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东晋 孝武帝司马曜（362——396）
司马曜，东晋第九任皇帝，十岁登基，三十五岁遇害。
“曜”有“太阳”之意。司马曜这轮红日，在二十三岁之前光芒万丈，威力无边，逮谁灭谁：图谋篡位的权臣桓温，自动冰消瓦解；大举进犯的外敌符坚，几乎全军覆灭。
正当东晋上下翘首企盼王朝如日经天之时，司马曜忽然火气全无，黯淡无光。人见人欺：兄弟弄权，把持朝政，架空天子；“亲密爱人”，悍然出手，弑君杀夫！
（一） 神奇小子
司马曜出生之前，就有一些神话或鬼话传出，让他的父亲司马昱暗自得意；出生之后，一则预言又让司马昱心惊肉跳。
司马昱，史称简文帝。当他还仅仅是个不大不小的会稽王时，家中祸事连连，儿子们纷纷先他而亡。三个儿子刚出娘胎就早夭了，连排行都来不及；老二司马郁好歹挣扎着活到十七岁，亦凋谢了；仅存的长子司马道生，被立为世子，随时准备接父亲的班。道生脾气暴躁，喜欢乱来，气得司马昱将他母子二人关了禁闭，双双毙命。
死净了儿子的司马昱，并不认为自己从此就绝了后。他对自己的生育能力信心满满，日夜播种，乐此不疲。可惜的是，将近十年过去了，大小老婆的肚皮就是不见动静，都道是司马昱不给力。司马昱这才慌了，求天求地求鬼神，头磕了不少，钱花了不少，连个响声都没听到。
司马昱还是有办法的，找来一个能掐会算的“下凡神仙”卜了一卦，这回算是对了路。“神仙”言道：王府中有个娘们，将来能生出两个儿子来，其中之一能当皇帝，兴复晋朝。
司马昱大喜，一则放了心，自己将来肯定有后；二则认为儿子要是当了皇帝，前提必然是自己也可能登基，或者死后被皇帝儿子追认为天子。。只要能被称为皇帝，死活都成。
按下心中的狂跳，司马昱赶紧打听那个“神奇”娘们是谁？在哪疙瘩、“神仙”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王爷久后必知。
送走了“神仙”，司马昱立即行动，把府中有点名分的姬妾排了班，又从外边娶了或是买了不少美女，轮流陪他共度良宵。他戒了酒，也胡乱吃了不少壮阳的金丹，就差戒烟了，好在那时烟草尚未传到中国来。
忙活了几年，仍然没有发芽。司马昱真得急了眼，不惜重金请来一位名满天下的神汉，让他给大小老婆相面。神汉艳福了了，“眼”福不浅，咽着哈喇子瞧了又瞧，连连摇头，说她们美则美矣，只是没福，帮不上王爷的忙。
司马昱双目通红，一跺脚，叫道：“不怕出丑了！”下令将府中做饭洗衣养花种草打扫卫生的女仆女佣都集合起来，请神汉细细打量。
神汉强挣神眼，上下搜寻，心中叫苦：世上还有这么丑的娘们、俺算是从天上跌倒阴间了！嘀咕归嘀咕，还是得尽心为王爷服务。他瞅了又瞅，算了又算，忽然指着一人大叫：“这位美女，能生儿子！”
神汉相中的“美女”，面如锅底，黑不溜秋，粗手大脚，又高又夯。此女姓李，名叫陵容，在王府中织布，外号“昆仑”，是说她像马来半岛来的奴隶那般黑。
神仙的话，焉能不信？司马昱不管三七二十一，捂着眼便把李陵容拖入房中“造人”。
黑铁塔般的纺织女工李陵容，好生了得，一口气给司马昱连续生出两个大胖小子，大的就是司马曜；小的叫司马道子，将来也挺能折腾。
李陵容怀上司马曜时，某夜梦见一个真神仙对她说，你生下这个孩子后，一定要给他取个叫“昌明”的字。分娩后，司马昱兴冲冲地跑来看儿子，李陵容就把神仙的话告诉了老公。当时东方发白，一片明亮，被喜悦冲昏了头的司马昱，觉得“昌明”二字正应当时的景色，寓意亦挺好，当即答应了，并给儿子起了个叫“曜”的名。
过了几日，司马昱忽感心神不宁，立即翻箱倒柜四下搜寻，终于找到了不知多少年前就看过的一本谶书，就是预言。打开一看，内有一行大字：晋祚亡于昌明。意思是说：到了一个叫昌明的人当皇帝时，晋朝就灭了。
司马昱大惊，跌坐在地，捶胸顿足，哀嚎不已，心中懊悔；俺怎么能听那个黑娘们的话，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字呢！他有心除去这个祸根，又恐自己绝后，又有许多不舍，未敢下手。
就这样，司马曜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并在父亲的疑惧中慢慢长大。司马昱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怕，爱的是这小子跟他死去的那几个哥哥都不一样，壮实得像个小牛犊子，一看就是长命之人；怕的是这小子将来断送了祖宗的江山。
转念又想，司马昱破涕为笑：俺都四十好几了，一大把年纪了，都没当上皇帝，这小子就更不可能了，怎么会亡国呢？那本谶书上的预言怕是不准吧？
怕什么，来什么。司马曜九岁时，五十二岁的司马昱熬白了头，终于修成正果，忽然当上了皇帝。登基那天，司马昱摸着金銮宝座，愁肠万端：这把交椅，真会毁在儿子手中吗？
（二） 有福之君
还没等想出如何处置儿子的办法，司马昱就去世了，在位仅仅八个月，等了却有几十年。
临终前，司马昱怀着对祖宗的愧疚，对儿子的疑惧，下诏立司马曜为太子。他别无选择，仅有两个儿子中，司马道子还小。至于司马曜是否会成为亡国之君，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俺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咸安二年七月，司马曜君临天下，年方十岁。他的生母李陵容终于扬眉吐气了，别人再也不敢鄙视地呼其为“昆仑”，而是恭敬地尊她为“淑妃”。这是儿子给她上的尊号。
十岁的娃娃，坐了天下，能干点什么？这小子还真做了两件大事，十一岁时消除了内忧桓温；二十二岁时击败了外患苻坚。而且都不费吹灰之力，让人不服不行。
这一切，都得益于几百年才出一个的能人——谢安。
谢安出身于名门望族，自幼聪颖，成人后风流倜傥，腹有良谋，是当时名士，与书圣王羲之亦是密友。
年轻的时候，谢安当过一回小官，颇感束缚，辞职归隐，与一班俊俏人物游山玩水、品评书画、研习道法、清谈玄理，很是逍遥。朝廷不肯放过他，几番征召，都碰了一鼻子灰。
优哉游哉的好日子，在谢安不惑之年后结束了。当时谢氏家族的几位高干，要么亡故，要么退休，要么被撤，谢家有些不稳。为了家族的复兴，谢安放下名士派头，出任大司马桓温的司马，逐渐当上了侍中、吏部尚书。
大司马桓温，执掌东晋大权近三十年之久，为五朝老贼，一心想要过过皇帝瘾，只是自感时机不到，迟迟没敢动手。他废黜了海西公司马奕，立司马曜的父亲司马昱为帝，算是这对父子的恩人。谢安虽然曾经是桓温的部下，极受器重，但他忠心皇室，想方设法遏制桓温的野心。二人渐渐貌合神离，互相防备。
司马昱病危时，一日一夜连发四道诏书，请桓温入朝商量后事。桓温拒不听命，不肯前往，心中却盼着司马昱知难而退，把皇位传给自己，或是让他当个摄政王，替新君治国。
谁知司马昱不顾自己的死活，也不顾儿子的死活，悍然传位于司马曜，让桓温落了个两手空空。桓温怀疑谢安与侍中王坦之暗中捣鬼，恨得咬牙，决定讨个说法。
永康元年（373）二月，即司马曜登基半年后，桓温在重兵护卫下，如一阵妖风卷起，从姑孰（今安徽当涂）直扑首都建康（今南京）。
京城大哗，传言四起，说桓温此番前来，先要拿谢安、王坦之等人开刀，然后废黜司马曜，自立为帝。
司马曜吓得不轻，不知如何应付。在高人的指点下，他下诏任命谢、王二人率众出城迎接桓大司马。
这不是把俺们往火坑里推嘛！王坦之心中忐忑，打算不去，又怕违旨，好生为难。谢安看出他的心思，缓缓言道：“国之存亡，在此一行。”
建康城外，新亭。桓温安营扎寨，如临大敌，自坐于中军帐中，一双牛眼死死盯着帐外的官道。
官道两侧，跪满文武百官，两股战栗，双颊灰白，不敢抬头。在他们身后，成排的士兵，手按刀鞘，横握大枪，只等桓大司马一声令下，就要将此地变成屠宰场。
谢安羽扇纶巾，如鹤立鸡群，衣袂飘曳，镇静直行。身后的王坦之，吓得冷汗湿衣，连手中的笏板都拿倒了。
到得桓温面前，谢安长身一揖，算是对桓温尽了礼数，打了招呼，安然落座，王坦之不敢如此，僵硬地立在谢安身旁。
不等桓温率先发难，谢安笑道：“俺听说诸侯有道，守卫四方，不知您老人家来京做甚？而且，有必要在壁后藏人吗？”
桓温对这位曾经的部下一向敬畏，现在又被谢安从容不迫的气度折服，一时心慌，枪法全无，胡乱答道：“俺也不能不这样做。”随即下令，撤去墙壁后面埋伏的刀斧手，打消了除去谢安等人的邪恶念头。一场即将到来的血腥化为乌有。
未能吓住谢安，桓温顿时煞了威风，矮了半截。在他看来，谢安无所畏惧，必是早有安排。此人足智多谋，类似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不宜对付。建康城高壕深，自己又未把主力悉数带来，难以攻打。同时，如果现在贸然杀了谢安，于大事无补，于威望有损，于民心有失。想到这里，桓温把篡位的野心使劲压在了嗓子眼下，摆出一副好整以睱的模样，与谢安闲扯。
晋人谈吐，高压深邃，谢安又是此中高人，侃得自命非凡的桓温头晕脑胀，五体投地，既忘了此行的目的，又忘了时间。
眨眼间日行影移，几个钟头过去了。谢安依然高谈阔论，桓温听得出神，百官乐而忘忧。忽然间，早春二月的微风吹过，掀开桓温身后的帷帐，赫然露出一位“账后君子”。
此人名为郗超，时任中书侍郎，目无皇帝，只忠桓温，是桓温谋士中的谋士，亲信中的亲信，诡计多端，出手狠辣，当初废一帝、立一帝，都出自他的谋划。桓温倚他为左右手，言听计从。
账后偷听，是郗超自告奋勇，无非是想要摸清谢安的底牌。现在“风”不作美，行迹败露，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人现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面色难看。
谢安反应极快，用羽扇点着郗超哈哈大笑道：“小郗此番真得成了入幕之宾了！”
谢安与郗超的父亲同朝为官，辈份相仿，此时用长辈的口吻开起了玩笑，为郗超解了围。
“入幕之宾”，即幕僚、参谋之意，正合郗超的身份，语带双关，巧妙地掩饰了他的尴尬。
桓温抚掌大笑，百官哄然喝彩。郗超好生感激，加之心中有愧，暗生崇敬，从此不再与谢安为难。桓温的大主意都是郗超拿的，郗超如此，桓温也就没戏可唱了，朝局暂时安定。
兴师动众而来，却败于谢安的三寸不烂之舌。桓温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没过几日就气出病来了。这一病，还真不轻，在京城里一连躺了十四天。
建康城内无“健康”，桓温大为后悔。他心知不妙，不敢在京中长住，强撑病体，挣扎着回到老巢姑孰（今安徽当涂），这才敢长出一口气。
又惊又气的桓温，怎能“安心”？病势越发沉重。老贼还是不死心，在奏书里暗示小皇帝司马曜赐他“九锡”，并隔三差五地派人催逼。
“九锡”，是皇帝赐给有特殊功勋的诸侯、大臣的九种礼器，如车马、服装、乐器等。这类东西都有特殊的样式、装饰等，与普通官员所用大相径庭。
一般而言，只能由天子自己使用，赐给诸侯、大臣，表示他们的功勋大得已经赏无可赏。受赐者一般都不敢接受，历史上只有王莽、曹操、司马昭之流欣然笑纳，或是强行索要，结果是他们本人或是后人篡位夺权，改朝换代了。因此，“九锡”基本上成了“篡逆”的代名词。
老贼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伸手索要“九锡”，自有他的打算。他自以为洪福齐天，一点小恙奈何不了他，指望病好以后一步登天，由穿上皇帝的服饰而坐上皇帝的位置；如果一命呜呼，也好为自己的傻儿子桓熙称帝铺平道路，让他追认自己为天子，就像他的偶像曹操那样。
谢安看透桓温的用心，并判断出他活不了太久，就祭出了“拖”字诀，把批文的草稿一改再改，尽量拖延，让桓温病上加急，急火攻心。
宁康元年（372）七月十四，桓温未能等来“九锡”，等来了棺材。东晋的五朝祸害，含恨而死。“温”毕竟敌不过“曜”的热度。桓温死后，其家族内部发生火拼。其弟江州刺史桓冲逮捕并流放了桓温的世子桓熙等人，统领了其部众。他牢记桓温的临终遗言“你不是谢安等人的对手”，一改乃兄的专横，全心全意地为皇帝服务，使王朝解除了内忧。
在谢安等人的辅助下，司马曜过上了好日子。宁康三年（375）八月，十四岁的他娶了媳妇。第二年正月，他举行成人礼，宣布开始亲自办公。
因为有谢安等人在前面顶着，司马曜也没啥可干。闲来无事，他就读读佛经，修修宫殿，养养孩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一晃七年过去了。太元八年（383）八月，边境烽火大起，警报传来。北方氐族建立的前秦政权的秦王苻坚，亲率步卒六十余万，骑兵二十七万大举南犯，旌旗蔽日，鼓角连天，声势惊人。
在此之前，司马曜对前秦久存恐惧，曾下诏招聘良将，镇御北方。谢安早有准备，内举不避亲，力荐自己的侄儿谢玄应召。谢玄不负谢安重望，招兵买马，勤加训练，战无不胜。现在，该是这支劲旅效力的时候了。司马曜下令，任命谢玄为前锋都督，率兵八万前去迎敌。
八万对八十七万，悬殊太大1谢玄心中没底，有些恐惧，便去向叔父请教御敌之策。谢安啥也没说，拉着侄儿下围棋。一局终了，又带着谢玄游山玩水，至夜方归。夜深人静之时，谢安方才咬着谢玄的耳朵如此这般一番，谢玄大喜。
当年十一月，在谢玄的指挥下，东晋大胜，前秦大败，史称“淝水之战”。秦王苻坚身中流矢，差点丧命，单人独骑逃回淮北。
内忧已去，外患亦除，司马曜心中狂喜，与弟弟司马道子喝得大醉，自以为从此天下太平。
（三） 兄弟弄权
淝水之战后，司马曜与谢安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
司马曜有个毛病：嗜酒如命。逢酒必喝，逢喝必醉。他最亲密的酒友，就是同父同母的弟弟司马道子。在酒场上，司马曜少不了道子；在官场上，司马曜也离不开道子。治国亲兄弟，司马道子当上了录尚书六条事，也是宰相之一。
司马道子嗜酒，亦嗜权，苦于已升任太保的谢安压在他的头上，拳脚展布不开，总是想着要搬开谢安这块绊脚石。
道子有此想法，自然有人帮忙，此人名叫王国宝。
王国宝大有来头，其父为已故中书令王坦之。谢、王两家是名门望族，互为姻亲。王国宝就娶了谢安的女儿，成了谢家女婿。谢安敬佩亲家王坦之，却讨厌女婿王国宝。王国宝权欲熏心，削尖脑袋往上爬。谢安就是不重用他，只让他当个小小的尚书郎，当了他的官路。
王国宝视丈人为仇敌，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暗中咬牙。巧的是天降喜讯，司马道子娶了王国宝的叔伯妹子，俩人成了郎舅关系。王国宝借此关系，三六九跑到道子面前，添油加醋，大说丈人的坏话，说谢安有可能步桓温的后尘，篡权夺位。
司马道子正愁找不到谢安的黑材料将其打倒，闻言大喜，赶紧在哥哥皇帝司马曜面前大加汇报。亲弟弟的话焉能不信？司马曜开始疏远谢安。
谢安何等聪明！觉察出皇帝对自己的疑忌，于太元十年（385）四月间自请出镇广陵（今扬州），拥兵自卫，不问朝事。当年九月，谢安病逝，算是善终。
谢安一死，司马曜兄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司马道子也因此升了官，成了扬州刺史、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政治、军事大权一把抓。
司马曜、司马道子这对兄弟君臣，治大国如喝小酒，整日醉醺醺的。道子比司马曜多了个心眼，在灌醉老兄的同时，总让自己的头脑保留一些情形，乘机独揽大权。他身边的三姑六婆、和尚尼姑、亲信小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贿赂公行，中饱私囊，弄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
那个死了丈人的王国宝，在妹夫司马道子的提携下，扶摇直上，当上了侍中。出于对妹夫的感激，王国宝拼命为司马道子效力，扇动朝众，鼓动八位朝廷高官联名上书，力荐司马道子为丞相。
司马曜也有清醒的时候。接到联名信后，他脑子明白了许多，对弟弟起了疑心：你今天当了丞相，明天是不是还想当皇帝？
为了对付弟弟，司马曜提拔了一批铁杆的保皇派，让他们出镇方面，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钳制道子。
司马道子没把皇帝哥哥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变本加厉。他公然组织了自己的班底，其中自然有王国宝等人，暗中与司马曜对抗，东晋朝廷由此发生分裂。
司马曜见弟弟如此猖狂，动了杀机。他的母亲李陵容，此时已被尊为太后，赶紧亲自出马，为两兄弟调停。司马曜是个孝子，听了娘的话，留了弟弟的命。
（四） 贵人弑夫
司马曜常年酗酒，可能患有酒精依赖症，清醒的时候很少。他足不出宫，外人极少见到他，宫中的娘们每日伴着这只啥也干不成的醉猫，唯有叹息。
他最宠爱的是张贵人，艳冠后宫，性格暴烈，司马曜对她又爱又怕。
太元二十一年（396）九月二十，司马曜在后宫大开酒筵，开怀畅饮，像往常一样喝高了。他大着舌头对年近三十的张贵人开玩笑说：“你个老娘们，论年纪也该废了你！”张贵人心中顿时升起熊熊怒火，但嘴上并没说什么，只是殷勤劝酒。
傍晚时分，醉成一滩泥的司马曜，酣然入梦。张贵人自降身份，向老公身边的太监敬酒，然后打发他们离开。
孤零零的司马曜被张贵人身边的婢女用被子蒙住了脸，挣扎了几下就成了死鬼，时年三十五岁。
张贵人给身边人发了重重的奖金，让她们扬言司马曜是“因魇暴崩”，即做了个恶梦吓死的。
司马曜的太子司马德宗是个白痴，司马道子又常驻醉乡，叔侄二人没管这档子闲事，张贵人安然无恙。
司马曜的确是有福之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