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精彩,只完成一半,死时也要安然才圆满。
前210年,秦始皇死在东巡的路上,50岁。他特别忌讳说“死”,结果群臣没人敢提他的身后事--可是,他的陵墓一直在修啊。总之,因为他没有提前安排,传位的事就出了乱子,这也是他的一大教训。一棋走错,满盘皆输,他死后只一年就天下大乱了,五年后在史家眼里天下就是一个姓刘的无赖的了。
在最后时刻,秦始皇遗书让长子扶苏继位,可这个遗书被贴身宦官赵高给扣下了。赵高跟扶苏没什么交情,却是秦始皇小儿子胡亥的老师。他想扶胡亥继位,不过,凭其一己之力办不了这么大的事,于是,去拉丞相李斯做同伙。请将不如激将,他对李斯讲:如果扶苏继位,那么,扶苏信重的蒙恬必将顶替你的丞相之位。李斯是什么人,韩非子比他有才,他就陷害死人家,现在有人要抢他的丞相宝座,当然不答应。于是跟赵高合谋,把秦始皇遗书纂改成胡亥继位,并且责令正在北疆的扶苏和蒙恬自杀。结果,扶苏信以为真,君要臣死、父要子亡,真就自杀了。蒙恬拥三十万精兵却没动造反之心,只身回朝廷,不久也被杀。
胡亥顺利继位。有一天,他对赵高讲:人活一世,如白驹过隙,我既然拥有了一切,何不及时行乐?赵高说:虽然扶苏和蒙恬死了,但您还那么多兄弟姐妹,他们也不服您啊。那些战功赫赫的将领和权臣,都可能整出点事来,您这皇帝还坐不稳当啊。于是胡亥大开杀戒, 十二个兄弟、十个姐妹,全部杀掉。大臣将军也杀了很多,以至于面对稍后的起义军时,那些名将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另外,秦始皇后宫无子者,皆殉葬。建陵墓的工匠都被埋在墓中。而建陵墓过程中死掉的人更是数以万计,建长城死的人数以十万计。对天下百姓没有养育扶助之意,全部是严刑峻法,是屠刀威胁,是杀!杀!杀!
既然怎样都是死,索性造反呗。于是,各地起义风云突起。
再看胡亥、赵高、李斯,这三人的下场如何呢?
首先,赵高忽悠胡亥:陛下富于春秋--比说你还年轻更受听--很多事未必特别明白,如果直接跟大臣打交道,就容易露怯,不如少见面。大臣们有什么事就让其以书面上报,咱们商量一下再回复。这样便把胡亥跟大臣给隔开了。
然后,赵高忽悠李斯:现在国家这么乱,您作为丞相,得多提醒一下皇帝啊。
李斯答:我想提醒,可是现在见皇上一面都老难了。
赵高说:这好办,我每天在皇上身边,我看他闲着时,就通知您去。
李斯照办。结果发现,每次去时,胡亥都正玩乐在兴头上,自己正好扫了皇帝的兴致,既招皇帝烦,又没说成事。这才知道,赵高是在算计自己。于是,两人之间的权力斗争挑明了。可是,胡亥向着赵高,最终把李斯免了官,关进大牢。
李斯在牢里上书:我给秦国当了三十年丞相,辅佐秦国由弱变强,灭了六国,一统天下,还统一了文字和度量衡,这都是我的罪吗?
这封上书,当然也被赵高扣下。
最终李斯和儿子一起被砍头,夷三族。临死时,李斯对儿子讲: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还记得你小时候,咱们在老家上蔡,虽然穷,但是,我经常带着你出了东城门,牵着老黄狗去野地里追兔子玩吗?那时多快乐啊!回不去了!
这样一句悲叹,千载有回声啊!
李斯死后,赵高与胡亥的关系也变得紧张。各地起义军声势浩大,秦朝天下危在旦夕,胡亥本是火暴的脾气,杀人的魔王,不知道哪天就会把气撒到赵高的头上。赵高索性先下手为强,派人发动宫廷政变。
胡亥猝不及防,败得很惨,最后,身边只剩下一个心腹宦官。他问这个宦官:事情怎么到了这步田地,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宦官讲:我要早点告诉您,就活不到现在了。
当初陈胜刚造反不久,声势就已经很大,有前线官吏回来如实汇报情况,胡亥大怒,就把报信的官吏给杀了。以后再来报信的便学乖了,都轻描淡写:都是些小毛贼,很快就可以搞定的,不足忧。胡亥高兴,封赏。
临死前,胡亥问政变的首领:皇帝我不当了,只当一郡之王行不?
答:不行!
问:只当个万户侯行不?
答:不行!
问:我只要自己的老婆孩子,当个老百姓行不?
答:不行。
胡亥自杀。
胡亥死后,赵高要拥立扶苏的儿子子婴继位。子婴深知赵高的狼子野心,于是称病不出,谁来请都不出去,赵高没办法,只好亲自来请子婴,一进门就被埋伏好的武士给杀了。然后被夷三族。
然后呢?然后就是子婴了。四十多天后,公元前206年十月的一天,子婴向刘邦投降。刘邦没杀他,稍后把他交给了项羽。项羽杀之。
秦始皇的身后悲剧可用老子的口吻做以总结:天下神器,执者败之。
讨论:
历史看多了,会对成功有一种恐惧感。
谷园
2015.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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