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郭德纲立于道德制高点指其弟子曹云金背叛师门。直至此次德云社修编家谱,去云字辈二人。曹云金愤书长文,历数郭德纲罪状种种,至此郭德纲与弟子曹云金撕逼一案剧情突转。
舆论氛围总不过是随势而倒、众说纷云、不了了之这些个套路。吃瓜我辈自是难辨其真伪。这桩公案竟成罗生门。
所谓罗生门
与其说是利益驱动下各版本被歪曲的真相,
不如说是情绪驱动下各版本内心的真实。
郭德纲的愤怒是真实的,
曹云金的委屈也是真实的。
毕竟,世间鲜有真正大善大恶之人。
说到底都是受害者。
是利益纠葛还是边界不清?
传统相声师徒关系维系在于师徒情分,师傅免费提供衣食住行、教授技艺,有师恩。徒弟仅需免费为其效力一年,以后的物资往来,全凭师徒情分,是靠情感关系维护的。师徒情分是师徒关系的唯一标准,全凭真情。
而郭德纲所设置的师徒关系,既如现代学校收取学费、拜师费、衣食住行若干杂费,又想保留传统相声师徒关系的师徒情分。
殊不知,传统相声师徒情分的传承前提就在师傅的无偿付出上。一旦师徒关系涉足金钱,费用交讫,情分就偿还了。
心理咨询讲究设置,经济圈说游戏规则,设置是一种明确的界限。“亲兄弟明算账”就是在金钱关系上扯清关系,免得日后伤了感情。讲的就是这样一种界限。
在郭德纲的师徒关系上,金钱关系已经作为一种设置存在。所以,再奢求情感层面的回馈就是界限不清了。
同样,在几年前“侵占公共绿地徒儿暴打记者”一事上,郭德纲选择无条件包庇弟子,甚至辱骂记者。无法客观的面对徒弟打人而选择纵下是其边界不清的表现。
同样也表现在其与北京电视台截然不同的处理思路上。郭德纲认为,我与你北京电视台之前合作愉快互惠互利,我们就是兄弟,是兄弟,你就不能报导我私占绿地一事。否则就是跟我过不去。而北京电视台则显然是就事论事的态度。
郭德纲处理事情江湖气重。所谓江湖气,重义气大过重客观。多少是有将人情传统发挥到极致的味道。
这种江湖气和人情传统不正是国人最习以为常用以突破他人边界的吗?
师道传承必然经历分离
心理学中婴儿成长有个阶段叫做分离个体化,大概的意思是:婴儿期的孩子刚开始的时候需要父母抱着、喂着、搀着、扶着…....等大到一定程度,婴儿发展出来自己的功能,可以自己走路,自主意识提高。这个时候父母要舍得放下孩子,让孩子自己去探索。如果此时父母不愿放手,反而会阻碍和延迟婴儿探索世界和自我发展。
同理延伸到成年子女与父母的关系。中国的家长们惯于责任心重,操心完儿女学业,操心工作,操心完工作,操心婚姻,操心完婚姻,操心家庭生活。以致成年子女总生活在父母的影子下。
焦虑而不愿放手的父母和反抗而无法脱身子女,如此轮回。
前几年,郭德纲多场合或明或暗的指控曹背叛师门令其痛心不已无法原谅。比之前些年曹云金的回避态度,郭的种种指控乃至此次挑起事端就显得执念太深、太放不下了。
传统概念认为师徒如父子。说到底,郭德纲也是一个传统大家长。他是一位父亲,一位无法忍受与子女分离的家长。
那种愤怒的情绪让他至今都将自己和弟子捆绑在一起。其实在郭德纲这里,弟子也从未离开过。
他在用愤怒防止面对弟子的分离。因为坏的关系总好过没有关系。
国人家长制作风的本质,说到底不过是种虚妄的全能自恋感。将内心的虚弱以关爱之名投射给子女,收获的是全能自恋的满足和控制感。当遇到自主意识强烈的子女时,父母爱的名义无法传达,表面上是情感付出不能得到回报的委屈,实则是自恋受损。
郭德纲说有些弟子几进几出,他都可以原谅他们耳根子软受人蛊惑。所以郭德纲愤怒的不是背叛,背叛是可以被为师为父者原谅的。回来服个软认个错就行了。他也有宽厚的时候,毕竟宽厚的他是强大的。
而曹云金似乎不是真的想回去。他说从来没有机会见到师傅,我更愿意相信,要见总是能见到的,他不过也在等师傅主动给他一个解释。这么多年来,他或许真的如信中所言,对其隐私保护过,逢年过节礼仪到位短信示好过,面对师傅的封锁回避过,但是他从未示弱服软过。所谓合理但不合情。这才是真正伤害郭德纲感情的,你吃我用我靠我长大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怎么可以离开我……所谓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的心理伤害是真实的,伤害的是为师者全能者自居的尊严。
成长是要以分离为代价的。
婴儿离开母体,是种分离。
宝宝离开父母的怀抱学习走路,是种分离。
成年人离开父母组建新的家庭,是种分离。
徒儿离开师傅也是一种分离。
小到个人成长,大到系统蜕变、企业发展。分离的阵痛过后最终是指向发展的。
事实上,遭遇曹云金一等的离开后,德云社也迎来的新的局面和发展。郭德纲自己也说,没有他们离开没有德云社的今天。而曹云金离开后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格局。
分离虽然痛苦,竟也有种新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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