我妈来看我，也曾被那只大狗扑倒过一回。所幸当时遛狗的是大人，很快就把大狗拉开了。
4
这些年，恶狗伤人的事件屡见不鲜。被咬伤的，大多数是孩子。
每次带女儿出门的时候，遇见没有拴着的大狗，我都会心里一紧，本能地想把孩子抱在怀里。
有的狗主人看到别人怕狗，还会很“热心”地帮着怕狗之人克服心理恐惧，指引狗狗去“亲吻”怕狗的人，口里连连说“别怕，我家的狗不咬人的”。
每次听到“我家的狗不会咬人的”这话，我都会对这样的狗主人生出警惕之心甚至是鄙视之心。
人是人，狗是狗，此人不是彼人，此狗也不是彼狗。每个生物，都是独立的个体，谁能帮谁表态呢？
一个人不敢为另外一个人表态说“TA永远不会做恶事”，一个人又如何能替一只狗表态说它不会咬人。
狗不会咬你，不能说明它不会咬别人；狗此时不会咬人，不能说明过了这一秒后的下一秒它不会咬。
我从来不虐待狗、不吃狗肉，也尊重别人的爱狗之心，但我真的很容易对那类拍着胸脯说自家狗不会咬人的人，心生厌恶。
狗是不知道是非轻重、容易被驯化的好狗，但驯化它的人却未必是好人啊。
我怕狗，但不讨厌狗，也认同“狗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这话。养人，还会养出个白眼狼来，而狗狗永远不会背叛你，不会恩将仇报，不会为了利益在背后捅你一刀。
讲述狗和人类感情的故事、电影，也常看得我热泪盈眶。
我小的时候，家里也养过两条狗，都是体型不大的土狗。养狗期间，每次家里有人，我父母都会把狗牢牢地拴起来。如果来人还是很怕狗，就干脆把狗隔离到外人接触不到的地方去。
我家养过的那两条狗，一条因为我爸妈都要出去工作，家里没人照看，送养了；另一条呢，刚领养过来几个月，但不幸吃到了邻居家下在墙根脚的老鼠药，死了。
死之前，它烦躁不安，看起来非常难受。我爸怕它伤人，就把它拴到了柱子上，它就一直嚎叫着绕着柱子狂奔。狂吠、狂跑了两个小时后，它的声音越来越嘶哑，脚步也越来越迟缓，最后，它彻底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等死。
看着它那么痛苦，我却不敢靠近跟前去看，因为它看起来已经完全发疯了。等它平静下来，我再去看它时，它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养狗。
一方面，是因为我本身有被狗咬的经历，我怕狗咬伤我，也怕它咬伤别人；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既然养了狗，就要对它负责。
狗比猫啊、乌龟啊、金鱼啊、仓鼠啊之类的动物难养许多，对狗主人的素质要求也要高许多，我担心自己也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5
狗，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也是饲养率最高的宠物，然而，近年来随着各地犬吠扰民、恶犬伤人等事件的接连曝出，“人狗矛盾”不断激化。
城市里有很多人养狗，但不文明的行为也非常多。比如说，出门遛狗，不牵狗绳，让狗随意在电梯里拉屎拉尿，随地大小便而不清理。
究其原因，还是国内不文明养狗的违规成本太低。遇到不文明养狗行为，光靠自觉有什么用呢？
中国人，不管贫富，向来都有“不占便宜即吃亏”的心理。见别人遛狗，让狗随地大小便不受处罚，自己也就懒得付出清理狗狗粪便的时间、精力。
这方面，西方国家走在我们前面。美国的法律对圈养宠物的规定大到违法、违规，小到违反了生活小区的“民约”，都有可能要受到法律或经济上的惩处。别说被狗咬了，就连狗叫都有详细的规定，比如犬吠法律规定，连续吠叫20分钟，周围邻居就可以提出控诉。
狗权是权，但人权也是权啊。
“人狗矛盾”的根源是什么？我觉得还是在于人。
在我老家，曾经发生过一起狼犬吃小孩的案例。
狗主人为了把狼犬训练得凶猛一些，每天都给它吃生肉，几乎不让它吃熟食。狗主人给狼犬吃生肉也就罢了，还经常为了锻炼狼犬的攻击力、反应力，而将活鸡、活兔子等抓来给狼犬吃。
某日，狗主人带着一群朋友来家里打麻将，其中一个上麻将桌的人，是一个孩子刚满几个月的妈妈。
那个妈妈给小孩喂完奶以后，小孩就睡着了，她嫌抱着或背着孩子打麻将很累，就把熟睡的孩子放到了院子里一个藤椅上，让孩子边晒太阳边睡觉。
结果，悲剧发生了。
狼犬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去，把孩子裸露在外面的脸、手咬得稀巴烂。等大人们跑出来赶狗、打狗时，悲剧已经造成，不可逆转。
在这个真实案例中，我觉得小孩是无辜的，狼犬也是无辜的，最该被谴责的，是狗主人和那个婴儿的母亲。
我只能说，狗永远是狗，但人不一定是人。
养狗就跟养小孩似的，不能随意虐待、冷落、遗弃、训练，养育过程也要“讲文明”。
我们养育一个孩子，应该要有“让这个孩子对他人和社会有用”的意识；即使你的这种意识比较薄弱，那你也应当要有“不让这个孩子给他人和社会添麻烦”的意识。同样的，养狗的人也应该要有“不让自己养的狗给别人添麻烦”的自觉意识。
父母养育孩子，孩子会有样学样；同样的，你是什么样子，你的狗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恶狗之所以产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遗弃或驯养它们的人是恶人。
养狗的成本分为狗主人需要支付的直接成本和全社会帮着承担的间接成本。
直接成本包括买狗的花费以及狗狗吃、喝、拉、撒、睡、病、节育、保健、死亡等产生的日常消费，这些都是养狗人自己承担。
养狗还有另外一部分成本，也就是间接成本。这部分成本，是他人和整个社会在承担的。比如说，你遛狗，就会占用公共资源。你将狗带到公共场合，也侵犯了怕狗之人享受那一块公共场所的权益。
别人不反对你养狗，尊重你养狗的权利，也尊重你的狗权，那你也得学会尊重别人的人权，至少要有“不让自己的狗麻烦或伤害到别人”的自觉意识。
这世界上有人爱狗，就必定有人会讨厌狗、怕狗。我们理解你爱狗的心情，但也请你尊重别人怕狗的心。
一条狗，在狗主人眼里是宝贝、是朋友、是亲人，但在其他人眼里可能就真的只是“动物”“畜生”。在家里，你的养狗成本和风险由你自己承担，但到了公共场所，就应该文明遛狗、养狗。
狗也是一面镜子，能折射出你的品性。
你的狗样，其实就是你的“狗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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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
希望大家都能文明养狗吧。这里说的“养狗”，也包括不随意遗弃、虐待和训练狗狗。现在也有很多无主狗伤人事件，被伤的人更显无辜。像刘显飞一样，死了都不知道找谁赔偿.......为什么会有无主狗呢？根源还是有人遗弃。人类驯养猪鸡鸭鹅狗已经很多年，所有家禽家畜起初都是有主的，后来有的狗怎么变成无主狗了呢，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另，狂犬病真的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疾病。如果大家被狗咬了，要及时打针、医治。本文的最后，附上丁香医生对狂犬病的科普吧，您可以了解下，但希望你永远用不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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