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否永远无法摘下口罩--读《黑天鹅》和《反脆弱》

写在前面的话：本文写于2020年疫情肆虐的年中，本以为随着疫苗研发成功，不会再有得见天日的时候。但英国的病毒变异，又让一切变得不太确定。

2020这一年波诡云谲，从年初的科比到年末的马拉多纳，从英国的傅聪到韩国的金基德，美国因新冠死亡的已经超过33万，比出生人口还高。在国内听着国外的疫情新闻步步惊心，挂想那些深陷其中的人，祝你们平安。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时代的一粒沙，却是个人的一座山。成千上万的血色，不过是历史的背景，若干年后用几行字就交代完了。天地不仁，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蚍蜉。

2020年，活着就是最大的黑天鹅。本号关注量突破1w，也是意外，算是正面黑天鹅吧。2021年，祝身边和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全家福安，一生长乐。

谨以此文，作别2020年。

《黑天鹅》是在2008年次贷危机期间大火的一本书，其作者塔勒布被认为“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人”，博学肯定，书中充满了旁征博引。作者哲学出身，一生专注于研究运气、不确定性、概率和知识。他既是文学随笔家，又是经验主义者，又是理智的数理证券交易员。写过的几本书都是大火，包括必读的投资书籍《随机漫步的傻瓜》。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根据自己的理论在次贷危机中大赚了一笔，真是知行合一。

生活中，随机性随处可见，在资本市场也是一样。人类总是过度相信经验，而不知道一只黑天鹅的出现就足以颠覆一切。然而，无论是在对股市的预期，还是政府的决策中，黑天鹅都是无法预测的。“9·11”事件、美国的次级贷危机、中国的雪灾，都是如此。人们总是以自己有限的生活经验和不堪一击的信念来解释不可预测的事件；即便是精于算计的专业人士，也难保不被随机性愚弄，其实我们应该做的是顺应这种不可知的未来。这本书教你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把握黑天鹅带来的机会，采取应对策略，从中受益。

黑天鹅的存在寓意着不可预测的重大稀有事件，它在意料之外，却又改变一切。其典故来自欧洲的一个俗语。几个世纪以来欧洲人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黑天鹅”曾经是欧洲人言谈与写作中的惯用语，用来指不可能存在的事物，但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随着发现澳大利亚的黑天鹅而崩溃。

《黑天鹅》一开篇以作者亲身经历的黎凡特地区从繁荣到战乱的过程入题。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提到很多逃离黎凡特的人都认为只是暂时离开，认为三年五年一定会回来，移居在离当地不远的地方。已经过去25年了（出书时，从现在开始算已经37年），黎凡特地区成为以黎巴嫩为中心成为美俄等大国角力的角斗场，中东颜色革命后紧接着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复兴，直到伊斯兰国短暂的兴起和覆灭，成群结队的难民改变了欧洲等国的面貌。地区大国土耳其欲重启奥斯曼帝国荣光，漫漫战争路，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黎凡特难民的回家梦始终难圆。

我常常想，我们会不会也处于这样的时候，以为是短期的口罩其实是长期的生活方式。当历史在转折的时候，身处其中的人往往看不到其中的意义，以为只是云淡风轻。在今年之前，没有人听说过新冠病毒，也没有人想到他会是潘多拉魔盒中放出的魔鬼，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这种无法预测和发生后的巨大后果，就是黑天鹅的最大特点。

塔勒布在书中总结了人类获取知识的途径，指出归纳法存在的巨大不足，这是黑天鹅产生的源头。自笛卡尔、培根以来，实验主义归纳法是人类理性的象征也是取得知识的重要方式，不可一概废弃。但作者提醒我们科学只是尚未被证伪的知识而已，并非天然正确。无法被证伪的不是知识。由于人脑结构在获取和理解知识上存在的天然不足和偏好，过于容易导致理性的自负，从而酿成周期性的灾难（战争或者金融危机）。这可能是人类面对上帝已死后孤身处于茫茫宇宙中寻找确定感的心理需求，无法逃脱的宿命。人类的知识可以分为四类，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知道。我们还没学习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入门后开始知道自己不知道，学会后知道自己知道并能应用，真正厉害的是内化于心后不知道自己知道，比如庖丁解牛、轮扁斫轮，不可言说，但得其意。黑天鹅则属于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知识，远离人类的知识范畴，远离人类的预测。他与我们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小概率事件不同，也与我们认为自己知道但实际上不知道的灰犀牛事件也不同。他完全超脱人类的想象，无从预测，无法避免，如同天外来客，如同通古斯大爆炸。他来，我们不知道，他走，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心智的力量可以让你知道存在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知识，这就是黑天鹅。

不得不说，塔勒布讲故事的能力是一流的，他将世界分为赢家通吃的极端斯坦和正态分布的平均斯坦，并分别叙述他们之间的区别，在极端斯坦，黑天鹅现象具有三个特点：不可预测性，影响重大，事后可解释。过度拟合的系统必将导致灭绝，因为极端斯坦是常态，一点点变异是进化的需要。大部分的职业是赢家通吃的，比如演艺圈、作家等，在极端斯坦的支配定律是二八法则，20%的人占据80%的利润。平均斯坦则是正态分布高斯曲线或者说钟形曲线，是大多数人认为的正常曲线。人类认知的规律，在平均斯坦是完全可以的，所以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难以在社会上赢得世俗意义的成功，因为他们太擅长在有规则的竞技场上获胜了。我们十分渴求规律和模式，因为需要把事物简化，好让它们进入我们的大脑。叙述谬误导致我们认为过去的事件更具预测性，更易被预期，比实际上更不具有随机性。大脑喜欢故事，喜欢总结，喜欢简化，也就是减少事情的影响因素，严重扭曲了我们对世界的思维反应，在稀有事件上尤其严重。而最大的风险就是将极端斯坦的事物认为是平均斯坦。比如财富，我和马云的财富平均起来有1500多亿，在亚洲能排前10名。但这样的平均没有意义。

黑天鹅不只是负面，也有正面的。网红短视频作者李子柒是正面黑天鹅。谁会想到做短视频也能年入亿万，完全打破传统职业观念。但这个行业类似演艺圈，也是典型的极端斯坦，二八乃至一九分配，赢家通吃。大量存在类似墨茶一样无人关注的up主，不是一个好的职业选择，确是很好的兼职选择。对正面的黑天鹅，在损失极小的时候全面投入，对负面的黑天鹅，远离。芒格说，如果我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哪里，那我永远不会去那里。是一种大智慧。

十年一个轮回，塔勒布又出了一本新书《反脆弱》，是其黑天鹅理念的延续和升级，我们也遇到比次贷危机更罕见的新冠病毒，美股一周内跌幅超过10%，一周把过去半年的跌没了，原油甚至结算价为-34.7美元，也就是说，如果你买入一桶原油，到结算的时候你还倒欠34.7美元。学金融的在叹息做金融模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利率会是负的。日子长了，真是活久见，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塔勒布在黑天鹅的基础上提出反脆弱的观点，在动荡中取得发展的事物是具有反脆性的。比如玻璃杯，就是脆性的，只要环境稍有变化即会损害。而三国时的曹操，被认为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即无论外界如何动荡，他都能建功立业。有点像公务员队伍常说的“要让自己保持可以华丽转身的能力”，励志的感觉。因此他提出高风险世界的应对——杠铃策略，即首鼠两端，不走中庸，恰与中国古人一向强调的相反。在职业选择上要选择最稳定的主业，也要有最极端的兼职。在投资上80%保守，20%激进。稳定，意味着你能取得行业平均的收益。极端，意味你能以最小的投入取得数百倍的收益。

最后，学识渊博的作者不忘给我们灌鸡汤：错过列车只有在你追赶它时才是痛苦的！同样，不能达到别人对你期望的成功，只有在它也是你所追求的东西时才是痛苦的。人们会因为一顿不好吃的饭、一次社交挫折而伤心、愤怒，但很容易忘记活着本身就是极大的运气。想象10亿倍于地球的行星边上的一粒尘埃，尘埃代表出生的概率，庞大的行星则代表相反的概率。

所以不要再为小事烦恼了。不要再像一个忘恩负义者，得到一座城堡，还要介意浴室里的霉菌。不要再检查别人赠与你的马匹的牙齿。请记住，你就是黑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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