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泰戈尔.生与死本是一种永远无法融合的距离,而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是单相思者的心与所爱的人更遥远的距离。相爱却不能相处,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是千古遗憾。情人间的距离,明明爱着却装着不放在心上,是矛盾而痛苦,逆离真心的距离。可比这更遥远的距离,你可知?是心的冷漠,是对爱的藐视,是面对爱自己的人断然掘上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把爱远远拒绝在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外。
距离原本可以产生美,但这样一种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却是痛苦的。全诗以爱为主线,诗人敏感的字里行间,流露着痛苦而无奈的情感,不能不令人从容。诗歌简短而整齐,全诗由四组 “ 不是…… 而是 ……”构成,采取对比的手法,层层深入,把读者带到了那种痛苦的最遥远的距离,并把诗人情怀感染给每位读者。读至最后令人恍然大悟时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实际上是心与心的距离,早已泪眼模糊。
最遥远的距离-泰戈尔,印度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翱翔天际//
一个却深潜海底 //
2. 舒婷,首先,橡树是高大的,有威仪的,有着丰富的内涵——那绿阴就是一种意指。诗人不愿要附庸的爱情,不愿作攀援在大树上的凌霄花,依附在橡树的高枝上而沾沾自喜。诗人也不愿要奉献的爱情,不愿作整日为绿阴鸣唱的小鸟,不愿作无私的泉源,不愿作支撑橡树的高大山峰。诗人不愿在这样的爱情中丧失自己。诗人要怎样的爱情呢? 诗人要的是那种两人比肩站立,共同迎接生活中风风雨雨的爱情。诗人将自己比喻为一株木棉,在橡树近旁和橡树并排站立的一株木棉。两棵树的根和叶紧紧相连。诗人爱情的坚定并不比古人“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逊色。它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有风吹过,它们摆动一下枝叶,相互致意,便心心相通了。那是他们两人的言语,是心灵的契合,是无语的会意。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也不止像泉源, //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 //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
每一阵风过, //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 像刀,像剑,// 也像戟, //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脚下的土地。 //
3.仓央嘉措,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4.洛夫
《窗下》洛夫
当暮色装饰着雨后的窗子 // 我便从这里探测出远山的深度 //
在窗玻璃上呵一口气 // 再用手指画一条长长的小路 //
以及小路尽头的 // 一个背影//
有人从雨中而去
//把山中的灯火//一盏盏地//
5.《偈》 郑愁予 不再流浪了,我不愿做空间的歌者//
宁愿是时间的石人//然而,我又是宇宙的游子 //
地球你不需留我//这土地我一方来//
将八方离去.
6.《雪蕉》 赖贤宗 岁晚了 //
而相依的雪蕉在哪里 //
松烟 //独自飘渺//
竹声洒然于空谷 //不需有人听见//
静谧 //涨满闇寂的时光隧道//
天寒翠袖已薄 //
这是唯一相伴的雪蕉
7.《听蝉》大仙 下午的寂静从林子的空地上漫起来了 //这下午的风在我的掌中一动不动 //
我默默地和石头坐在一起 //四周全是我不同姿势的影子 //
这蝉声就在这时候响起了 //这蝉声从半空里轻轻落下 //
轻轻拂响我的影子 //我那攥着风的手也张开了 //
要把这声音合进手掌.
这蝉声在我的手里 //通过全身 //
和我的呼吸在同一个时间回到树上 //
这蝉声浓浓地遮住了我 //一遍一遍褪去我身上的颜色
最终透明地映出我来 //哦,我已是一个空蝉壳
8.《蒲团》 车前子 心远地自偏 / 于天空下喧哗的这个城市 /草蒲团,使你想起了 / 乡下的谷堆了 /
风毛茸茸地刺来 / 坐穿几只了呢/ 红莲花哪会盛开 / 也就永不枯萎 /
一座名山里,记得/ 有一只石蒲团的 / 黑瘦的松鼠咬着松子 /
把壳吐向万丈 / 深渊 / 还没有炉火纯青 /
所以你浮想联翩。
9.《河流》何兮 午后,走在灵芝公园的路上// 路边黄桷兰清雅的花香弥漫//
在深呼吸中我是一尾小鱼 // 我游过花香的河流//
就如我游过风的河流 // 阳光的河流//
绿色鸟鸣的河流
10.《夜听清溪河》古石 月光如水,深夜的清溪河边 //除了靜靜的流水声//
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 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听得如此真切 //
它像一根又細又長的线 //缓缓地穿过//
我身体里的针眼
11.《一只蝴蝶隐沒于原野深处》 古石 春天。我看见广阔的原野 //一只蝴蝶在飞,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
若隐若现地 //隐没于原野深处// 而温暖的风,吹著我的头发 //
吹著我的脸庞,吹著我僵硬的骨头 //它将把我吹散成无数細小的种粒 //
然后吹向远方,越吹越远越吹越远 //
轻轻地,把我吹向//
大地隐秘的內心
现代禅诗的努力所在
禅是什么,禅是一种思维,又称心禅,禅宗认为 “菩提只向心觅”, “若识本心,即是解脱”(坛经)。现代禅诗探索作为一种对当前诗歌的反思,它所认为的写作主体,是把握禅宗思想的个人主体(而不等同于其他个人化诗歌写作的主体)。在一种 “大彻大悟,澄明宁静”的生命状态下,诗人本身具有自由超拔之心、和谐圆融之境,他们追求心灵的自由,但又不至于沦为盲目欲望的奴隶。禅诗以一种神秘的直觉体验,把天国移植到人的心中,从而揭示了一条 “瞬间即永恒” 的相对真理,一种 “空的智能” 。
现代禅诗:运用当代语言和当代人的情境
现代禅诗探索重视诗人的直觉能力,对现实采取直观的方式,那么,它使用的语言应该简洁、朴素、干净,把物 “还原” 为物,没有承载过多的历史意识。另一方面,要完全 “拒绝隐喻” 是不可能的,现代禅诗的语言仍然有 “所指” ,但重要的是不执着于 “所指” (执着便是一种束缚了),从而实现语言的自由滑动(但这不是玩语言游戏),达到禅的 “念念不住” ,获得文本的愉悦。
现代禅诗与古代禅诗的区别
1、审美上多维度。古代禅诗主要是山水田园诗,以静美为主,现代禅诗应该含有动态美,因为生活是充满生机与节奏的,现代禅诗也应有活泼泼的一面。当然,这种动态美不是激情式的、嚎叫式的,而是静中之动、静后之动。
2、题材上更拓宽。禅不离世间觉,不脱离生活实际的现代禅诗探索,把生活的万象皆视为现代禅诗的题材,现代禅诗具有民间写作的色彩。不过,现代禅诗虽然取材于生活,但从不黏着于生活,所谓 “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 ”.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禅艺术的意蕴情趣,意会胜于言传。任何语言文字都有表达的局限性。 “不立文字” 是禅宗的一条宗旨。故 “妄言” 是很难表达禅艺术作品的 “真意” 的。只要欣赏者用自己的心智去领悟,自会感受到禅艺术作品那种即心意会、神秘动人的魅力。真正的禅是自己无心地自然行动。即不执著于理、不执著于物,才是真正的禅之体验。
艺术的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谈禅的艺术,一定要谈到最终这个生命的艺术。生命的艺术是禅与其它宗教不同所在,其它宗教中你可以感受到圣者的光辉,但很难与艺术连结在一起,但在禅,圣与美可以浑然不分。艺术可以带起人对于生命的向往,然而艺术有很强的风格性,它可以由「一偏」让你看到事物的圆满。
当一个人能够体会生命最大的风光是一个人能够「朗然」面对它时,你会发现让你左右不是的那些藤蔓,其实是自己幻化出来的,并不真实,而禅,就是要我们面对真实。我们看禅艺术,会心一笑,是因为自己朗然面对、如实面对真正的自己,这种对于真实生命的承担,是禅最迷人的。
禅的基点就是「破」,而且只破不立,惟有打破一切成见与局限,才能真正自由。打破以后呢?一个新的、完全自由的生命就诞生了,这就叫做「悟」,这时,我们就活在一个「当下无别」的世界,这是一个直观的世界,圆满自足,自由无碍。
禅,是佛法的回归运动,重新回到契入死生无别的世界,要「无别」,就要减之又减,损之又损,就是要「破」;到最后进入「悟」的状态,这时候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它映现了「当下的风光」。因此,禅是一种彻底的生命减法,用一句禅语来说,就是「无一物中无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